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最美的相遇,便是重逢
時光荏苒,已過五年。
一直不敢回想往事,因為記憶中的斑斕,會折射出如今的黑白。
孤獨,是已經死去的一切仍存在於我們心中的一座活墳墓。我埋葬恨的時候,卻刨開了孤獨的光影,隻有它與我相隨相依。
如自己所願,我過上平淡的日子,母親的病情五年沒有發作,所以小楠留給我們的那些錢,我拿來跟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定製服裝的衣作坊,剛開始的起步的確是艱辛了一些,但日子過得充實,我不求有多富貴,但求能養活自己老媽。
“劈裏啪啦——”清明前後雨紛紛,隻有在這個時候,我才會回來墓地探望小楠,轉眼五年,每年都是今天,所以每年的今天,我在公墓也能看到祭拜梁子柏的江燁,我們偶爾會交談兩句,走出墓地的大門便分道揚鑣。
我坐上出租車,知道江燁撐著傘凝望我遠去的背影,那樣的傷感正刷洗著他曾經對我的傷害,我試圖原諒他,因為不愛,所以放下。
“老板,這份雜誌多少錢?”我撐著傘走近路邊的報攤。
“七塊五。”
“給你。”我遞了零錢,拿走這份科技核心雜誌,進了地鐵站,我直接前往機場,還有人等著我呢。
路上我接到元媛的電話,她說作坊又接到一樁單子,買主急著要結婚的那天做婚服,所以讓我盡快趕回去,這丫頭還是毛毛躁躁,想來這幾年做單親媽媽還沒讓她成長。
五年前,她跟我一起去了上海,十月後,她生下一個女兒,無論是陪產還是坐月子,都是我一手幫忙,她直到女兒有一歲了才肯帶回去給自己父母知道。
元媛的交際能力比我強,所以她是作坊的業務經理,當然,是個掛牌經理,因為我們作坊至今就五個人,還得包括了我媽,她是我的服裝監製,老媽是做傳統旗袍的行家,再加上我們年輕人的想法,所以做出來的衣服收到的口碑還不錯。
“繪姨。”清脆的聲音喚醒我的恍惚,我笑著揮了揮手,君君向我跑過來,他和廖先生是來看方婷的,但是由於廖先生還要見他的朋友所以剛才先一步離開了公墓。
“這孩子一定要等到你才肯進去。”廖先生笑得精神煥發,他一年前回了國,也打算留在上海發展,說君君其實不太適應國外的生活,為了孩子他放棄了那邊的發展。當初因為為了方便祭拜,廖先生在這邊有給方婷特意買了一塊墓地,葬著方婷的衣服。所以我們是三年前在公墓相遇的,之後便一直聯係,每年清明相約而來。
“……歡迎您乘坐中國南航航空公司航班……”
“咦,你喜歡這樣的雜誌?”坐在我身邊的廖先生看到我手裏一直緊捏著一本關於科技方麵的雜誌,於是問道,“很少有女孩子喜歡這些東西。”
“我最喜歡電子科技和天文了。”靠窗坐著的君君扭頭也看到我手裏的雜誌,他搶了過去,一邊翻看一邊說,“哇,好棒,這種機器人要在上海參展呢,爸爸,你看,到時候我要去看,繪姨,如果你也喜歡,要不我們一起去?”
“啊?我……”我一時頓語,廖先生添油加醋地說道,“你看孩子多喜歡你,你就答應了吧,你不是正好也喜歡嗎?”
我喜歡,我是很喜歡。我拿著雜誌,輕輕地翻開每一頁,自從我偶爾一次在這本期刊看到他的圖片,我就喜歡上這種雜誌了。
那段時間,這本雜誌做了他的專題,聽說他是科技界炙手可熱的精英,有自己的團隊,也兼顧一家國外科技公司的CEO,他總算不負眾望,做了自己喜歡的事情,發揮了自己的才能。
我抱著雜誌,看著窗外,飛機穿過雲層,讓我能很清楚地看到旭日的光芒,它並不刺眼,隻有一點溫暖,還會注入一點思念,看到他的圖片,我的黑白才會有點色彩。歲月將他雕刻成我的靈魂,反反複複地在我夢境中徘徊,要說孤獨,我似乎也擁有挺多,至少我曾經擁有過一個如此值得愛的男人。
“真的不讓我送你?”下機後,廖先生想請我吃個飯,但是元媛催得緊,我忙著要趕回去,所以就婉拒了他的好意,看君君有些失落,我便答應了跟他一起去看國際機器人展會。
馬不停蹄地回了家。這裏說明一下,為了省錢,工作室和住的地方在一起,畢竟像上海這樣的大都市,寸土寸金,我們實在是沒多少錢另外再租工作室。
我開了門,迎接我的反而是岑曼,她剛剛拍戲回到上海,如今這家夥混得還不錯,雖然暫時隻是N流的演員,但是至少在電影裏有台詞了。我真是替她感到慶幸,當初從江家離開時,她說遇到一個什麽星探,看來也不算太假,至少人家把她領進門,至於其他那就要看造化了。
“我的好姐姐,你總算回來了。”
“還說,你也不知道去看看小楠,就不怕他在夢裏給你點顏色。”我一邊在玄關換鞋一邊揶揄她。
“哎喲,弟弟會諒解我的。”岑曼撇了撇嘴。她是工作室的合夥人,也是第四個“員工”,我的專屬模特。
“我說,你怎麽還不換衣服,趕緊拍了好走人。”我故意不安好氣。
“切,誰說要走,大媽做了我最喜歡吃的東西,我才舍不得走。”
“哎喲喂,天老爺,你總算回來。”元媛從二樓下來,抱著女兒跟我打招呼。
“幹媽。”元媛的女兒很黏我,她蹦跳著來到我跟前跟我示好。
“念念,想不想幹媽?”我趁機抱著小女孩,親熱了一番。
“想什麽想,才分開一天,又不是很久。”元媛拉著女兒的手,對著我催促,“小曼,你不是說有大單子介紹給我們嗎?”
