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哥哥,我會一點功夫。”就在陶直冷汗涔涔時,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一個低低的聲音,“一會兒他們過來,你蹲下去,我襲擊。”
“胡鬧!”陶直下意識斥道,她去哪裏學功夫?盡是胡說八道。麵上繃得緊緊的,身體僵硬,戒備著看著走來的兩個大漢,道:“我攔住他們,你快跑!”
“哥哥,我幾時騙過你?”於寒舟躲在他身後,觀察著大漢走近,低聲快道:“你就算信不過我,總該信陶備?”
陶直一愣。
就在這時,一個大漢已經走近了,陶直護著於寒舟就要後退,忽然膝蓋挨了一記重踢,頓時矮身跪下。而於寒舟則踩著他的肩膀,一躍而上,直直撲向那名大漢,兩腿夾住他的上身,手中精巧匕首一把紮進他頸側動脈。
大漢瞪大了眼睛,都沒來得及反應,於寒舟就從他身上躍起,直直撲向第二名大漢。
那人已經有所準備,但仍是沒逃過於寒舟的匕首,被她以同樣的方式抹了脖子。
不遠處,李允瞪大了眼睛,看著身穿深藍色滾毛邊的少年眨眼間殺了兩人,眸如寒星,果決狠辣,仿佛隻是砍瓜切菜一般,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急促,後背上更是爬上一層激麻的冷意。
直到她同第三個大漢交手,他才意識到自己此刻安全了,忙爬起來喊道:“別殺他!留活口!”
她動作一頓,本來紮向大漢頸側的匕首,便紮進了他的腹部。抬頭看他一眼,又冷冷收回。起身,走向身後的陶直。
陶直已經驚得懵了,直直看著她,眼睛都忘了眨。
李允明白他的感受,他此刻腦中仍然忘不了少年從陶直身後躍起,利落絕殺持刀大漢的一幕。隻想一想,後背上就激靈靈地爬上一層麻意。
這個女人!
她怎麽可能是個女人?!
“兄長。”於寒舟收起精巧的匕首,把陶直從地上扶起來。
陶直眼瞳睜得極大:“你,你,你怎麽會——”
他震驚極了!她居然真的會功夫!而且她敢殺人!
他看著地上的血泊和屍體,一陣腿軟,她怎麽做到一口氣殺了三個人,還若無其事?
“兄長,我好怕!”於寒舟一頭栽進他懷裏。
感受到撞進懷裏的重量,陶直下意識接住。而後發現她雙眼緊閉,居然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
陶直:“……”
作者有話要說:
陶直:信了你的邪!快醒醒!
舟舟:我暈了,什麽也不知道。
第67章 嫡姐13
陶直原本以為她是裝暈。畢竟, 她剛才殺人的時候,那麽幹脆利落,狠辣果決。怎麽現在安全了, 反而暈過去了?
然而他晃了晃她, 卻不見她有絲毫反應,甚至整個人沉沉地往下墜!
陶直:“……”
他想抱她起來,將她扶上馬背,然而他剛才被嚇狠了, 手腳都有些脫力,抱了幾下沒成,還差點把她摔了。
“過來幫忙。”他抬眼看向不遠處的李允, 寒著臉道。
剛才如果不是李允那一聲喊, 他和妹妹也不會落到危險境地。
李允把那名被於寒舟一刀紮進小腹,受了傷卻留口氣的大漢縛住, 才走過來。摸了摸鼻尖,頗有些不好意思。
他隻是下意識地叫出聲,不是故意的。而且, 如果他知道於寒舟也在, 是怎樣也不肯叫出口的,他還不至於那麽卑劣。
但是讓他道歉,他又說不出口, 清了清嗓子, 隻道:“多謝。”頓了頓,“這個人情李某記下來,來日——”
“幫我把她扶到馬背上。”陶直沒耐心地打斷了他的話。
李允摸了摸鼻尖, 跟他一起把於寒舟扶到馬背上,又好奇道:“她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
陶直不答。他也不知道她怎麽了。忽然就撲他懷裏, 說害怕,還暈了。
他懶得搭理李允,把於寒舟扶到馬背上後,也上了馬,坐在她身後,攬著她,扯動韁繩:“駕!”
另一匹馬兒自動跟著他們走。
“哎,等等!”李允急了,“給我留一匹!”
拖著那名被捆了手的大喊,自己上了馬,拖著那名大漢在後麵跑著。
“別跟著我們!”陶直怒道。
李允道:“我還沒答謝你妹妹的救命之恩。”被陶直怒瞪著,忙改口,“你弟弟!你弟弟的救命之恩。”
陶直不想他跟著,但是馬已經借給他,他非要跟著,他也沒辦法。
他護著於寒舟不掉下去,很快來到附近的一座城鎮,找了家客棧住下。
於寒舟一直暈著,叫也沒反應,陶直扶她下馬的時候嚇唬了一句:“你再不醒,我就不管你了,讓你摔下來!”
然而她仍是沒反應,他隻得把她抱下來,上了樓。
李允也跟來了,陶直沒管他。
躺在床上,被陶直輕輕在臉上拍了兩下,於寒舟終於“悠悠轉醒”。
“哥?”她眼裏一片迷茫,“這是哪裏?我們安全了嗎?”
陶直深吸一口氣,瞪著她道:“你真的嚇暈了?不是裝的?”
“哥哥,你說什麽?”於寒舟委屈地看著他,“我裝什麽?為什麽要裝?”她垂下眼瞼,白皙的小臉此刻顯露出幾分蒼白來,“我很害怕的,當時是嚇急了,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撲了上去。我,我平時學的根本不是那樣。”
陶直頓時想起來她說自己會功夫的事:“你跟誰學的?”
