第121章 越發的沉重
幼帝臉色一變,目光也開始起伏不定。
待得片刻,他略微認真的朝思涵望來,怯怯而道:“阿姐,瑋兒從不曾想過讓東陵蒙羞的。”
“你若不想東陵蒙羞,那瑋兒日後,便得謹慎言行了,亦如今日之事,一旦傳了出去,瑋兒便壞了蘇兒的名聲,如此,你豈不是害了這蘇兒。”思涵低沉淡漠的道。
幼帝眉頭一蹙,似是極為認真的想了想,而後朝思涵點了頭。
思涵神色微動,繼續道:“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瑋兒,你且先回你寢殿去,阿姐與淑妃,有些私話要說。”
這話一落,幼帝麵上頓時漫出了幾許戒備,隨即唇瓣一啟,正要言話,思涵則未待他嗓音道出,便已低沉出聲,“瑋兒對三皇兄有許諾,阿姐,自然不會掃了瑋兒的麵子,處死淑妃。你若當真覺得阿姐比淑妃重要,覺得阿姐是真心為你好,那你便,回寢宮去。”
幼帝眉頭緊蹙,欲言又止,但終歸是未曾道出話來,待抬眸將思涵盯了半晌後,他才妥協下來,忙道:“瑋兒自是信阿姐的。阿姐,瑋兒便先告辭了。”
這話一落,有些不放心的盯了盯淑妃,又盯了盯蜷在櫃子裏的女孩,隨後才抿了抿唇,小步離開。
待得幼帝出殿走遠後,思涵才將目光凝向櫃中的女孩,隨即淡聲而道:“在櫃中蜷了這麽久,身子骨該是極為酸痛了吧。淑妃也是心狠,身為你的親姑姑,竟如此將你塞在櫃中,倒也讓人心涼呢。”
這話一出,白皙修長的手朝女孩遞去,眼見女孩瞳孔瞪大,極是愕然震驚的朝思涵望來時,思涵繼續緩道:“本宮拉你出來。”
“長公主何須假惺惺。而今你既是支走了皇上,本宮這裏,你要打要殺自便就是,又何必在此對一個十二歲的女孩挑撥離間!”正這時,淑妃陰沉沉尖細的出了聲,語氣也毫不掩飾的夾雜了怒意。
思涵淡道:“淑妃而今也承認這蘇兒是女孩了呢。她既是女孩,你則讓她小小年紀去迷惑幼帝,此事若傳出去,此女定遭人謾罵唾棄,狐媚之名定隨之一生。淑妃身為她的親姑姑,此等惡毒之事,你倒是幹得順手。”
說完,目光稍稍平靜沉寂了半許,朝滿麵震驚怯怯的女童道:“今日之事,本宮並不怪你,隻是,本宮得提醒你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便是你親姑姑,也不得不防。”
這話一落,女孩麵色一變,瞳孔一縮,眼睛驟然濕潤。
僅是片刻,她終歸是怯怯的伸手搭在了思涵的手上。
瞬時,兩手接觸,思涵指尖瞬時將她的指尖裹在掌心,隻覺這女孩的手指,涼寒如冰。
待得將女孩拉著出了木櫃後,她突然朝思涵跪了下來,“今日冒犯皇上,非王蘇本意,也非姑姑本意,望長公主恕罪。”
思涵神色微動,凝她片刻,低沉而道:“恕罪之話,多說無益。你若懂事,便該知曉何事該為,何事不該為。本宮雖不知你心性究竟如何,但今日之事,本宮便記在心裏了,也望你日後安生一些,莫要再做出格之事,若有下次,本宮,定嚴厲而咎,甚至連你國舅府,也一並降罪。”
王蘇渾身一顫。
思涵不再多言,僅是挑聲而道:“單忠澤。”
這話一落,單忠澤速步而入。
“將這國舅府千金速速送出宮去,並勒令守門之衛,除非有本宮親手書寫的懿旨,若是不然,任何時候皆不得放這國舅府千金入宮。”思涵陰沉吩咐。
單忠澤恭敬點頭,隨即領著王蘇出了殿門,待召喚宮奴將王蘇送走後,他才折身回來,立在了思涵身邊。
一時,殿內氣氛沉寂,無聲無息之中,壓抑厚重。
淑妃滿麵鄙夷,冷諷盈盈,並未言話。
思涵興致缺缺,也不願與她多言,隻道:“淑妃失賢失德,竟敢差人妖媚後宮。如此看來,這後宮之中,倒也留不得你了。”
淑妃冷笑一聲,似是渾然不懼,“怎麽,長公主終於想殺了本宮了?嗬,趁著我兒與皇上不在,長公主便暴露本性了?”
說著,冷哼一聲,“今世之中,本宮鬥不過你,便是死了,也定不會放過你。再者,長公主也好自為之,畢竟,皇上是個念舊仁慈的孩兒,若因本宮之事而憎惡長公主,如此,倒也是天大笑話不是?”
