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漸生恨意
沈忻月放下遮擋口鼻處的袖子,吸了吸已經癢過的鼻子。
她就站在窗邊,回身看著上官宇,不客氣地再次問他:“為什麽撒謊?”
聞言,上官宇的眉宇有一絲不耐。他堂堂翊王何時被女人用這種質問人的語氣對待過。
可他又分明見到沈忻月清澈的眸子裏帶著明明滅滅的怒火,這又使得他胸口悶地十分難受。
他不禁想,莫非她知道了方才薑麗妍纏住自己,將他在床榻上衣衫半褪的事?
不!絕不可能!
當時隻有二人,且門窗緊閉,她哪能知曉。
上官宇閉目深吸一口氣,正要圓謊,沈忻月卻沒讓他繼續開口。
她清晰地看到了上官宇方才眼裏的不耐和忽閃的眼神。
這樣的他,著實陌生。
半夜才來,無非就是在他的側妃的溫柔鄉那裏沉迷,何苦撒謊?
不!自己何必要問!
沈忻月心中對自己一嘲,自己就是庸人自擾。
她鬆開攏著的眉尖,隨意擺擺手,不鹹不淡地道:“不說也罷。”
若說她心中此刻翻湧的情緒裏哪股最顯眼,那便是——上官宇當麵給她撒了一個拙劣的謊。
如此一來,她對上官宇的那種絕對信任不禁動搖了幾分。她下意識懷疑,先前上官宇那些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他那句“是他的唯一”是不是也在撒謊?
她對上官宇的感覺說不真切,她想在他身邊,卻怕他在別人身邊流連。而一位翊王殿下,又怎麽可能就她一個人?
就現在,他身邊還有側妃的,又怎麽做到那個唯一?
她心中有些茫然,若是她被他騙了,要怎麽辦。
要不要幹脆地離開王府?
可眼下就要出行,這麽離開王府又毫無準備。
愁腸九轉,始終找不到答案。
雙眼開始酸脹,沈忻月發現夜又深了些,她身子實在困頓,無心再想,她討厭這樣的勞心傷神。
可上官宇那通身含蘇合的味道都在,隻要他在這個房間,她一走近去聞到,必定會遭殃。
想到這裏,沈忻月抿抿唇,終是一副不容反駁的語氣對著上官宇:“你把衣裳都脫了。”
上官宇瞳孔微縮,仿佛有些聽錯。但見她絲毫不像玩笑的樣子,他本就有些灼熱的身子又熱了幾分,胸腔裏一股熱意上湧,按都按不住。
早知她這麽主動,方才他還去洗什麽冷水澡。
他的眼神灼熱了幾分,愉快地勾了勾嘴角,一目不錯看著沈忻月。
既然她想要,自己哪能不給?無非就是病未痊愈,需要控製下力道罷了。
而且這事本就是他求之不得!他可是提了許多次,沈忻月沒有一次應他的。
他伸手扶上自己的玉帶,吧嗒一聲,玉帶的扣子解開,錦袍輕而易舉就散落下去。他又當著沈忻月的麵解開中衣係帶,那凹凸有致的胸脯便露了出來。
沈忻月被那光潔的半身一刺目,這才反應過來方才自己說了什麽孟浪之語。她不自覺麵紅耳赤,定在原地,周身都有些緊繃。
她很想側頭不看,可卻被施了咒一般,眼睛不住往他身上瞟。肌肉分明,寬肩窄腰,胸脯厚實,身形還高大挺拔,加上那清冽高貴的俊臉,堪堪人中龍鳳。
眼見上官宇就要解開褲帶,她連忙叫住:“你、你轉過去脫!”
上官宇自然認為她有些害羞而已,畢竟二人第一次,便也從善如流轉了身。
上官宇一轉身,沈忻月眼裏就是那布滿疤痕的背,現在它上麵的線條,根根愈加分明。沈忻月又看了看他鼓起來的手臂,莫名奇妙地咽了口口水,上官宇這身子……晃眼睛。
那廂上官宇已脫到隻剩一條褻褲,沈忻月臉一紅,轉身對著屏風,怯怯地命令道:“將衣裳扔窗外去。”
上官宇真走到窗邊將衣裳扔了出去。趁他去窗邊的功夫,沈忻月利落地從衣櫃取出一套上官宇的寢衣。
她紅著臉走到上官宇身邊,不看他,心思陡然一換,低聲道:“去外間。”
上官宇心裏一震,這小姑娘不在床榻,喜歡這種路子?他勾起半邊唇,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你確定?”
沈忻月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催他快些。
這狗東西,還一副很開心的神情。
上官宇心想這麽猴急,便長腳長腿邁出,快速往外間走。
可剛出了裏間,沈忻月又叫他站住。
他回身不解地看著沈忻月,怎麽又喜歡床榻上了?
他的疑問還沒有得到答案,沈忻月就將手裏的寢衣給他強製塞了過去,杏眸清澈裏幾絲惱意。
“今晚你若不滾回去,就睡外間的軟榻!你個老騙子!”
句句清晰,字字戳心。
“……”
上官宇訝異地張開嘴,可那嘴將將隻張了一條縫,他鼻子前的門就“砰”地一聲無情地關閉上,門閂合上的聲音異常刺耳。
他臉色驟變。
方才,沈忻月不是想與他那樣,而隻是想將他趕出屋而已?
還有,老、老騙子?
通常若是被人三番五次騙,罵人應該是“大騙子”。而今,沈忻月口裏分明是“老”……
她在嫌棄他老?
她、她、她……
真是長能耐了她!
上官宇站在門前怔了半天。
回神看到自己光潔一片的身子,回想自己方才的憧憬……
“咳!咳咳!咳咳咳!”
他的咳症突然複發,一口氣簡直要氣死過去。
——
與此同時,王府偏遠的動靜不比沈忻月這裏小多少。
屋子裏瓶瓶罐罐被摔了一地,薑麗妍在屋子裏又哭又笑,滿臉淚痕,眼睛通紅無比。
就在不久前,隨著她和上官宇一頓晚膳用畢,天水香的味道彌漫到屋裏的角角落落,而上官宇那本是冷漠的眼裏已經爬上了情意,從脖頸泛紅就能看出他渾身正在燥熱。
她分明已經借機將上官宇勾到了榻上,並且褪了他的半截衣裳。纖纖玉指輕挑玉帶,用唇在他的脖子上纏了許久,甚至留下了痕跡。
上官宇當時十分悸動,翻身在上,可正當她眼看著上官宇傾下身,她主動伸手往他的褲帶探去時,他那泛紅的眼悠然大睜,隨後利落地筆直坐起身,一把將她狠狠一推。
她見他提步要走,不顧一切從身後緊緊環住他的腰,求他:“王爺,您不能留妾身這裏一夜嗎?一夜也好,隻要一夜。”
上官宇隻是啞著嗓子背著她冷聲道:“本王與王妃有約,改日再來看你。”便拾起衣裳大步出了門。
她的心意就在那一時間碎了一地。
她先前那模模糊糊的恨意卻又在這一瞬間清晰、蔓延、直至強烈到不可自己。
又是她!又是沈忻月!
她給這個男人到底下了什麽蠱,讓他連娶進門的側妃都不碰及!
到底她有什麽好?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不過一個沒娘疼,沒爹愛的人而已!不過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子而已!
到底憑什麽,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