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備受冷落
墨兒怒了,揚手一掌摑去,廷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又摔開,繼續譏刺道:“怎麽,我說中你的心事了?伴君如伴虎,想必你在皇上身邊,也不見得過得很開心吧。”最後這句話真是一針見血,墨兒不禁怔了怔。
的確,伴君如伴虎,尤其是伴隨在這位痛失摯愛的“君”身邊,常常無緣無故地被責罵,明明放得溫度正好的洗臉水,端過去就可能會被整個掀翻在地;茶水是最不好把握的,稍涼或者稍燙都會被罵,如是幾次,弄得那幾個宮女每次上茶都會戰戰兢兢。
墨兒隨即冷笑了幾聲,道:“彼此彼此。不過你最好放聰明點,要不然哪天大禍臨頭了都不知道呢。”兩人正說著,冷不防身後傳來了重俊的聲音。“是誰要見朕,怎麽還不帶進來,反而在門口說著話?”
廷訓繞過墨兒,徑直走進了暖閣。重俊放下筆,炯炯的目光盯著廷訓,見他既不參拜又不下跪,不禁皺了皺眉頭,道:“你來做什麽?”“皇上不想知道穎貴妃的近況嗎?”廷訓垂手侍立著,目光很大膽地與重俊對視了一眼。
“她,她怎麽樣朕再不關心,或生或滅由她去吧。”重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廷訓逼視著重俊,道:“皇上果真放得下萱兒嗎?皇上口口聲聲說愛著萱兒,卻寧願把她圈禁在鸞儀宮裏,不許她跟任何人接觸,也不準她出來,皇上這樣做,可知萱兒該多傷心?”
重俊喝道:“這是朕跟萱兒之間的事,你一個小小的內侍憑什麽插手?”廷訓神情變得倨傲起來,反問道:“我跟萱兒也有夫妻之實,我憑什麽不能插手?”這“夫妻之實”四個字讓重俊的怒火瞬間就燃燒起來,他將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怒喝道:“你好大膽子,敢對朕如此說話,你就不怕朕把你碎屍萬段?”
“真要那樣倒好了,奴才謝過皇上大恩大德。隻要皇上跟穎貴妃言歸於好,奴才這條賤命算得什麽,皇上盡管拿去好了。”廷訓慨然說道。重俊目不轉睛地盯著廷訓,半晌忽然詭異地笑了笑,道:“果然對萱兒是一往情深,若萱兒不是朕最愛的女子,朕倒真願意成全你們,隻可惜你越是想激怒朕,朕就越是不會如你所願,朕要讓你眼睜睜看著萱兒,卻動不了她分毫,作為對你們的懲罰。”
廷訓不覺愣住了,分辯道:“我跟萱兒的事,是受藥物控製身不由己,我們有什麽錯!”重俊冷冷地說:“你隻知道委屈,又何嚐知道朕的痛苦,朕隻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你跟萱兒在床上苟且的情形,你讓朕如何不恨,如何能輕饒了你們!”
廷訓定定地瞧著重俊,一字一頓地說:“皇上以為這樣做能令我跟萱兒痛苦,殊不知傷人者自傷,恐怕現在你的心裏也不見得有多快活吧。”重俊冷冷地回答:“朕的事朕自己清楚。”廷訓一揖到地,道:“如此看來,今天我這趟是白來了,言盡於此,還望皇上三思。”
重俊愣愣地盯著廷訓揚長而去的背影,將桌上的奏折全部拂落在地,又起身在上麵狠狠踏上了一隻腳。
綺萱獨自坐在海棠花叢,憂鬱地盯著那枯萎了過半的海棠花,心中充滿了悲哀。也是奇怪,原本還長得枝繁葉茂的海棠花,不知何時就開始枯萎,隻不過幾天時間,就掉落了大半,僅剩的那些花朵也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時間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守在這個與外界隔絕的院子裏,除了素心和廷訓以外,再無其他人,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多麽可怕!
忽然,綺萱隱約聽到外麵傳來悠長的鍾聲,一聲接著一聲,她默默數了數,一共十二下。依照本朝規矩,十二下鍾聲主大吉,是國之重要事發生才會有的。究竟發生什麽樣的大事呢?綺萱心中疑竇頓生。
“素心,你可有聽到鍾聲,而且還是十二下。”綺萱拉住路過的素心問。“哦,我倒沒聽到,姑娘是不是出現幻聽了?”素心似乎不願再說,匆匆地打算離開。“不對,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素心,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綺萱執拗地說。
素心禁不住綺萱的再三逼問,才終於歎了口氣,道:“我聽說,皇上新冊封了皇後,今天就在太廟舉行冊封大典,那十二下鍾聲就是冊封大典上由帝後共同敲響的。”綺萱追問道:“那新皇後是……”“原本的婉妃韋洛盈。”
“哦,原來是她……”綺萱喃喃自語,隨後苦笑了笑道:“她也算是得償所願,終於坐上了鳳位。”說著,又回到海棠花叢中,呆呆地望著海棠花發愣。素心擔心地注視著綺萱的一舉一動,忍不住勸道:“姑娘,你可千萬不要為了這件事想不開啊,不管怎樣,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你以為我是稀罕那個皇後的位子嗎?”綺萱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並沒有,我隻是感歎世事無常罷了。”素心忙接口道:“姑娘能這麽想就對了,眼下你最重要的是要養好身子,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
綺萱默默地點了點頭,不知不覺地淚水順著臉頰淌下。捫心自問,真的可能不在意嗎?“你放心,皇後的位子早晚是你的,朕要堂堂正正地冊封你為後宮之主。”綺萱還記得重俊說出這句誓言時,臉上帶著怎樣的堅定,才不過數月,他就另立她人,豈不是非常諷刺。
“對了,姑娘,我還聽說,皇上終於廢昭惠帝為庶人,不日昭惠帝就要赴陵川郡,從此就永遠住在那裏。穆太後聽聞消息後,自請要跟昭惠帝同赴,皇上已經應允了。”綺萱擦了擦眼淚,苦澀中還有一絲甜,重俊總算沒有食言。
勉強吃了幾口飯後,綺萱終於躺下午休,連日來都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再強的人也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