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月牙觀的道士
越是看似尋常的事情,往往,他的背後總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同樣的,越是不尋常的事,其實也正是不尋常。
隴州城簡單嗎,的確簡單,因為就是出了個難纏的邪祟,可就是這麽個邪祟,便變得不尋常起來。
首先是那城牆上用來抵禦邪祟的法陣,其平白無故的沒有觸發,其次,便是那隴州縣令,雖說一口一個全是為了百姓,為百姓服務,又是將自己的閨女掛在嘴邊,是發自內心的失女之痛。
但總讓人覺得過於的從容,過分的表演。
當然,最主要的是,一個連護城法陣都無法觸發的邪祟,豈是他能對付的?
“說說吧,王大人,解釋解釋,為何那法陣是在袖手旁觀?”他側目瞥著王永壽,模樣置身事外,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心中雖有膽怯,但不能表露出來,不然怕是連今夜都過不去。
“這……”王永壽支支吾吾的,一副想說卻又不知從哪開始說的模樣。
他哪裏知道那法陣為何沒有觸發,他對這玩意又沒有研究,哪裏知道哥所以然。但若是觸發了,也好給他們一個提醒,也不會直到第二日清晨了才發現。
“算了,既然你不願說,那就這樣吧,李……咳咳,在下愛莫能助,告辭。”險些說漏了嘴。
不說,李懷安是開心的不得了,正好借此拒絕了除祟的差事,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便帶著木匣快些離開,銀子銀子,哪裏有命值當。
想著想著,便舉起那杯想喝卻遲遲沒喝的女兒紅,一飲而盡,接著站起身,拍了拍衣袖,麵色苦澀。
“仙師,你可不能放著我們不管啊,仙師……”王永壽見罷,哪裏能繼續坐著,忙是起身,上前就要拉著李懷安的衣袖,但後者隻是一甩,雙目瞪了一眼,並不凶惡。
不走?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今夜要露宿街頭,他也得走,免得那連法陣都擋不住的邪祟闖入,將他也給擄走了。
“這位仙師,怎麽剛來就要走?難不成是嫌隴縣不如極北?”還未走動兩步,門外便傳來一陣微微刺耳的聲音,像是老鴨子被石子卡住喉嚨一般,又像是被人捂著嘴,掐著喉嚨說話。
李懷安不喜歡這聲音,尖尖的,總讓人覺得是反派人物。
倒是王永壽,聽到那聲音,便是一陣欣喜若狂,似乎是久逢幹涸的人望見陰雲。忙不迭的雙手疊在一起,恭敬的道一句:“鄒師。”
“鄒師。”房中靜安站著的侍女以及隴州衙門的縣丞捕頭一齊行了個禮。
正當李懷安疑惑來者何人的時候,房門被侍女緩緩拉開,聲音的主人輕腳細步的走了進來。
是一席乳白色道服,包裹著來人不胖不瘦的身子,不太合適。
他的發頂由一根蒼翠綠玉發髻綰住,稍顯淩亂,尤其是兩鬢,顯然是匆匆整理,而且在他走到李懷安身前時,便是一股濃濃的胭脂味。再看其臉,生的倒是不錯,白淨白淨的,就是五官有些不勻稱。
一白遮三醜,雖然五官不咋地,但因為白,瞧起來也算是好看,隻是白的有些病態了。
走進了些,身高來看,李懷安稍勝一籌,所以他能夠看見麵前這衣領處的一抹春色。
枯黃的不像是他看起來的這個年紀。
“鄒勝明。月牙關月牙觀方丈。”鄒勝明淡淡開口,以下往上。
“住持”本為佛教名詞,本意為“安住之、維持之”,是掌管一個寺院的主持僧人。不過在李唐時候,變成了方丈一詞。而“方丈”本為道教傳說中的海上神山,為仙人所居,故其所居丹室,故稱“方丈”。
九州有道經說:“方丈乃人天教主,度世宗師,演龍門之正法,撐苦海之慈航,作全真之模範,律門之綱領,非有道之師,不可立也。”
所以,九州的道士也可稱“方丈”。
李懷安看過些書籍,所以不會再此刻傻嗬嗬的嘲諷,隨意抱拳拱拱手,沒有搭話。
道士是方丈,但隻要是道士就該有道號,可麵前這月牙觀的道士隻是介紹了自己的名,卻不是道號,這讓他想不明白。
不過想想也是,自李唐天朝覆滅後,凡間的道士早已經不是前朝的道士,不正規,或者說隻是占了個道士的名號罷了,所謂的道號,如今隻不過在仙門中有人用著。
鄒勝明並沒有因為李懷安的不說話而惱怒,他嗬嗬一笑,隨意找個位子坐下,接著取過哪壺隻喝了幾杯的女兒紅,聞了聞,“好酒,好酒。上官仙師不願這事,難道也不願飲這等美酒?”
門邊的侍女重新關上房門,同時不知不覺的有幾個道士模樣的人並排站在了門外。
對此,王永壽沒有說話,笑了笑,坐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這位隴州縣縣令會這般信任此刻舉著女兒紅的月牙觀方丈,而且在後者出現後,竟是沒了一開始的憂慮,不緊不慢的坐著,滿臉堆笑。
想不明白,李懷安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形成一個小小的川字,姓鄒的道士坐在了他的麵前,一副掌握一切的模樣讓人很是不悅。
餘光掃視一眼房中,不知不覺的,多了幾個道人,占據了關鍵地方,沒有留一點空隙。
“鄒……大師?”再次坐下,李懷安笑著說道:“不知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伸手拂了一圈,指了指房中多出來的道士。
鄒勝明輕輕捏起一片熏肉,是蘭花指的模樣,接著他聞了聞,仰頭放入嘴中,細細嚼動幾下,咽了下去,期間動作沒有一絲停頓,“上官仙師可別想多了,我月牙觀地處偏南,與極北寒池遙遙相隔,可沒見過從那來的仙人,尤其是這麽一位……俊俏的少年郎。”
他一指輕扣桌麵,很快便讓錦繡桌布起了一層微不可聞的褶皺,“所以啊,便趁著這個機會,想來一睹上官仙師……你的風采。隻是為何,仙師隻歇息了片刻就要離開,是王大人招待不周,惹得仙師不高興了,還是仙師準備今夜便是西山除了那邪祟?”
李懷安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鄒勝明,瞳孔逐漸縮小。
“王大人。”見李懷安沒有說話,鄒勝明側頭看了眼王永壽,說道:“不是讓你好生照顧上官仙師嗎,怎麽,還惹得仙師不高興了?”
王永壽聽罷,忙是擺擺手,皺巴著眉頭,聲音輕微的不似他現在的這個身份,“鄒師你這哪的話,我怎麽敢怠慢了仙師,是仙師……”
說著說著,歎了口氣,將剛剛發生的事訴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