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真相大白
那人不甚清晰的嘴唇翕動了幾下，聲音雖含糊，可還是讓洛盈聽到了，那是三個字：大小姐！洛盈一驚，再細看那人的麵容，隻可惜不知被什麽東西損毀得太嚴重，根本無法辨認得出。“賀蘭大人，此人膽大妄為，請你先把他關押到大理寺監牢，待我回來時再親自審問。”
賀蘭晟躬身答應了一聲，提起那人的衣領，吩咐手下人把他押走。那人臨走前，用哀怨的眼神瞥了洛盈一眼，洛盈的心頓時狂跳了幾下，不覺有點發怔。整個祭祀過程由禮部安排妥當，洛盈隻是代表皇上在關鍵的細節上配合一下罷了，可是由於出了這個小插曲，洛盈完全沒有心思，腦子裏不斷出現那個“鬼麵人”留下的哀怨的一瞥，以至於在敬天灑酒時，手中酒杯掉在地上。
洛盈這才醒過神來，轉頭求助地望了望禮部鴻臚寺卿郭大人，郭大人腦筋轉得快，忙高聲唱道：“眾神下凡，以求平安，偶窺仙貌，心中暗驚，眾神勿怪，請歸各位！”旋即將地上的酒杯撿起來，又另外換了一杯酒端來。
好容易等到繁瑣的祭祀程序完成，已經接近傍晚。洛盈立刻下令乘鳳駕回宮，而在途中，她就叫來賀蘭晟小聲說了幾句，賀蘭晟會意，另外安排了一乘小轎，載著洛盈徑直去了大理寺監牢。
“有勞賀蘭大人和這裏所有其他人都退到門外守候，我去審問一下那人就出來。”走到監牢門口時，洛盈忽然停住腳。賀蘭晟點頭說了聲是，轉身將獄卒全都屏退了。洛盈打開牢門走了進去。雖點著油燈，但裏麵光線很暗，她眯了一會兒眼睛才漸漸看清蜷縮在角落裏的人影。
“你……是誰？”洛盈嘴裏吐出這幾個字，耳中聽得從空洞的牢房牆壁反回來的回音有點發顫。角落裏的人影動了動，緩緩朝她這邊爬了幾步，又停住，洛盈聽到對方歎了口氣：“大小姐，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聲音很含糊，可奇怪的是，洛盈卻聽得很清楚。
“你是……獨孤衝？”洛盈下意識地說，她是隨口一說，然而對方卻沒有否認。“天哪，你怎麽、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洛盈忍不住蹲下身，扶住那人的肩膀，卻立刻感受到對方肩膀在劇烈地顫抖。
“大小姐……你根本想不到，老門主還有好多好多的幫中子弟，他們都、都死得太慘了！”獨孤衝說著嗚嗚哭起來，他的聲音十分嘶啞，加上抽噎哽咽，就好像在喉嚨裏嗚咽一般。洛盈一把揪住獨孤衝的衣領，低聲喝道：“你說，究竟發生了什麽，我爹他怎麽會死？”
“大小姐可還記得老門主的壽宴嗎？”獨孤衝緩緩開了口。洛盈如何能不記得，爹的壽宴那天，自己因為有身孕而不能參加，還特意吩咐獨孤衝去買了好些禮物，送到爹住的宅子裏。
“那天老門主邀請汾陽王來如意坊吃飯，本來是想借機在酒裏下藥，好要挾他提出交換條件，沒想到他卻早有防備，反而將老門主製住，隨後他就下令讓蜂擁而來的禁軍把我們殺無赦。老門主奮力廝殺，可最終還是逃不過被殺的命運，當時他就倒在我身邊。而幫中那些兄弟都是跟隨老門主多年的，一個個死在箭下，還剩下沒死的，那些畜生就把門反鎖，朝裏麵射火箭，我們是躲沒處躲，逃沒處逃，最後我僥幸從陰溝逃生，算撿了條命，可我那些兄弟都……”獨孤衝再也說不下去了，雙手掩麵哭泣不止。
洛盈聽完，感覺自己好像掉進冰窟窿一樣，從頭涼到腳。這麽恐怖的事就發生在眼皮底下，而她卻一無所知。“獨孤衝，你說你僥幸逃生，那麽整個七煞門都被滅了是不是，可為何之後我還收到了爹的回信？”
獨孤衝停止哭泣，擦幹眼淚道：“那是宇文桓找人模仿老門主的筆跡，給你寫的回信。我自己臉上被火燒得麵目全非，後來我忍著疼偷偷溜回已經被毀的如意坊，是我親手將老門主的屍體就地掩埋，之後我就隱姓埋名，躲在一戶廢棄的宅子裏養傷，等我傷好了些，我想找個門路進宮通知你，無奈宮禁森嚴，我根本進不去。”
想起爹爹的慘死，洛盈隻覺心頭劇痛。她忽然好後悔，自己當初為何要一意孤行嫁給宇文桓，這樣不僅害死了爹，也害了自己，莫非就隻為了貪圖個皇後的虛名？淚眼朦朧中，洛盈仿佛看到韋青衣朝她走來，眼中滿含著愛憐。“爹……都怪我！是女兒不孝，是女兒不好。”洛盈邊說邊伸手狠狠地給自己幾個耳光，獨孤衝撲上去，緊緊握住洛盈的手，哽咽道：“不怪大小姐，要怪就怪我沒用，誰也保護不了，這段時間我整天在城裏閑逛，卻一點辦法都想不出來，如果不是今天在出巡隊列裏碰到你，我真不知要何時才能跟大小姐相認。”
洛盈哭得跟淚人一樣：“獨孤衝，如今七煞門就隻剩下了我們兩個了，我們該怎麽辦，怎麽辦？”獨孤衝沉吟了片刻，遂狠狠地說：“大小姐，事到如今，我們隻有跟宇文桓這個魔頭拚了，哪怕是要了我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拚了……洛盈略微有點猶豫，她並非舍不得自己的性命，而是想到幼小的女兒，心中突然一軟，下不了決心。“大小姐，莫非你還對宇文桓念念不忘？你忘了他是怎麽折磨你的？”獨孤衝狠狠地說。“不，事到如今，我並不是眷戀他，而是……畢竟玨兒還小。”
“哼，不過是那個魔頭的種，你還顧念她做什麽，難道你就不想為老門主報仇，為幫中子弟報仇？”獨孤衝有些惱怒起來。洛盈低頭不語，半晌才終於下定決心：“好吧，那你說該怎麽做？”
“我已經想好了，宮裏我們是進不去，宇文桓身邊有太多人保護，我記得他身邊有個十來歲的孩子，武功高強，極難對付。所以隻能把他引誘出來，到曠野之地截殺之。”洛盈嗯了一聲，這個辦法雖然好，可到底用什麽辦法才能將重俊引誘出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