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不是潘金蓮
已經離開了醫院,送我去車站的路上,楊文華總算開了金口。
他說,有人砸了紅磚廠的畫室,可能那個時候,江燁他們都在畫室,為了勸阻那群野蠻人,所以害得自己受傷。
我問,梁子柏是不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楊文華卻語重心長地說,他也不太清楚,但我看得出來,他是清楚的,隻是不想跟我多說,甚至勸我不要管他們的事,他也會勸江燁不要插手。
雖然與丈夫同床異夢兩年,但就梁子柏的事情來說,我還是了解的,沒有人勸得了,江燁恐怕會被梁子柏害死,這是我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挺後怕的念頭。
到了車站,楊文華準備轉身,我又多嘴問了他,我說,認不認識一個姓唐的女人。
怎麽了?楊文華很聰明,不直接回答我,也不否認。
我假裝一笑了之,說車來了,然後轉身跑上車。
在車上,我收到方婷的短信,她說找我有點事商量,我正好也在找她,失蹤一段時間的她終於出現,也讓我放下心。
我趕去方婷家裏的時候,她在招呼搬家的工人。方婷要搬家?太突然了,我有些不理解。
“岑繪,你等我一下。”方婷很忙,一邊接聽電話一邊指導搬家工人。
這個家,是離婚的時候,方婷千辛萬苦打官司要過來的,離婚後,方婷也想過買房搬家,隻是資金不到位,所以她一推再推,推到現在賣了房再買房,當然,這是我自己的猜想,至於方婷真正要搬家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搬得差不多,方婷將我拉到院子裏,她坐在行李箱上麵,點了一根煙,她為了孩子戒煙很久了。
“元媛說,這段時間……”為了打破沉默,我支吾地開口。
“我沒時間解釋。”方婷仰起頭看著我,我發現她黑眼圈很重,她的樣子略微疲憊,她說話時帶著猶豫,“你說我信不信得過你?”
我蹲下來,握著方婷的手,她的焦慮讓我心疼,一個單親媽媽始終過得沒有安全感。
“幫我照顧君君,幾天就好,不會太久。”方婷猛吸一口煙。君君是她兒子。
我蹙眉,疑慮地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沒事,沒出事,我很好。”方婷扔了煙頭,靠著我的手臂,歎息一聲,“我媽身體不好,我會聯係君君的父親,過幾天他會來接他。”
“你把君君交給我,我很樂意照顧,但是你這個樣子,我很擔心,我覺得你有些反常,難道有什麽事不能跟朋友說,讓我幫你分擔嗎?”
“岑繪,路是自己選的,咬著牙也要走下去。”
我捧著方婷的臉頰,憂慮地問:“你讓君君父親接走他,難道你想放棄君君?”
“也許跟著父親,他會比較好。”
“就是說,不管我如何問,你都不打算告訴我?”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不過你不要激動。”方婷環顧四周,很用力地抓著我的手腕,然後身子前傾靠近我,煞有其事地嘀咕,“岑楠可能是被害死的。”
“岑楠……”
“方小姐,麻煩你檢查一下。”搬家工人打斷我們的談話,特別是打斷我想追問下去的思緒,方婷站起來,鬆開我的手,之後又與搬家工人開始交涉運輸的事情。
我耐心地等待,等到她可以告訴我更多,不過那天我沒有等到這個機會。方婷說,她要跟車一起走,讓我自己先回家,如果有問題,到時候電話聯係,我相信了她,以為還可以在電話裏了解一些事情,可結果卻是方婷的手機關機。
回到家裏,我找來白紙和筆,我將岑楠的名字寫在白紙正中央,然後將其他可能與之有關係的人分別寫在四周,有梁子柏,唐立傑和未知的淩非,現在我加上方婷的名字,加上方婷,我也覺得很奇怪,但她說岑楠可能被害死,似乎是知道了什麽。
“叩叩。”
“誰?”我將白紙折疊,謹慎地站起來。
“嫂嫂,是我。”白曉琳在我的房間門口,她委屈地看著我。
“怎麽了?曉琳。”
“嫂嫂,能不能教我針線活?”白曉琳見我不解,於是又拿出江旬一的襯衣,遞給我的時候解釋道,“昨晚上跟旬一玩遊戲,不小心扯掉袖扣,我親自縫起來,他這家夥是個完美主義,不但笑話我縫的難看,還說不要這件衣服了,我賭氣說我撿來穿,可是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不對,他總說我不像個女孩子,什麽都做不好,我才不要被他說得一無是處。”
我接了襯衣翻看,發現是昨晚上白曉琳穿在身上的那件襯衣。恍然大悟的我又偷瞄一眼白曉琳,難道我猜想錯了,他們昨晚上不是滾床單,隻是玩遊戲?那也不一定,遊戲分很多種,S/M也是成人遊戲。
看白曉琳這麽誠懇,我手把手地教她針線,我跟她提起幫助我媽做旗袍的經曆,她很喜歡旗袍,還說正準備參加社團的時裝秀,如果可以,她想嚐試傳統服飾來參賽,不過我隻當她說笑,並沒有放在心上。
“你認識旬一很久了嗎?”白曉琳不停地打聽我媽/的事情,為了阻止她八卦我,我隻有主動出擊地八卦她。
“也不久吧,三四年而已。”
“哦。”
白曉琳眨了眨眼睛,靠近我羞澀地笑了笑:“我喜歡旬一也有三四年了。”
我詫異地扭頭:“你一認識他就喜歡了?”