思涵冷眼觀她,“是否成天大笑話,本宮不知。但本宮確信的是,淑妃此生,未曾鬥贏我母後,此番,也鬥不過本宮。無論如何,你都是輸家,這天下為落在你手裏,便是本宮的幼弟,自也落不到你手裏。接下來,本宮不殺你,讓你日日都活在抱憾之中,癲狂瘋傻,豈不更好。”
這話一落,全然未顧淑妃反應,當即陰沉轉眸朝單忠澤落來,森冷而道:“差人將淑妃逐出宮去,安置在深山的廟宇之中。她現在既是喜歡吃在念佛了,便讓她下半生念個夠。”
說完,不再耽擱,滿麵森冷沉寂的朝不遠處的殿門踏步而去。
待出得殿門,周遭燈火通明,夜風微涼。
思涵獨自而行,步伐微快,又許是心境起伏複雜,是以行走之際也微微出神。
待得半晌後,身後遙遙之處,突然有驚悚的呼喊聲響起,突兀刺耳,隨之而來的,則是急促淩亂的腳步聲。
思涵驀地一怔,瞳孔一縮,當即要轉身往回而行,不料剛轉身過來,一旁不遠處的花叢之內,頓時傳來抓扯掙紮的聲響。
思涵雙腳下意識的一頓,卻也正這時,花叢內的聲響越發劇烈,而後,竟還有衣帛撕裂與掙紮不堪的悶哼聲。
思涵神色驟沉,當即循聲朝花叢中去,待迅速靠近,才見不遠之地,竟有一紅一黑之人廝打纏繞,而待定睛一看,那滿身大紅狼狽之人,正是江雲南,而那黑袍之人,蒙頭蒙麵,整個人隻露著一雙眼,隻是那雙眼睛,卻突兀如鷹,森冷鋒芒,亦如閻羅殿裏出來的鬼眼一般。
瞬時,思涵瞳孔一縮,臉色也陡然一變。
她記得這雙眼的,是那夜放火燒淑妃寢殿的疑凶攖!
思緒至此,思涵來不及多想,當即閃身而上,待得剛要靠近那黑袍之人時,則見那黑袍之人頓時拖著江雲南起身,而後猛的將江雲南朝他推來。
思涵神色一變,當即閃身而避,本以為這會武的江雲南會自行穩住身子,豈料這江雲南竟不曾發力,整個人活生生的跌在了地上。
“長公主。”瞬時,委屈不堪的嗓音自江雲南嘴裏冒出。
思涵毫無顧及,正要抬手朝那黑袍男子揮去時,不料那黑袍男子頓時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速消失在了花叢深處。
僅是眨眼間,那黑袍男子便沒了蹤影。
思涵雙手緊握成拳,眸色越發劇烈,待稍稍穩住身形不曾追去時,身後遙遙之處,驚慌失措的呼聲越發的激烈,一眾淩亂腳步奔走之聲也極為突兀刺耳償。
她強行按捺心神一番,轉身過來,肆意朝原路返回。
整個過程,她來不及朝江雲南掃去一眼,隻是待出得花叢並行至小道上時,身後才聞江雲南急急跟來的腳步聲,隨即,是他那道委屈柔魅的嗓音,“江雲南今日歸宮,聽說長公主在淑妃這裏,是以便過來尋找,豈料還未靠近淑妃殿,便被人拉入這花叢中輕薄了。您看,江雲南的手腕和臉都受傷了。”
柔膩的嗓音,委屈十足,然而不得不說,這麽一個大男人用這等柔魅酥骨的嗓音言話,著實是有些不男不女,那所謂的男兒乞丐,在江雲南身上著實無半許的體現。
前方淑妃寢殿的方向,依舊嘈聲四起。
思涵眉頭皺得厲害,也覺江雲南這番酥骨之話越發的讓她心頭發緊。
她仍是強行按捺心緒,不曾扭頭朝江雲南觀去一眼,僅是極為迅速的朝淑妃寢殿靠近,待終於行至淑妃殿前時,則見殿外宮奴猶如失了主心骨一般驚慌奔走。
“出了何事?”思涵迅速捉了一名宮奴的手臂,低沉而問。
這話一落,那驚慌的宮奴似是這才回神過來,待轉眸看清思涵後,當即驚得要下跪,思涵已是捏緊了她的手臂,繼續問:“出了何事?”
那宮奴不敢耽擱,戰戰兢兢的道:“回,回長公主的話,淑妃,淑妃亡了,撞亡了。”
撞亡?
思涵瞳孔一縮,當即鬆開宮奴的手臂,迅速轉身入殿,才見偌大的寢殿之中,那不遠處的牆角與地麵上,竟是血紅一片,而那滿身幹練的單忠澤,則不住的用手捂著淑妃的腦袋,嘴裏沉寂剛毅的吩咐,“速傳大夫,快。”
思涵迅速靠近,待站定在單忠澤身邊時,單忠澤下意識的抬眸朝她一望,瞬時,單忠澤瞳孔縮了縮,隨即麵色也跟著沉了半許,剛毅無奈的道:“長公主,淑妃許是,不行了。”
這話入耳,瞬時,隻覺心口發緊得厲害。
思涵袖袍中的手再度緊握成全,且兩手握得極緊,骨節發白。
“究竟出了什麽事?”思涵強行按捺心緒,陰沉冷冽的問。
單忠澤垂眸下來,低沉沉的恭敬道:“長公主剛離去片刻,屬下正出殿去招來宮中暗衛,準備吩咐他們護送淑妃去京郊深山的庵堂入住之事,不料還未吩咐完,淑妃便在殿中癲狂大笑,而後,而後便突然猛烈的,撞了牆。”
說著,嗓音越發的低沉,“此事是屬下的確未曾看好淑妃,讓淑妃撞牆求死,屬下大罪難辭,望長公主降罪。”
冗長低沉的話入耳耳裏,思涵僵在當場。
心底,起伏萬率,嘈雜湧動,雖多次想過要這淑妃性命,但因這幼帝之故多次饒恕,卻不料這一次,淑妃竟主動求死。
而今倒好,她用這條性命來陷害她顏思涵,倒是猙獰而又高妙,若幼帝知曉這淑妃亡了,想必,定情緒激動,認定是她顏思涵動的手了。
如此,她在幼帝與哲謙麵前,自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思緒翻騰,思涵瞳色也越發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