“哦對了,別讓人家等太久。”岑曼這才想起正事,她平時會穿著我給他量身定做的服裝出席活動或者參加一些公司安排的酒會,這無疑就是我們的活招牌,經常會招來一些生意,介紹一些或大或小的明星給我們。
當然,定製旗袍才是我們的招牌,一般情況下,我必定會親自上門給買家測量身段,確保專業讓人家放心。而我們這裏,除了我媽,就隻有我會測量,因此這活肯定得我親自出馬。
“什麽,是沈薇薇?”元媛雙眼一亮,跳起來笑道,“我的女神沈薇薇,不行不行,這活我來去。”
“說得好像你會似地。”我白了一眼不淡定的元媛。
“你少來攪和,我好不容易拉到她,如果有她穿上我們做的衣服走紅地毯,以後我們工作室就紅了。”岑曼推開元媛,認真地說。
“她怎麽會讓我們來定製旗袍?”
“你不記得了嗎?上次我從你這裏搶走的那件旗袍……”岑曼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我呲牙啐道:“你這小丫頭片子,還好意思說,我的衣服呢?”
“別介,過幾天有個懷舊舞會,我準備穿上它一鳴驚人呢?”岑曼挽著我的手臂,撒嬌道,“它是我的戰衣,最好的戰衣了,難道你不想我被製作方看中然後投資我當女主角嗎?”
“我看你是想穿著戰衣釣金龜婿吧。”元媛陰陽怪氣地取笑岑曼。
岑曼瞪眼反駁道:“你管得著嗎?人家我青春正茂,難道要等到三十好幾了再去釣?”
這話一出,我和元媛臉上都掛不住了,三十好幾,那是笑話我們呢,我今年都要三十一了。
為了這單生意,我們提前吃了晚飯,岑曼與沈薇薇約了八點在酒店相見,元媛要帶念念,所以最終還是與女神擦肩而過。如果沒有岑曼,我也見不到沈薇薇,人家大明星,身邊都是一幫經紀人保姆保鏢什麽的看著,但是岑曼跟沈薇薇的經紀人認識,他們談了一下,然後在大堂等我,我知道了房間號,便直接上去酒店房。
這裏是浦東新區五星級酒店,奢華程度平時讓我望而卻步,本就緊張的心情,加上這裏的環境有些壓迫力,所以我上去敲門的時候,心髒還一直跳得不穩。
“哢嚓——”開門的果然是沈薇薇,精致的妝容帶著常有的笑容,看起來十分可親,她問我是不是做衣服的師傅,我應了一聲然後走進去。
“我還以為是個男師傅呢。”沈薇薇穿得很隨意,不像平時在電視上麵看到的那樣隆重,所以私底下的她還有另外一種可愛的美。
“我姓岑,你叫我岑姐也行。”我放下工具箱,準備給她量身段,我發現這酒店房間大的離譜,都趕上我現在租住的那個老公寓,別看我現在住的公寓有兩層其實上麵那一層是房東自己隔出來的,特別矮,平時也就是我們畫圖紙剪裁衣服的工作間。
“我們在這個房間吧,免得他回來了看到會不高興。”沈薇薇將我領到一間放著紅酒架和書架的小房間,原來酒店房還是自帶兩室兩廳。
“哢嘭——”我剛要拿皮尺等工具,卻聽到外麵有動靜,與此同時,沈薇薇穿好衣服馬上飛奔出去。
“你回來了?”
“你怎麽在這裏?”男人的聲音,聽來有點熟悉,但是又不確定。
“好想你,所以……”
“你的房間不是就在隔壁嗎?”
“可是我想……”
“想都別想。”是男人的聲音,聽著怪嚴厲的,似乎不太歡迎沈薇薇的造訪,難道這間房不是沈薇薇的?我帶著一點好奇,躲在門後瞧上兩眼。
其實就一眼,還隻是一個側身,可是足夠喚醒烙在靈魂裏的記憶。
“房間還有人?”我的閃動引起外麵人的注意。
“我找了個師傅幫我做衣服,是旗袍,我看你好像挺喜歡穿旗袍的女人,所以……”
“我很累,想休息了,你先回自己房間吧。”他在趕客。
“我知道你最近回國了,特意推掉通告。”
“我明天陪你,剛才我喝了點酒,想休息了。”
“嘭——”關門聲驚醒我的沉醉,撿起支離破碎的回憶,我背靠門口,雙腿如綁了枷鎖,一時無法動彈。
“喂。”男人在門外,低沉的嗓音絕非善意,“出去。”
“我……”我差點咬了舌/頭。
“等下我出來,你還沒出去,我馬上叫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