“難道嫂嫂不相信一見鍾情?”白曉琳天真地反問我。我一時無言以對,我也不知道我相不相信一見鍾情。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旬一的時候,他擺出的那副臭臉真是不可愛,不過現在想起來,盡情不自禁地笑出聲。
白曉琳好奇地追問:“嫂嫂是不是想起和大哥第一次見麵?”
我斂了笑意,回想和江燁的第一次見麵,那是三年前的夏天,我第一次來江家,見到江燁,他不說話,他看起來很不輕鬆,也許當時他就知道了父母的計劃,他看到我入了局,也就決定了將欺騙進行到底。
“可是我知道,旬一並不喜歡我。”白曉琳放下針線,沮喪地說,“他總是把我當作妹妹,最可氣的是,他後來交了女朋友。”
“旬一有女朋友?”
“反正我沒見過,他說他有喜歡的人,至於是誰,沒人知道,我想,隻有鬼知道。”
鬼知道江旬一的心上人,他有喜歡的人,他說他喜歡女人,他是個成年男人,有喜歡的女人,再正常不過,比他大哥正常多了。可是有點高興不起來,江家恐怕是我的克星,一個不喜歡女人,一個有喜歡的女人,都讓我高興不了。
“嫂嫂,你一定要幫我。”白曉琳捉住我的雙手,一本正經地說,“你教我變得更像女孩,像旬一喜歡的女孩。”
“我?可是……”
“嫂嫂不喜歡我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擔心我幫不上什麽。”
“嫂嫂是旬一的親人,你如果在旬一麵前說我的好話,他肯定會聽的。”白曉琳很期待我的“推波助瀾”,我也很想幫這個忙,就因為,我是旬一的親人,她說得沒錯,我充其量就是旬一的親人,是他的嫂嫂,是他大哥的妻子。
那天夜裏,我做了噩夢,我好像回到遊戲裏麵,我變成潘金蓮,我看到自己的小叔子盡然變得饑渴難耐,我驚醒的時候嚇出一身冷汗。
這個夢太可怕了,我衝到浴室洗了冷水臉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之後,我開始為自己之前的胡思亂想做個了斷。
我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告訴自己,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查出岑楠的死因,然後帶著母親離開這裏,離開江家,我不能繼續留在江家,江旬一也是江家的人,我不能讓自己的人生重蹈覆轍。
有了更加堅定的想法,我的做法也很絕情,我幾乎不給江旬一靠近我的機會,哪怕單獨說話,我也刻意避開。江燁住院的這幾天,我細心照顧,無論是送飯還是喂他喝湯,我基本上成了二十四孝老婆,旁人看來,特別是婆婆,還以為我和江燁的關係開始破冰。
之後幾天,梁子柏來過幾次,我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一個人坐在走廊上,逼著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發呆之際,沒察覺有人靠近,當我沿著長腿往上看去,是江旬一板著臉,居高臨下地注視我。他的臭臉看起來還是那麽不可愛。
“為什麽突然不跟我說話?”江旬一坐在我身邊。
“他們談得差不多了。”我正襟危坐,答非所問。
“隻是說個話而已。”他又隻顧自己埋怨。
“我現在和江燁也可以談論更多。”我們不敢看著對方,緊盯對麵的牆壁。
“我沒什麽奢望,隻想跟你說個話而已。”
“我不想。”我算是脫口而出,可是說出口又後悔了,有點後悔把關係搞得這麽僵,其實不一定要利用冷漠才是最好的結果。我想解釋一下,然而江旬一卻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醫院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