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毒蛇的獠牙
夜色已深。
舒況的房間裏燈火依然沒有熄滅。
舒況坐在桌旁,掄著手指不斷地敲擊著桌麵,而舒淩則有些焦躁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舒況抬起頭,看著來回踱步的舒淩道:“行了,你別走了,走也走不出個辦法來。”
舒淩有些惱火地道:“舒明一醒便是叫舒柳過去,隻怕是真的決定了要用自己來解開血祭咒印,舒柳的血祭咒印一旦解除,以舒柳的異能和這幾年打理柳園積累下的名聲,即便是我們也無法左右長老會的意見了!到那個時候,一顧要拿什麽去跟舒柳爭!”
舒況皺眉道:“這我也知道。”
“所以我們必須要盡快拿出辦法來,不然這麽多年的苦功就白費了!”
舒況沒有再接舒淩的話。
從舒柳幼時異能覺醒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在苦惱要怎麽樣才能讓舒一顧壓過舒柳——但是結論卻是不可能。
論異能,舒柳的異能上一次出現還是在數百年前,強大萬分,而舒一顧的異能……卻不過是強製吸引敵人視線的回眸一顧,還時靈時不靈。
論討喜程度,年紀長四歲的舒一顧自然比年幼調皮的舒柳沉穩許多,但是舒柳卻也可愛乖巧得很,很得族裏長老的喜歡。
舒一顧沒有與舒柳競爭的資本,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放棄了多餘的念頭,但是直到十年前,八歲的舒柳突然敲響了震廷鼓,然後說下了那一句“我不要呆在這邊了,我要去那邊。”
那個時候舒明外出,舒況和舒淩終於看到了一線機會,所以他們借機逼迫著舒柳受了舒家最惡毒的咒印——隻有用血親的鮮血才能解除的血祭咒印,徹底封禁了舒柳的異能,洗掉了舒柳的記憶,讓舒柳永遠也不可能再回到這一邊。
哪怕後來舒欣覺醒的異能很強大,但是他那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與高傲卻讓整個長老會無人喜歡他。
哪怕後來舒展也展現出了了不得的潛力,但是她終究太稚嫩,心性也太野,在為人處世之上與舒一顧相比差距甚遠。
舒一顧順理成章地開始協助舒明管理內門,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舒一顧也會是順理成章地成為下一代的家主,而他們兩人也將獲得更為崇高的地位和權力。
但是現在,這個他們構築了十幾年的夢,卻走到了即將崩潰坍塌的邊緣。
如果舒柳以舒明的性命為代價解除血祭咒印的話,那就表明了舒明的態度——他相信舒柳能夠比自己更好地為舒家奉獻。
舒明的態度,舒柳的實力,這二者的結合,將會產生一個無法匹敵的怪物。
所以他們才急於想辦法阻止這一切。
但是他們想不到什麽辦法,因為他們心裏也知道,如果再有類似的風波發生,舒柳足以替代舒明並且取得更好的結果。
所以他們說服不了舒明,他們隻能幹著急,卻毫無辦法。
“要我說,反正趁現在這個消息還沒人知道,咱們幹脆……”舒淩突然狠狠咬牙道。
“不要胡說。”舒況皺起了眉頭打斷了舒淩的話。
舒淩的辦法的確是最可行的辦法,但是那……實在是讓舒況有些無法接受。
“嘿嘿,哪裏是胡說了。”一個陰冷的男聲突然響起。
舒況悚然一驚,站起了身,厲聲道:“什麽人!”
“那麽大聲做什麽,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那個聲音陡然壓得很低,低得像是從極遠處飄來的一般,“……你們竟然動了謀害家主的意思嗎?”
“一派胡言!”舒況聲音更冷,卻又被那個陰冷的男聲打斷。
“怕什麽,就這麽害怕嗎?”男聲就像是毒蛇在吐信一般,將帶著毒藥的言辭一句句地送入了舒況和舒淩的耳朵,“難道比起失勢來,還有更可怕的事情嗎?”
舒況的臉都隨之一白。
“舒柳和舒欣的關係不是很好嗎,舒欣有多討厭你們你們應該是知道的吧?”那個聲音繼續傳來,卻不斷地在黑暗之中轉移著方位,好像很害怕被舒況二人確定位置一般,“舒柳當上家主,你們以為舒欣會隨之有多大的權力?那個時候,你們麵對舒柳的力量,又還能以自己的身份壓得住她嗎?你們左右兩位長老這個位置,還真的坐得穩嗎?”
舒況握緊了拳頭,冷聲道:“夠了。”
那個聲音卻置若罔聞,反而語速越來越快,聲音更是從四麵八方傳來:“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兩人還能靠什麽立足於這個舒家?你們也別想再獲得一丁點的利益,沒有人會再高看你們一眼,你們跟普通的舒家子弟沒有任何的區別,要依靠自己的行動去賺取一點口糧艱難度日!你們有多少年沒有動手獵魔過了,你們還記得最基礎的戰鬥方法嗎,你們真的能憑自己的雙手活下去?……”
舒況的身軀也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要不了幾年,原本高高在上的舒家左右長老,就會變成連自己都養活不了,連獵魔都做不到的廢物,成為所有人的笑柄,看啊看啊,舒況和舒淩兩個廢物又來領救濟錢了,連最低級的E級惡魔都捕獵不到,這樣的廢物真是給舒家丟人啊,還活著幹什麽,不如死了來得幹脆!”
“別再說了!”舒況終於猛地一捶桌子,吼了出來。
“嘿嘿嘿嘿……”那陰冷的笑聲持續著,漸漸地遠去了,最終徹底消失在了夜色中。
舒況喘著粗氣,而舒淩則有些詫異地看著舒況,問道:“你怎麽了,突然大喊大叫的,還好我把空間隔斷了,不然隻怕整個莊子都聽到了!”
舒況一愣,深呼吸了幾口氣,將氣喘勻了,才訥訥地道:“你沒有聽到那個聲音嗎?”
“聲音?”舒淩露出了幾分茫然的神色道,“什麽聲音?”
舒況愣了許久,是自己的幻聽嗎?
但是那個聲音是如此真切,真切的就像是在自己耳畔響起的一樣——那些話語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忘記,甚至此時此刻還在他的腦海裏不斷地翻湧著,如毒藥一般侵入了他的骨髓之中,讓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舒況沉默著,坐了下去,神情癡呆萬分。
舒淩見狀也不由得訥訥道:“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不,我們現在就動手。”
舒況倏然開口,斬釘截鐵地道,一個個字就像是毒蛇探出的毒牙一般,閃爍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