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挨了重罰
殷千殤一生從未婚娶，年輕時的他屬於那種有點木訥的人，除了對戰術、兵法頭頭是道以外，別的一竅不通，更別說近女色了。在他三十來歲時，有一天跟著同僚一起喝酒，醉酒後跟一個妓女有了一夜情，數月後，那妓女抱著個剛出生的男孩交給他，說是他的孩子，殷千殤竟默默地接了過來，就為這個，他沒少被同僚嘲笑：都說妓女無情，一個跟過那麽多男人的女人，誰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你的，你幹嘛還認下來？殷千殤卻一聲不吭地承受了這些嘲笑，給兒子取了個名字叫殷誠，一心一意把兒子養大。
殷誠也不負殷千殤的教導，才不過十來歲，就顯示出非凡的軍事天份，殷千殤本想利用自己在軍中的威望，替兒子謀一份不錯的差事，可是殷誠卻沒答應，瞞著殷千殤徑直去參加了武舉比試。在四場比試中，殷誠每場都成績優異，最終拔得了武舉的頭籌。
當兵部小吏到殷府報喜時，殷千殤壓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轉而去跟兒子求證，殷誠卻笑而不語。很快，武威皇帝得知此事，立刻宣殷誠覲見，殷千殤不放心，也跟著一起去，就跟今天陪著孫兒一起來甘露殿一樣。
賀蘭晟瞥了一眼天語旁邊站的殷千殤，滿臉堆笑道：“今兒是什麽風把老爺子也吹來了？”殷千殤板著臉喝道：“廢話少說，我是來陪我孫兒領罰的，皇上說了，要天語受五十軍棍。”
賀蘭晟嚇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說：“什麽，五十軍棍！老爺子，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這五十軍棍下去，天語就是不死也得褪層皮！”殷千殤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趕緊開始吧，領完罰老夫還要回去跟皇上複命。”
賀蘭晟無奈，隻得讓手下人準備好了繩索和長條凳，讓天語趴在上麵，用繩索捆好。賀蘭晟朝兩個負責行刑的蒲牢軍士兵使了個眼色，那兩人會意，於是一邊一個，掄起棍子打在天語的屁股上。一連打了十幾下，天語雖在嚎叫，可聽上去並不淒慘，殷千殤何等樣人，很快瞧出了端倪：這兩個士兵棍子舞得呼呼生風，可是落下的時候卻極輕，幾乎跟撓癢癢一樣。
殷千殤憤怒不已，上前搶過其中一人手中的棍子，啪一聲狠狠落在天語的屁股上，天語忍不住高聲哀嚎了一聲，這是真的疼啊！接下來劈劈啪啪幾十下，瞬間打完，由於用力過大，到最後一下時，棍子都哢嚓一聲生生折斷了。
賀蘭晟驚得目瞪口呆，兩個士兵也都嚇得不敢出聲。殷千殤把雙股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天語扶下來，天語忍不住哎喲一聲，雙股戰戰，連行動一步都艱難。“爺爺，您是不是要下狠手打死我呀！”天語帶著哭腔道。
“小兔崽子，狠狠打你一頓，是為了讓你記住，以後再要擅作主張，那就不是一頓打這麽簡單了。”殷千殤將天語的全部重量都承受下來，道：“行了，回家好好養傷，別的事什麽都不用想，老夫都替你做了。”
賀蘭晟搶上一步說：“老爺子，天語如今受了嚴重的傷，我這裏有好的金瘡藥，給你們帶一瓶回去。”說著，吩咐手下人回屋裏去取。殷千殤接過那瓶金瘡藥，說了聲多謝。“賀蘭統領，這老爺子是不是瘋了，下那麽狠的手，差點把自己孫兒打死。”旁邊有人輕聲說。
賀蘭晟幽幽地歎了口氣，道：“這老爺子脾氣執拗得很，平日裏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一旦碰到事情立刻就鐵麵無情，不過他這一招苦肉計也是給皇上和大家看的，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回到殷府，天語趴在床上，呼天搶地地哀嚎著。殷千殤忙裏忙外地伺候他，不由皺了皺眉頭，嗬斥道：“小兔崽子，有那麽疼嗎？”天語咬著牙反駁：“怎麽沒這麽疼，不信打您五十棍試試，哎喲……”
殷千殤哼了幾聲：“我看你小子就是沒吃過苦，你瞧瞧老夫。”說著扯開衣服前襟，天語赫然看見他胸口上橫七豎八地有十幾條疤痕。“當年老夫跟著武威皇帝東征西戰，這些疤痕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天語咋舌半晌，才道：“爺爺，這些傷疼嗎？”
殷千殤一邊把衣服係好，一邊冷冷地說：“不疼，不疼才怪呢，你才受了幾棍就這麽哭爹喊娘的，我若是跟你這樣，早就疼死了。”天語不禁略感慚愧，從此縮口不言，任憑殷千殤給他的傷處上藥，他也隻是嘴裏嘶嘶地吸著涼氣，再不喊疼。
多虧了金瘡藥有效，過了幾天，傷口慢慢結痂，天語才能平躺在床上，閑來無事，也不知從哪裏弄來本圖冊，隨手翻著。哪知這本圖冊是正兒八經的春宮圖，天語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怎麽感覺渾身燥熱呢。
“天語，怎麽樣，傷好些了嗎？”天語循聲抬起頭，卻見墨兒走了進來，他忙把那本圖冊順手塞在枕頭底下，笑道：“墨兒姐姐，你今兒怎麽有空來？”墨兒提著食盒放在桌上，打開來，從裏麵取出一個碟子。
天語盯著碟子裏碼得整整齊齊的糕點，喃喃自語：“紅豆糕，還有綠豆糕，這個是……江米糕，墨兒姐姐，這些都是給我吃的嗎？”墨兒含笑望著天語抓起糕點塞進嘴裏，天語一連吃了四五塊，才停下來。
“其實我早想來看你，隻是皇上那邊事情多，一時半會抽不開身，今天特意去城中的朝陽坊買了你愛吃的點心，怎麽樣，滋味還行吧。”墨兒伸手替天語抹去唇邊的點心渣，天語不由呆呆盯著墨兒，驚訝她臉上此刻浮現出的笑容像極了自己的娘。
娘走的那時，天語還很小，娘隻在他腦子裏留下模糊的印象，若是真要認真去想，卻又不得要領。墨兒注意到天語愣愣的眼神，遂莞爾一笑：“怎麽不吃了，是不是要喝水，我去給你倒一杯。”
天語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卻再不敢抬起眼睛直視墨兒。墨兒有點詫異地盯著天語，詢問了多次，可天語始終搖頭不肯說。“好吧，我知道，這次你被皇上罰了，心裏頭肯定多少有點不舒服吧，不過皇上說了，讓你傷好以後，回甘露殿聽命。”墨兒拍了拍天語的肩膀。
“墨兒姐姐，你放心，我對誰都沒有說。”見墨兒起身要走，天語猛地冒出一句來。墨兒愣了愣，隨即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