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有了軟肋
趙皇後不顧滿殿旁人,立刻跪在曆安帝腳邊,顫抖著聲音說道:“妾身不敢,妾身是得陛下信任才掌管後宮諸事,萬萬不敢指使任何人對翊王府不敬。”
她這一跪,除了太後、曆安帝和翊王,其餘人皆跪倒在地,頓時殿內盈滿肅穆之氣。
未等曆安帝開口,上官宇不依不饒道:“本王立府多年,如今翊王妃是翊王府主家之人,這皇宮還管上了翊王府的內宅,手未免伸地太長了些!”
太後附和:“翊王妃還是懷孕之人呐,這一跪,哀家千盼萬盼的翊王府第一個血脈也給跪沒了,可如何對得起先帝囑托?”
先帝在世時便有話,為了避免重蹈王位旁落的覆轍,必須吸取前車之鑒,在子嗣之事上嚴加重視,盡可能地開枝散葉。
被太後和上官宇一唱一和地攻擊,趙皇後如臨大敵。
她匍匐於地,顫巍巍道:“是妾身愚昧,行事有失。”
曆安帝看了一眼身旁比自己還高一頭的上官宇。
這五子重新入朝大半年,他先前沒有給他任何實權,就是不願他病體未康複就成為眾矢之的。而是在東海事畢後,上官宇立了大功他才予了他兵權。
得了兵權後,他本以為上官宇會像年少時那般狂放不羈,去軍中挑個一眾將士對壘然後擇出重用之人,結果呢,他一聲不響,帶著那沈忻月就直接去山中隱了一個月,那等他安排職位的秦意也被他放了一個月。
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難以置信,卻又有幾分確是上官宇敢為之事。
從年少時起,官宇便是真真恣意狂放,從未將誰放在眼中,從未聽得進誰的言語。
除了打仗在外,在都城裏便是在胡鬧,操練場內放酒高歌、挑翻眾人,操練場外當街縱馬。無操練之時,還還拉著一眾將士專去大理寺協助“查案”,夜晚專挑僻靜處懲奸除惡,將都城仗勢欺人的紈絝們嚇地縮頭縮腦。
如今,這頑皮性情連最喜歡的胡鬧也不鬧了,時間不花在正事上,全花女人身上了!
想必,那當街下跪之事,也有它幾分真實。
曆安帝看完他的五兒子,又將目光意味深長地放在趙皇後與她身後的二皇子妃身上。
皇後身居後宮,如何知曉城西坊間之事,此刻便不言而喻。
東海之事上,寧遠侯府的世子陳術夥同那尹世宏戰前威脅他,被他事後降職,難怪這陳淑然到趙皇後身前來挑撥,想必是在替她哥哥鳴不平呢——畢竟那陳術被貶謫了,翊王妃卻是得了嘉獎。
陳淑然這個二兒子的皇子妃,怎還一心向著母家寧遠侯府?
哦,他竟是忘了,寧遠侯府一幹人等早就與二子緊密連在一起。
不僅是寧遠侯府,二子轄下的吏部那頭,昨日尚書才遞了折子將今年文官考核和秋季科舉考試製度定下。
他隨口叫來常侍李安澤提意見,那第一次接觸官考和科考的李常侍都能看得出,吏部今年的作為漏洞百出,比起往年敷衍不少。
莫不成,這二子要在朝事上動手腳?開始拉攏一些人員作為他的手下之兵?
二子和二皇子妃入宮那日他特意去複寵酈妃,頒下旨意讓酈妃之父回京待任,本就是要給趙皇後和他夫妻二人一點警告,讓他們清楚後宮與前朝緊密相連。
結果呢,這二皇子妃竟然又來宮內興風作浪!三人這是在作何?是當他曆安帝昏庸不知事事,要結黨營私,準備他身後之事不成?
他還正值盛年,壓根未想如此快立儲。
他們這就開始覬覦起他的位子了?