“張公子送我的。”於寒舟說道,“他送了我好些話本和遊記,裏麵夾雜著一本習武之人用的書籍,畫了好些招式,我閑來沒事就練了練。”
陶直大怒:“你就練了練,就敢說自己會功夫?!”
還敢衝上去!她是怕死得不夠快?!
“哥哥凶我,我不服氣。”於寒舟抓著被子,把半張臉都埋進去,垂著眼瞼說道:“明明我救了咱們。”
陶直:“……”
看著她隻露出半張臉,臉色蒼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顯得有些雌雄莫辨的樣子,一時沒忍住,掐住她的臉:“再頂嘴?”
於寒舟果然頂嘴:“哥哥,你欺負功臣,你這叫卸磨殺驢。”
就像是一個無意中立了大功,迫不及待顯擺張揚的孩子。陶直想教訓她幾句,忽然這時房門敲響了:“陶兄?陶兄?”
是李允。
陶直登時沉下臉,於寒舟也沉下臉:“哥哥!他差點害了我們!你打他一頓!”
陶直立刻站起來,往門口走去。一把拉開門,將李允拽進來。
“陶兄——”李允進了門,才一開口,就聽身後響起重重的關門聲。
他眉頭一跳,暗道不好。然而已經遲了,陶直一拳揮過來,打得他一個踉蹌!
不用於寒舟說,陶直也要打他一頓!
他早想打他了!上回他害得於寒舟在青樓抱女人,他就想打他一頓了!
這回他們救了他的命,打他一頓,他有什麽說的?
李允沒什麽好說的,被陶直摁在地上揍,都不好意思還手。很是挨了幾下,才道:“陶兄,冷靜。”
陶直不說話,繃著臉,拳頭專門朝著他的臉上揍。他這張臭嘴!賤嘴!害人沒個夠!
李允挨了一頓拳頭,見他不停手,也有些惱了,就在他要還手時,聽得一聲清咳從床邊響起,下意識看去,就見於寒舟不知何時坐起來了,兩手撐著床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想起她殺人時的那股狠辣果決勁兒,頓時一個激靈,不敢還手了。●思●兔●在●線●閱●讀●
堂堂吳王世子,被人按在地板上,揍得鼻青臉腫,這是李允長這麽大以來,受過的最大委屈。
然而他們畢竟救了他的命,讓他又不好說什麽,站起來後,麵對陶直的臭臉,還得認認真真道謝:“多謝兩位的救命之恩。”
“出去!”陶直一指門口。他不說還罷了,一說他才想起來,他剛才在教訓妹妹,還沒完事呢!
李允怕再不走又要挨揍,便拱了拱手,退出去了。
關了門,陶直沉著臉往床邊走來,就見於寒舟仰著小臉,用委屈的眼神看著他,頓時冷笑一聲:“裝模作樣!”
他從前有多疼她,現在就有多氣!
現在的她,跟他的其他弟弟沒區別!一樣可氣!一樣頑劣!一樣不服管教!
她不是要當弟弟嗎?他冷著臉想道,從屋中抓過雞毛撣子,就朝她打過去:“說不說實話?”
於寒舟連忙抓過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裹了,聽著雞毛撣子抽在被子上發出的砰砰聲,縮著頭不敢抬起來。
等到力道變輕,她才道:“哥哥,我說的是實話,你為什麽不信?”她將被子放下來一點,露出兩隻眼睛,“哥哥想聽什麽?”
她從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上哪裏去學殺人的本事?便是有些異常,也都是近來表現出來的。
讀書,交友,長見識,也都是跟在他身邊學的。
陶直望著她清亮的眸子,歎了口氣,丟了雞毛撣子。走動床邊,在她腦袋上狠狠擼了一把:“你真是要嚇死我。”頓了頓,“下一回,你隻管跑。”
他信了她的話,她是被逼到絕境,爆發出來的潛力。這不是事後,一見屍體就暈了嗎?
如此不靠譜,下次還是不要逞強了,隻管跑就好了。
於寒舟點點頭:“我記住了。”
這事就這樣揭過了。
緩了一日,陶直見於寒舟沒什麽大礙,就繼續趕路。
李允還在呼呼大睡,等他起來,想去找陶家兄妹的時候,發現兩人已經退了房,好不失落。
半個月後,於寒舟和陶直到達目的地。
接下來的路程很平靜,然而陶直仿佛經過洗禮一般,那些少年縱意的明快緩緩沉澱下來,變得穩重許多。
鋪子裏的管事欺他年輕,耍了手段蒙蔽他,陶直縱然心性沉穩許多,到底沒有太多經驗,當真被為難住了。於寒舟跟他一起,擺平了幾個生出異心的管事,拿到正確的賬目。
此時已經接近年關,兩人沒有逗留,拿了賬目和銀兩就回西州了。
趕在過年之前回到了家,陶直交上賬目後,被父親讚許了。
於寒舟就沒那麽好運了。她這一去太久,重山寺的事就暴露了,惹得陶老太太很生氣。
偏偏她是個女孩兒,打又舍不得打,罵也舍不得罵,陶老太太就叫她跪在外間,不見她。
老人家心軟得很,縱然叫她跪著,還囑咐了丫鬟給她拿墊子,免得跪壞了腿。
於寒舟拿著墊子,跑到她床前,才跪下了,小聲央道:“外祖母,我錯啦,您別生氣啦,氣壞身子可怎麽好?”
陶老太太閉著眼睛,背對著她躺在床裏。
於寒舟小聲認錯了半晌,說道:“您既這般生氣,那我去外麵跪著好了,狠狠罰我一頓,叫您出氣。”
陶老太太這才急了,翻身過來,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