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有的人只有苦，沒有甘
雲柒和萬心雪嘮嗑的同時，一個雌性走進了山洞：「心雪，那個野蠻雌性發現了食物，現在大家都過去了，你也快點去吧。」
「什麼？我這就去。」食物的事情不是小事，萬心雪不敢懈怠，看都沒再看雲柒一眼，抬腳匆匆離開了山洞。
雲柒掃視了一圈山洞裡病怏怏的頹廢的人，抬腳也跟了上去。
腳踝突然被一隻布滿繭子的大手握住，雲柒垂眸，抓住他的是一個中年獸人，看起來和蘞叔年紀差不多，他的皮膚偏白，嘴唇乾枯沒有血色。
雲柒記得他，圖鑑顯示，他的腰上有個四厘米的深口子，扒開都能看到腸子了，正一手用獸皮死死的捂著。圖鑑還根據傷口的情況分析出受傷時間在三天前，傷口有用過止血藥草的跡象。
不過看這個樣子，大概是被放棄了。
雲柒的目光冷漠：「什麼事？」
獸人哆嗦著，似乎是太痛，又似乎是麻木感覺不到痛了，他的眼已經開始散光，張合的嘴像是艱難的喘息，呵出的氣息吐出模糊不清的字：「救我.……」
「你沒有聽到嗎？我姐姐是騙他們的，我根本不是巫醫。」雲柒對這個部落的人一點好感也沒有：「而且，你的獸皮都被血浸透幹上面了。都沒救了還硬撐什麼？勸你還是早點解脫了吧。」
「救我、」他固執的重複這兩個字，雲柒看他的眼睛，大概根本分不清自己是誰吧。只是本能的抓住一個人求救，雲柒被他強烈的求生欲震撼到，很快又將他的手從自己腿上拉開。
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山洞。
現在外面已經是黃昏，所有人走山路回來，小心捧著一獸皮的桂花回自己獸皮上，一邊讓自己的幼崽或家裡獸人看著鋪在獸皮上的桂花，又一邊回去繼續摘。
雲柒疑惑，走進了些，那裡的獸人立刻站起來擋在桂花前面。「你在這幹什麼？」
雲柒漫不經心的看了那些桂花一眼：「沒事，你們得到的東西，不用交給部落分配嗎？」
萬白冷哼，看雲柒像是看一個沒有見識的土著：「都什麼時候的事情了，現在是銀月大人賜給我們食物，族長只是代表銀月大人繼續管理我們，我們都是大人的子民。在他的指引下，整個西澤大陸的部落都在實施私有制，也只有你們野蠻部落還停留在過去。」
雲柒反而覺得有些好笑：「你們，還挺實在的。」
獸人不解。「你這話什麼意思。」
雲柒無辜道：「你覺得他將種植的方法給你們是犧牲？是無私？其實只是借力而已。我算算，每個部落在不同的時間上交一部分資源，這樣大部落即使不勞動，來年被你們養活也綽綽有餘了。不僅如此，他們用從你們這得到的食物拿出勉強養活你們的量。一邊忙著分出更多的精力去計劃怎麼更有效的統治、利用在你們眼裡毫無價值的人力。」
萬白握緊了拳頭，他聽不懂雲柒的話，但是卻覺得心驚肉跳。看著眼前很想打一頓的小雌性大叫道：「你胡說！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有了大人，我們再也不用擔心雪季會被餓死。誰對我們好我們心裡都清楚！你竟然敢污衊銀月大人。」
他硬是壓下了心中的怒火：「我從不打雌性，你走吧。下次再讓我聽到這種話，我會直接撕碎你。」
雲柒比他還生氣，這個獸人聽不懂人話嗎？「你們太低估自己的勞動力了吧。你們就只有這麼廉價而已嗎？他的確可以讓你們在雪季有食物吃，可是樣就滿足了嗎？你們最大的毛病就是守舊和膽怯，他給了你們捷徑可以走，但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你要出賣自己，將一切交付給他。無論他是善是惡，都要成為一個聽話的傀儡，他給你們的未來只不過是他想要的未來。那個時候，你們還是你們嗎？」