懷疑和憤怒的種子一旦種下,就不再那麽容易從心中清除幹淨。
曆安帝的失望之情又增了一分。
他聲音淡淡地明知故問道:“皇後從何處聽得翊王向翊王妃下跪之事?”
陳淑然身形一抖,在趙皇後身後怯生生答:“陛下,是、是妾身告知母後此事的。”
曆安帝的聲音繼續沒有任何情緒:“二皇子妃又是從何處得知?”
陳淑然答道:“妾身是前幾日上街聽得坊間傳言,城西百姓都在傳,翊王殿下在聯和巷當街朝翊王妃下跪,求她原諒。”
曆安帝“哦?”了一聲,然後問:“何時之事?核實與否?”
陳淑然答道:“約是一個月之前。妾身隻是聽得傳言……”
上官宇冷哼一聲:“本王王妃素來怕熱,本王與其自受父皇封賞之日起便直去了山中避暑,未曾去過什麽聯和巷,何來當街下跪一說?本王王妃素來愛慕本王,哪舍得本王不要顏麵,用剛好全沒多久的膝蓋跪在三伏天的地上?二皇子妃,空穴來風之事也能拿來作為手段,掃本王顏麵,害本王血脈不成?”
去山莊第二日餘虎便來向他匯報過,下跪當日有人跟蹤,在樂宅周圍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早料到會有這麽一番告狀,他本認為無關緊要,沒有讓餘虎去掐斷傳言。心想大不了在父皇麵前耍個賴便是,反正他素來都不在意規矩,父皇不會因這種小事與他計較。
卻萬萬不料,沈忻月懷了身孕,因此事被皇後責罰到流產。
他上朝完畢本是滿懷期待地去華寧宮接沈忻月,今日她那妝容可是美到讓他窒息。
他心想著等接到她二人便去城東千葉湖遊湖,那日二人在湖心的體驗甚妙,今日他命人將千葉湖肅清,連二人的遊船都安排好了,卻在半路遇到翠微宮宮人帶著太醫急急往翠微宮去,見他後臉色乍變,跪著與他講什麽“翊王妃暈倒,此刻在翠微宮”。
他奔到翠微宮才知曉,沈忻月豈是暈倒,是不省人事!是他們的孩子沒了!
他怎麽能輕易地放過罪魁禍首!
他們當他這翊王是紙老虎不成?
陳淑然本就被曆安帝幾個問題問到背脊發寒,再遇上無比冰冷的上官宇一通急問,加上素來稱“二嫂”的稱呼都變成了“二皇子妃”,她真是怕極了。
回頭二皇子知曉他曆來便是十分高傲的母後受委屈,因此事匍匐在地上向曆安帝認罪,還不知要如何冷落她。
二皇子妻妾眾多,除了她,現在已有兩位側妃和兩位妾室,下個月還有一位要進門的新人。
兩位側妃一個是國公府嫡女,一個是趙太傅夫人那邊的娘家侄女。
如今她的親哥寧遠侯府的世子已被貶謫,但李側妃的二哥國公府世子常侍陛下身側,權勢上,寧遠侯府已然不比國公府有前程。
而親疏上呢?也沒有勝算。趙太傅是二皇子親舅舅,太傅夫人的侄女,算起來便是二皇子的表妹。
恐怕,二皇子就是舍她亦是如棄敝履罷……
陳淑然生出一種大難臨頭的心灰意懶。
早知命運如此捉弄,偏巧遇到翊王妃懷孕,她便是再想討好皇後和二皇子,也斷斷不會對翊王府的事情置喙,將翊王妃害流產,將自己逼入絕境。
她在曆安帝和翊王身前渾身顫抖,哆哆嗦嗦地答道:“妾身、妾身從未想過掃翊王顏麵,更未曾想過要謀害翊王血脈。是、是妾身愚昧無知,輕信坊間傳言,才向母後稟告了此事,是妾身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