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灼燒
雲柒再醒過來自己已經再一個山洞裡，這個山洞和第一次醒來的地方相比小了許多，也乾淨了許多。
「你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雲柒打量著眼前的人，他慢慢拍了拍胸口自我介紹道：「我叫萬嶺，是萬山部落的巫醫。」
雲柒從獸皮上坐起來，好稀奇，是年老的獸人呢。她後知後覺的打招呼：「你好。」
萬嶺小心的挑揀著藥草分類，沒有再看雲柒：「醒了就沒事了，你姐姐對萬山部落還有用處，在這期間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哦，對了，我怎麼了？」
「昨天夜裡，你在雨中昏過去了，我給你吃了一些藥草。」聽到萬嶺的話，雲柒下意識的吧唧了一下嘴，還能品嘗出淡淡的薄荷味。
非要較真的話，這個也的確有讓人清醒的功效……
「謝謝你。」
「我說了，只要你姐姐好好為這個部落做事，我們不會為難你們。」他有一張枯黃的臉，因為年邁背已經彎下來，手臂也手的彷彿只有骨頭，手指修長，卻很有力量。
他正將可以用來止血的藥草分開一點點塞進自己的獸皮里。
「你也趕緊走吧。這裡的東西你不要動，每種有多少我心裡都明白。」似乎是嫌雲柒啰嗦，說完警告的話。他邁動著彎曲的腿，穩健的走出了山洞。
雲柒對這些藥草倒才不感興趣……她回想起自己昨天的話，也知道有多令人失望，簡直可以算得上她的黑歷史了。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葯，該道歉也要好好道歉，臉皮什麼的，該捨棄就捨棄吧。
雲柒也走出了山洞，下過雨的陽光亮的刺眼，潮濕的空氣中帶著悶熱感，燙的皮膚隱隱發疼。雲柒蹙眉，她基本可以斷定，這山林里一定還生長著有對人有害的東西，下雨後，太陽光的照射下毒性隨濕氣蒸發一點點蔓延到部落。這幾天雖然多雨，但一直陰天，沒有途徑擴散。
心驚之時，雲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頂著太陽毫不猶豫的走向那個專門安置病人的山洞。
忍者灼痛，和她猜測的一樣，雲柒遠遠的就聽到不同程度的哀嚎。她的腳步猶豫了一下，巫醫萬嶺正在裡面給一個病人敷止血藥。
真是個負責的巫醫，時刻心繫病人。空地根本無人走動，到處是毒，他年紀又大，走在路上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
萬嶺很專註，沒注意到貓在不遠處的雲柒。
一遍上藥一遍喃喃自語。「橓啊，銀月大人不允許快要死去的人浪費食物和珍貴的藥草，我只能帶來這麼多了，阿父還沒有采夠今年要上貢的藥草。你要活下來，阿父不能沒有你啊.……」
萬瞬渾身被灼傷呈現不自然的漲紅，已經逐漸變成灰色的眼眸看著阿父點點頭，艱難的騰出一隻手推開讓阿父回去。
雨後的太陽是有毒的，大家都躲在山洞裡還是灼痛難忍。可是阿父他竟然，萬瞬的眼眶濕潤，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傷口。「我……活。」
聽到這句話，萬嶺結實纖瘦的手臂顫抖著，像是難以忍受痛苦般，卸下所有的逞強，露出一個老人應有的脆弱，唇蠕動了半天說不出話，最後只拍了拍萬瞬的手站起來。
他的步伐沉重了許多，時不時回頭看萬瞬一眼，直到走遠，刺眼的陽光下，他的背影也變得刺眼。
可是他像是感覺不到熱似的，一步一步消失在雲柒的視線里。
他既然是巫醫，應該也知道萬瞬會死只是時間問題。雲柒低下頭，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已經通紅，這不是太陽能曬出來的紅。伴隨著的還有被火灼傷的熱。
山洞裡不斷傳出哀嚎的聲音。
雲柒閃身走進山洞。
她認出萬瞬就是那天抓住自己腳踝的獸人。雲柒本以為他是油盡燈枯后的反應，沒想到還是活過來了。雲柒毫不吝嗇的誇讚：「你竟然還能活著，不可思議的體質和信念。」
現在的萬瞬，說他臨門一腳就會踏入地獄里也不為過。他又失去了支撐般倒下，繼續苟延殘喘的延續著微弱的呼吸。雲柒看到他眼裡的害怕。
這個獸人他不是怕死，而是害怕年邁的父親下一次能過來時，看見的卻他的屍體。
「你想活嗎？」
迷迷糊糊的，萬瞬看見一個黑色輪廓，他已經視物不清，熱，灼燒著他靈魂般的痛楚，把他燒乾凈了就什麼都不會剩下了。阿父，會是怎樣的難過。
那個朦朧的輪廓發出清冷好聽的聲音。
「你想活嗎？振作起來回答我。」
想.……
無論如何都想……
求求你。
可是身體不聽使喚了。
「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雲柒嘆了一口氣，看著地上幾乎已經可以說是屍體的人：「那就當你默認了吧，你的命，日月部落要了。」
她出來也是有準備所需的，相思在獸皮裙里縫了很多口袋，都在內側，隱蔽的同時又裝著隨時可需的東西。
雲柒從一個口袋外抽出別在上面的骨針，拿出半片人蔘放入萬瞬的口中，又將他沾滿了毛髮和腐肉的傷口刮乾淨，現在空氣中都是毒，這個部落的水根本不能用。有亞麻線很方便，小瓷瓶里裝著配好的本草的藥水，雲柒心疼的拿出藥水，又當葯又當水用。
跟著圖鑑走，一點一點的將傷口處理縫合。
最後嫌棄的將他捂的死死的沾著腐肉的獸皮仍掉，圖鑑最後不顯示會恢復、後續治療的方式和時間，也就是到此為止，不保證能救活的意思。但是雲柒知道他能活。
做好這一切，雲柒又悄悄溜了回去。
他救這個獸人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待的越久就越危險。
可惜雲柒高估萬山部落了。每次雨後，他們習以為常的縮在山洞最音陰涼的深處，到夜裡才會有人出去走動，即使如此，仍然感受到清晰的灼痛。
江蘺也不好受，皮膚被燙紅了。雲柒走進大山洞，江蘺看向自己起身，似乎是要關心自己，起到一半又坐回去，假裝看不見。
「姐姐。」山不過來，我就過去，雲柒討好的抱住江蘺的手臂。悄悄貼在她耳邊：「我錯了。」
江蘺看了雲柒一眼，看出她大概是走出死胡同了，臉色好轉了些。「你那裡錯了？」
雲柒嘟著嘴：「我太幼稚了。我想的和你們一樣的，我就是腦子拐不過來。你原諒我吧，你別說出去。」
「原來是怕我說出去丟臉啊。」
「.……」
堂堂族長竟然淪落至此，可誰讓她理虧呢，整個日月部落都知道她是個紙老虎，也就在遠星面前凶的嗷嗷叫。
「唉。」雲柒捂住昨天被她打的半邊臉，失落的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