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為了誓言
宇文楉愣在原地,過了片刻,提起酒壇,嘴對嘴飲了個暢快淋漓。宇文楉這回明白了,朝廷派兵前來目的就在要回綺萱,如果按照張方灼所言,將綺萱送還是最簡單可行的辦法,可以避免一場戰禍,可不知為何,他第一反應就是斷然拒絕,難道是因為要信守對瀟瀟的諾言,還是從心底已經愛上那個女子?宇文楉答不上來。
宇文楉腳步虛浮地想回到自己房間,今晚他喝了好多酒,本想借酒澆愁,無奈一懷愁緒卻始終揮之不去。一路上宇文楉拒絕了所有丫鬟的好意攙扶,執意要自己走,隻不過每走幾步,他就得停下歇歇,最後腳下一滑,他跌倒在一個女子的懷裏。
“王爺,你怎麽喝這麽多酒?”宇文楉瞪大醉眼,看了好半天才看清來人,不由嘻嘻笑了起來,道:“萱兒,你、你、你來了……你可知……可知宇文桓……來跟我討要你了。”綺萱愣了愣,將宇文楉扶到欄杆上坐下,說:“我去給你拿醒酒湯去,”可宇文楉一伸手拉住了她。
“萱兒,你放心、我……我才不會把你交給他,我……我要一輩子對你負責。”宇文楉說著,伸手摟住了綺萱,綺萱掙紮著,卻感到宇文楉突然不動了,這種情況下他竟站著睡著了,嘴裏還不斷嘟囔著什麽。
綺萱好不容易將宇文楉扶到他自己的房裏,服侍他上了床,而她自己則坐在床邊發愣。這幾天她一看到宇文楉的影子就忍不住想掉頭就走,府裏的下人們大概都已得到徐瀟瀟的命令,知道她將是武陵王繼妃,因此待她萬分恭敬,就連頗有微詞的滿桂,也不得不在表麵上做出一副恭順的態度來。可是綺萱始終有點懷疑,那天晚上她是否真的失身於宇文楉,她模糊地記得乳母曾經對她描述過女子初夜時的疼痛,那些情況在她身上根本沒有發生過。
這段時間耳聞目睹,宇文楉的確是個好男人,做丈夫是再合適不過,綺萱也曾經非常羨慕徐瀟瀟得夫如此,可如果真把她跟宇文楉栓在一起,她又感到別扭,隻因她對宇文楉從未產生過男女之情,而且在她跟宇文楉之間,始終隔著一個徐瀟瀟,這樣尷尬的境地,是她不願看到的,她也不想介入任何一段感情。
綺萱明白,自己是為了安慰徐瀟瀟,才勉強同意嫁給宇文楉的,從頭到尾,她都沒想過能跟宇文楉白頭到老,今天的婚禮隻進行了一半就被打斷,不知是否說明她跟宇文楉的事隻能有始無終呢?至於朝廷興兵來攻打陵川郡,綺萱聽聞消息後非常震驚,她沒想到重俊還真的敢想敢做,為了她,不惜輕啟戰端,被一個如此優秀的男子惦記著,該是種幸福吧,可一想到重俊那決絕的表情,她的心裏又仿佛壓上一塊沉重的石頭。
左思右想了一番,卻沒有結果,綺萱突然感到很累:空有一張絕世容顏,卻始終碰不到對的人,每個人都說愛她,卻一再傷害她,似乎每個人都有苦衷,可是你們想過沒有,這樣的感情遊戲真的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
綺萱懶懶地站起身,卻突然聽到外麵響起了嘈雜聲,有人在朝這邊跑來,她忙出去察看,卻差點被一個人一頭撞倒。“滿桂,你跑這麽急做什麽?”待看清來人後,綺萱不由詫異地說:“王爺醉了,剛睡著,別吵醒他。”
“啟稟王妃,徐王妃她……她快不行了!”滿桂急的滿臉是淚,綺萱不由一怔,忙問怎麽回事,她從徐瀟瀟那裏出來時,徐瀟瀟還是好好的,這不過一炷香工夫,怎麽就突然不行了呢?滿桂擦了擦眼淚,說:“才一會兒工夫,徐王妃已經昏過去兩次了,這次她怎麽也醒不過來,王妃快去看看吧。”
綺萱跟著滿桂來到徐瀟瀟的住處,果然,徐瀟瀟雙目緊閉,牙關緊咬,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綺萱顫抖著手去試了試她的鼻息,她不知何時已斷氣了。瞬間,眼淚迷蒙了雙眼,綺萱不禁失聲痛哭。
滿桂見狀,情知不妙,遂噗通跪倒在地,也跟著哭了起來,漸漸地,消息傳遍整個武陵王府,一時間,王府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悲戚之情悄然彌漫開去。綺萱深知自己不能過於悲痛,因為還有好些事等著做呢,她正要說話,卻突然見宇文楉從外麵闖了進來。
宇文楉的眼睛通紅,直愣愣地衝到床邊,緊緊握著徐瀟瀟冰涼的手,卻硬是發不出一聲哭泣來,甚至連眼淚都沒有。綺萱見他臉色不對勁,忙上前勸慰,哪知才剛說了一句,宇文楉就咕咚一頭栽倒,不省人事。
暴雨不期而至,隻不過片刻功夫,就將整座皇宮籠罩在雨簾中。無情的雨水打在抱月和景賢的身上,抱月抬眼望著那緊閉的宮門,雨水立刻順著她臉頰往下淌,她的心在一點一點下沉,不知這種折磨何時才能結束。
跟著景賢到了後楚,本以為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哪知厄運還在後頭。韋皇後和後楚皇帝景安邦都不能接納她,隻因他們已經私底下給景賢擇定一門親事,準太子妃是慕容府的大小姐,一個背後有強大勢力的嬌小姐,抱月卻因自己曾入青樓而連個昭訓都混不上,最多隻能算是個侍妾。
景賢自然頗為抱月不忿,他多次向韋皇後提議,要正式迎娶抱月,韋皇後雖疼愛這個獨子,在這個問題上卻絲毫不肯妥協,於是,景賢便開始一次次地這樣跪在永樂宮門外,打算用這個行為逼迫母後就範。
十月的天開始轉涼,被雨淋濕的衣服貼在身上,被風一吹涼徹骨,這時抱月感到頭有點疼,體溫開始升高,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模糊起來。景賢下意識地握住她的手,回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道:“真是抱歉,讓你陪著我一起受苦。”抱月微微搖頭,她張嘴想解釋什麽,卻突然失去知覺,繼而一頭栽倒,昏迷前仿佛還聽到景賢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