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大威天龍(76)

  派出去尋找福瑞的隊伍剛走出京畿之地,南蠻王就發布詔書自立為王,不服漢地政權的統治,明眼人都知道南蠻王也是被逼無奈,聽說南邊的交趾國、百越國早就亂了。


  現在南方亂成一團,交趾和百越的流民集結在一起又成立了流民軍,和殘破的王軍打得有來有回,還不斷往周圍擴張,南蠻就出在大盛國和南方諸國之間,此刻若不往安全的地方擴張,南蠻王府說不定過幾天就讓流民軍給一鍋端了。


  朝廷雖然無奈,卻還是派出了人去鎮壓,隻是小皇帝大手一揮又派出了三分之一的禁軍,這些人雖然裝備精良,可奈何隻有幾千之重,與糾集了十萬大軍的南蠻軍隊一比就顯得格外可憐無助,朝野內外一片衰敗之色。


  這架勢足以說明朝廷已經軍備空虛,太後和皇帝內耗若是分不出勝負恐怕也沒精力管其餘藩王死活,世家大族們心思更加活絡,連著幾日往涼州王府邸跑的人更多了,甚至白日裏涼州王府邸門前會排起長長的隊伍,全是世家大族派來邀請涼州王參與宴會,或是下帖子的。


  京城百姓雖然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樣的架勢,世家大族從來都自視甚高,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場麵,在感慨天下卻是要大亂的同時也嘖嘖稱奇,紛紛感慨涼州王也是難得一見的人物,就算世家大族姿態放得這樣低也不開府門請人家進去。


  一連幾日京城中彌漫著緊張的氛圍,涼州王和朝廷的信息成了其中為數不多的調劑,隻是人們緊繃的神經還沒放鬆,西邊的身毒、北邊的鮮卑,東北的百濟全都亂了,一時間諸侯王們自顧不暇,看朝廷也沒有要管的架勢紛紛自立為王,試圖往中原漢地進軍。


  這時候小皇帝和太後終於慌了,兩人意識到情況徹底脫離了控製,隻是朝廷麵對各諸侯王加在一起的五十萬大軍心中一陣絕望,整個中原的兵力加起來有十萬就不錯了,此刻國家就像個篩子,這十萬人能做的隻能是堵住幾個窟窿。


  小皇帝情急之下隻能寄希望於涼州王,月亮高懸,輕紗般的薄霧將皎潔的月色掩蓋,星星也不大明亮,有一搭無一搭地閃著光,一片漆黑壓抑的氛圍中幾聲蟲鳴更顯得陰森起來,無端讓人背後冒涼氣,驚出一身冷汗。


  老太監被蟲鳴嚇得一哆嗦,先寫把手裏的宮紗燈籠扔出去,他驚魂未定地擦擦汗,趕緊吩咐後麵的儀仗隊中的小太監,讓他這兩天給宮裏花草噴藥,省得叫這些不長眼的畜生驚擾了貴人。


  老太監說完來不及喘口氣,再次快步走起來,他身子壓得很低,背脊因為緊張呈現出脊骨的凸起,可是他卻一點不敢馬虎,反而把頭縮得更低了,這都因為他雙手捧著一封明黃的聖旨——倒不是他對這聖旨有多尊重,隻是想到今晚也找的人,他便從心中感到驚懼。


  他奉皇上旨意去請涼州王入宮,看這江山垂危的樣子,恐怕隻有他能施以援手,可如果他不願意……老太監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涼州王府邸內倒是一片燈火通明,童飛揚大馬金刀地坐在檀木椅子上,他對麵是跪在地上的三位重臣。


  三人頭壓得很低,臉上已經早就沁滿了汗水,不知是迫於涼州王身上散發出的威勢還是好日子過久了身體吃不消,隻是即使形容狼狽,三人低下的臉上仍舊保持著討好的笑意。


  在三人麵前是個木托盤,上麵鋪著明黃色的軟綢,單看木頭便覺得木質堅硬,其上顯露出紫紅色光澤,露出來的地方隱約可見黑色線條狀花紋,竟然是名貴的黃花梨木製成,能被這樣木頭托住的東西又會價值幾何!

  然而此刻這名貴無比、價值萬金的托盤就隨意被放在地上,黃色軟綢上一抹碧綠很是抓人眼球,那是個四四方方的玉質印璽,美玉無瑕,晶瑩剔透,印璽上麵殘留的紅色朱砂在黃色軟綢上蹭出一道印跡,像是冬日雪地上的一抹血痕。


  “涼州王,此時正值國難當頭,小皇帝無道,隻知道求仙問道,為了什麽虛無縹緲的祥瑞派去了眾多兵力;太後無德,牝雞司晨,擾亂陰陽,胸無大誌,無才無德——朝廷已經無人能堪大用,請為了大盛國安危收下傳國玉璽吧!”


  這傳國玉璽是老皇帝死的時候親手托付給幾位重臣的,雖然宮裏那兩位鬥得雞飛狗跳,卻沒想到手下的“忠良”早就把傳國玉璽都端在了涼州王麵前——那兩位鬥了那麽久連玉璽的樣子也沒見過。


  涼州王臉上顯出慍怒:“大盛國還沒亡呢,你們這是什麽意思?你們這是在逼我當個亂臣賊子嗎?”


  幾人麵麵相覷,他們都感受到涼州王的憤怒與煞氣,他的肌肉隆起似乎在積蓄力量,幾人毫不懷疑,若是他們回答“是”,對麵那人會在下一刻暴起將他們幾個全部殺死。


  大臣們麵露苦澀,唯唯諾諾不敢出聲。屋中氣氛劍拔弩張,三位大臣一動不敢動,生怕惹惱了麵前這殺神。


  這時,門扉驟然打開,發出“吱呀”一聲,隨著門打開吹進來一縷涼風拂過三位大臣的麵龐,帶走了因為緊張生出的一絲薄汗,也讓他們重新找回理智。


  穩重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涼州王息怒,這幾個人說得也不無道理——你們幾個趕緊走吧,杵在這裏做什麽,等死嗎?!”


  大臣們這才如夢方醒,他們顫顫巍巍地起身,匆匆在男人臉上掃視一眼便齊齊離去,甚至連放在地上象征著國家至高權利的玉璽也忘了。


  隻是讓幾位大臣不解的是,這和尚又是怎樣的人物,怎麽麵對涼州王臉上絲毫不見懼色?

  涼州王目光凜然,盯著進屋的明真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明真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毫不畏懼涼州王的目光,反而淡然道:“從前在涼州時王經常與我論道,不知今日可有雅興,與我辯論這天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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