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制衡之道
江蘺找到雲柒的時候，是在雨里。她開心的跑過來：「雲柒，你怎麼在這裡啊！我就隨口一說我還吃過很多特別的食物，那些人果然把我們安排在別的山洞了。」「這幾天總是下雨，真煩悶，你在繼續蹲在這要感冒了。」
「江蘺。」雲柒的聲音微微沙啞。「我是不是做錯了。」
江蘺抬手替她擋遮雨不解道：「你在說什麼啊，什麼錯不錯的？」
「.……或許，或許，這樣才是這個世界想要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邪教到處煽動人心，一心要他們回到以前那種日子裡受苦。」
江蘺試圖把人拉起來，有些無語到：「你怎麼會這麼想，真的生病了嗎？不然都還沒有見到真正的敵人，怎麼就要投降呢。」
「我只是……只是覺得……」雲柒含糊不清的哭著。
「啪！」江蘺目光一冷，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雲柒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愣住了，跌坐在雨中。
「雲柒！這是你的真實想法嗎？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一直覺得你和別的小雌性不一樣，可是你的想法總是這麼愚蠢幼稚。」
江蘺站在雨中，居高臨下的看著雲柒大聲吼叫道：「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走上善惡道的時候你自己說過的話嗎？你想改變這裡，你希望所有人一起努力，把世界變成大家眼裡最好的世界。可是你做了些什麼！」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條怎樣的路。如果是錯的，就算是重新走一遍又如何？他們害怕的不是重來，而是回去之後又要繼續面對的絕望。所以你覺得有的選嗎？有嗎！明明還沒走多遠，你就連重新走過的機會都不打算給他們了嗎？你逃避什麼？雲柒你就那麼膽小嗎！你以為他們喜歡這樣嗎！他們是喜歡這樣的生活嗎！那你告訴我啊，那堆積成山的屍體是什麼？他們為什麼而死你告訴我！」
雨水流進雲柒的眼睛里，她睜大眼睛像是感覺不到。
看著江蘺，腦海中卻回放著因為下同樣的雨而血流成河的畫面，因為反抗而被剝奪的數不清的生命。他們被冠上野蠻部落的惡名，因為害怕躲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時刻都要擔心被找到殺死。還有那些被囚禁在妓山的雌性。那些人因為吃不飽而做出的退讓和妥協……
這個世界，還在需要她。
江蘺也忍不住哭了：「如果你已經動搖，你現在就可以逃回日月部落里去。隨便大陸以後變成什麼樣子，反正你最擅長的，不就是退讓和逃避嗎。」
「如果走錯了，何妨回頭，不怕再走過一遍。我……在害怕什麼？」雲柒昏昏沉沉的倒在雨中。
「不愧是你啊。」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聽見雲佑的聲音，雲柒幾乎想要落下眼淚。
「雲佑。」她的聲音哽咽。
雲佑的聲音有點恨鐵不成鋼。「別叫我，我看你就是被寵壞了，腦子一張白紙，還總是不承認自己傻。」「你幹嘛那麼在意別人的看法。你自己眼裡的對錯就沒有意義了嗎？」
似乎是察覺到雲柒低落的心情，雲佑的語調輕鬆了許多：「還沒開始對上就露怯可不是個好兆頭，這樣的你是無法勝利的。多少也要爭點氣才行啊，我不否認你的懦弱，畢竟那個獸人不論對錯，他敢想敢做就已經贏了你。」
雲柒低下頭，像個受訓的小孩子：「我總是什麼都做不好，沒有圖鑑我其實一無是處。我就是怕.……銀月堆了那麼多的命才穩住了局勢，活著的人也能吃飽飯了，好不容易.……他們也很滿足現在的生活了。如果我……」
雲佑溫柔的敘述：「我知道你害怕那些人白死了，害怕這一折騰，又要生靈塗炭。害怕就算重來，你做的也不一定比銀月好。至少他們已經認同了銀月，你卻沒有把握他們將來會認同你。」
雲柒咬著唇點點頭，雖然很想反駁，但字字誅心.……
「倒是符合你現在年齡的想法。」
雲佑嘆了一口氣：「你啊.……我這麼問你一句。」
「雲柒，你能保證自己想要完成自己的道路而絕無私心嗎？」
雲柒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我能。」
雲佑笑道：「那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雲柒，沒有人能分辨出真正的對錯。目光長遠這種事本來就沒有現實依據，站在消極的立場看到的是黑暗，站在積極的立場看到的是光明。所以，你所害怕的都只是，站在消極立場的你所幻想出來的畫面，只會讓你畏首畏尾，你沒有一顆強者的心，再怎麼成長都走不上強者的道的。」
她走至雲柒的身前，伸手將她擁抱，兩個一樣的女孩在黑暗中相擁，雲佑身上銀白色的光暈將她籠罩。似乎已經融為一體：「並不是正義就會勝利，勝利的人即是正義，誰又說的准呢？但你若不戰而敗，他就一定是對的。其他人眼裡的觀念與他的不同時都會失去底氣。派普說：最終的歷史由勝利者書寫。雲柒，只要你堅信自己是對的，就下定決心去將世界修整重來，不管結局更好或更壞，相信自己是正義的，相信正義會走向勝利。用心去思考一下，過去你口中的世界面貌，在你心裡已經有雛形了吧。」
雲柒雙目柔和了下來：「.……是的，只是，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也是你們的選擇。」
「.……嗯，這也是，我們的選擇。謝謝你雲佑，我再也不會迷茫了。」
她安撫著雲柒直到平靜：「雲柒，你不需要害怕？你不是謀划著要害他們的人。該害怕的是那個銀月，或是他背後的穿越者，他以為自己帶著另一個世界的智慧在這個世界無敵，所以那麼自信那麼猖狂。你的存在，就是要讓他知道，這裡還有可以制衡他的存在。他想做什麼就讓他做，看不順眼的事情就去阻止。你越是退讓，他就越要得寸進尺。所以，這條路還很長，你要成長起來，這才是制衡之道。」
「而不是、人家都還不知道你的存在呢，你就不知所措的躲在我懷裡哭。」
雲柒抬起臉：「對了，雲佑，你為什麼不能像其他圖鑑那樣可以隨時出現？你出來的契機是什麼？」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只是在不同時間線相交之下，現在的你的身體對我難免排斥。所以我想要和你說話，使用你的身體都會對我造成不同程度的疲憊，進而陷入沉睡。」
雲柒搖搖頭：「我聽不懂。」
「你就想象我們生活在兩個不同環境的空間，我要來到你的空間就會不適應甚至無法在你的空間生存下去，所以我必須計算自己的承受極限，和需要恢復的時間，盡量做到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隨時能來到你的身邊。」
「是不是和我不能長時間呆在水下是一個道理？」
「.……也不是不能這麼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