獸人紅了眼眶：「可我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你懂什麼？你從小被部落呵護著長大，你知道每一年要死多少人嗎？你知道讓自己的幼崽陪你餓肚子的心痛嗎？你吃過用雪水煮的獸皮，就算快被噎死也不捨得吐出來嗎？你又知道每一個雌性長大，是多少獸人用命堆起來的？」
雲柒被他吼的忘記了反應。萬白又繼續說道：「直到他出現了，他指引我們的路，保護了我們，讓我們無論什麼季節都能有食物吃，他讓我們和雌性之間達到平衡，只要努力每個獸人都可以擁有自己的雌性。只要追隨他，我們什麼都有了，這還不夠嗎？我們已經不能沒有他，而你卻在這裡詆毀他。」
他說完，雲柒低下了頭：「你說的沒錯。我根本沒有立場，也沒資格說這些詆毀他的話。」
「你……」萬白愣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他想不明白剛剛振振有詞的小雌性突然這是怎麼了。
不但說一些很奇怪的聽不懂的話，還突然失落了起來。
這時候一個雌性急忙的走進山洞，一直來到萬白的面前，手裡拿著鼓囊囊的獸皮抱怨道：「外面又下雨了，這幾天一直陰天。地上都是打濕的桂花，可惜我也只能摘這麼多了。」
萬白熟練的接過妻子的獸皮，拿小塊的干獸皮擦了擦她臉上的雨水：「夠吃就行了，還淋雨，生病了怎麼辦？」
「嘿嘿，我嘗了一點，咬著甜絲絲的，等我們學會那個雌性說的桂花糕，我們就讓族長去獵部落開會的時候帶一些給銀月大人吃。大人會更喜歡我們部落的。」
「好，都聽你的。」現在他們不用害怕會餓死，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寬裕起來。
雲柒在這裡覺得難堪，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去，雨水很快打濕她身上的獸皮衣，也讓她更加清醒。
這是相思用骨針和亞麻製成的線縫製的，貼身又輕巧，雲柒很喜歡這樣的衣服。因為穿著真的很舒服。
做成這樣的衣服並不難，一直以來，被圖鑑所照顧著她想要什麼都可以有，生活也逐漸安逸。雲柒有時候回想，這大概是符合苦盡甘來這項定律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可是。
有的人只有苦，沒有甘。 ……
江蘺是和那些人一起離開的，在雲柒的提醒下，她大概也猜出自己要被帶到什麼地方去。
半路假裝聞到桂花的香味，並說是自己以前經常吃的。那些人果然信了。其實她根本沒見過桂花，只是按照雲柒說的方向找啊找。
看見桂花林的瞬間，她立刻意識到了，原來這就桂花的味道，映入她眼裡的震撼的一幕。不同於其它花品的瑰麗，桂花林的土地上鋪滿了白色的花瓣，柔弱而乾淨，小心擷一片放在手心，她看的痴了眼。
「這個東西能吃嗎？」
那些人在質疑的聲音中放進嘴裡品嘗，也被微甜的花香勾起了興趣。
將桂花倒入溫水，慢慢攪拌後過濾。在驚呼和謾罵聲中，加入他們所剩不多的珍貴大米磨成的粉。
用桂花水倒入攪拌均勻。
再用一半桂花水加入甜味較重的水果的汁.……
最後，撒上桂花花瓣，繼續燒她們愛惜的大貝，直到桂花糕凝結成精巧半透明的胖糰子，一切喧囂都靜止了，那些玲瓏的桂花糕看的人不敢下手。
江蘺心裡沒底，所以並沒有怎麼顧著欣賞，隨意捻起一塊放入口中。柔軟豐富的口感，純凈的花香溢滿了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