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除之後快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隻是該派誰去呢。墨兒胸有成竹地說：“我倒有個人選，凡事包在我身上，一定替娘娘掃除隱患。”洛盈走到梳妝台前，從一隻匣子裏取出了幾錠金錁子並兩支珠釵，塞到墨兒手中，笑道：“若真能如我所願，還有重謝。”墨兒推辭不過，遂受了。
送走墨兒後，洛盈想起一件事來。幾個月前，父親托人捎來一封信，信上說，京城的事已暫告一段落，他放心不下總舵的事，就先回雲雀山去了，讓她不要掛念。自從進了宮，洛盈的全部生活都被禁錮在這個狹小的圈子裏，百無聊賴的她，時時會懷念當初在雲雀山中的快樂時光。因為母親早逝，父親對她極為疼愛，如今數月不見，洛盈忽然很想見父親一麵。
洛盈思索片刻，遂提筆寫了一封短箋，她跟父親曾有過約定，自己若有書信傳遞，隻需派人送到京城鍾樓，塞進台階左起第二塊磚縫裏麵，父親必會很快就收到書信，洛盈決定啟用此法。
再說墨兒回到甘露殿，立刻找到天語，二話不說將一個紙包遞了過去。天語接過紙包打開來，不由欣喜地叫了一聲：“紅豆糕！我最愛吃了。”說著，找了台階坐下，伸手拈了一塊放進嘴裏細細咀嚼著，臉上現出滿意的神色來。
墨兒在旁邊瞧著，忍不住伸手抹去他唇邊的點心渣，嗔道：“真是個孩子，吃得滿嘴都是。”天語把嘴裏的糕咽下，道：“對了，墨兒姐姐，你怎麽突然想起給我紅豆糕吃了，該不是有什麽事要求我？”
墨兒故意扳著臉道：“我能有什麽事啊，這紅豆糕是皇後娘娘賞的，我知道你愛吃，所以特意留給你，你可倒好，還懷疑我呢，那幹脆別吃了，省的還懷疑我來著。”天語忙側身躲過墨兒，嘻嘻賠笑道：“墨兒姐姐待我最好了，我就隨口一說呢，你還當真了，反正你說什麽我就聽什麽，行不行？”
墨兒微微一笑，臉上神色緩和了點。隔了片刻，墨兒又道：“天語，你是不是有事需要回家鄉一趟，這得多久才回來呀？”天語嘴裏一邊嚼著一邊說：“來回就半個月左右吧，其實是我爺爺想回鄉下去看看幾個老朋友，讓我陪著。”
墨兒哦了一聲，等天語吃完了紅豆糕，她突然歎了口氣。天語用袖子抹了抹嘴，詫異地問：“墨兒姐姐怎麽歎氣了，是不是有什麽煩惱，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墨兒故意欲言又止半晌才道：“算了，跟你一個小孩子也說不著，就算說了你也未必能理解，還是不說為妙。”
墨兒越是這麽說，倒越是勾起了天語的好奇心，軟磨硬泡非要墨兒說出來。末了，墨兒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遲疑道：“我說了，你可別說是我說的，這事兒要是漏了風，咱們可就都萬劫不複了。”天語催促道：“好了，我知道了，我發誓，一定這個耳朵進那個耳朵出，打死我都不說出去，墨兒姐姐，你就快說吧，都急死我了。”
“好，我說。我知道你待皇上的忠心天地可表，可你知不知道，有人在威脅著皇上的安危。”墨兒壓低聲音道。天語一愕，隨即問：“是什麽人，你說出來那人的名字，我這就去解決了他。”墨兒搖了搖頭，說：“他眼下雖不在京師，可誰知道他不會暗中積蓄力量，倒戈一擊呢。”
天語盯著墨兒瞧了好一會兒，突然道：“墨兒姐姐，你說的會不會是已經禪位的昭惠帝？”墨兒忙噓了一聲，小聲說：“你說的沒錯，自古以來，退位的君主都必須殺掉，以防後患，可是皇上心慈，沒舍得動手。咱們受了皇恩，自當湧泉以報，所以我一直在考慮著，找個合適的人來做這件事，為皇上解除後顧之憂。”
天語沉吟著，半天沒作聲，看樣子是有些遲疑，或者也可以說是對墨兒的話半信半疑。墨兒索性放下臉來，道：“你呀你，整天把表忠心的話放在嘴上，真要讓你做點事了，倒前怕虎後怕狼，你要不願意，當我沒說。”
天語見墨兒起身要走，慌忙上前拖住她的袖子，討好地說：“墨兒姐姐，你別生氣嘛，我隻是在想，咱們這麽做究竟合不合適，昭惠帝雖然被廢為庶人，好歹也曾經是皇族中人。”墨兒冷笑幾聲：“你還真是個小孩子啊，不是我說，皇上剛登基那會兒辦的那些案子，涉及其中的哪個不是朝廷高官，哦對了，還有一個駙馬，說殺就殺，最後連公主全家都被判流徙之刑，永世不得回京師。昭惠帝又怎麽了，不過是個被廢的君主，這種人原本就不該留在世上，咱們如果做成了，那是替皇上分憂，你還怕個什麽？”
一席話說得天語胸中生出一股豪氣來，他從小最欽佩的就是武威皇帝，總愛纏著爺爺講當年武威皇帝五征後楚的故事，重俊是武威皇帝最鍾愛的兒子，行事風格都跟武威皇帝極為相似，所以天語愛屋及烏，也崇拜重俊到不得了。
“好，那就這麽幹，不過昭惠帝現在到哪裏了？”天語又問。墨兒思忖片刻：“依我看，他們最有可能從官道經烏桓郡、昌平郡、楚川郡、梅河郡，最後度過金川河到達陵川郡，現在他們可能尚在烏桓郡境內。”
天語點點頭，說：“那我明天就出發，騎快馬去追趕，先做成這件事再轉回頭陪爺爺回鄉。”
墨兒仰頭望著天語那張還很稚嫩的臉，隔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道：“還要提醒你一聲，你心裏得提前有個準備，萬一事情敗露了你該怎麽應對。”
“你放心好了，墨兒姐姐，若是真的被皇上知道了，大不了我就一力承擔下來，好歹落不到你頭上。”天語躊躇滿誌地回答，之前心裏還存的一絲猶豫蕩然無存，隻要是忠於睿哲帝的事情，無論好壞，這孩子都決心做到，至於合不合適，那就由後人評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