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萬不得已的時候
李理的腦中此刻隻有一片混沌，他心中所念想的事情隻有一件——那便是殺，殺光他眼前所見到的這些惡魔，隻有殺掉它們，自己才能保證安全——不管是自己的，還是他的同伴們的。
古劍一次次揚起，古劍又一次次下落，每一次都斬出了一片粘稠的液體，濺射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意識更加模糊。
李理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殺了多少隻惡魔了，他內心之中感受到了幾分難掩的疲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不願意停下殺戮的步伐，他的身體早已淪為了殺欲的機器。
殺。
燕雅看著李理那樣機械的殺戮，眉頭越皺越攏。
殺戮已經持續了快十分鍾了，幾乎有一百隻一看便知道不是善茬的惡魔倒在了李理的腳下，從傷口濺射出的液體早已將李理浸透，使得李理看起來愈發猙獰可怖。
如果不是燕雅認識李理，她也許會把李理當做是一隻凶狠的惡魔也說不定。
燕雅抿了抿唇，感受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她回過頭，看向山脊的方向，卻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她又切回了現世，現世之中那旋渦的投影已經達到了大概十分之一的麵積，按照這個速度算的話，大概一個半小時之後，這個旋渦就會完全出現在現世。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惡魔也將隨之直接降臨在現世。
燕雅唯一期盼的事情就隻有希望降臨在現世的惡魔……最好不要是實體化的惡魔，因為實體化的惡魔為了維持自己的實體，將會變得更加凶殘狂暴。
燕雅沉吟了片刻，而後將紅唇白骨對準了天空，將雙槍交錯鳴響，紅白兩色子彈交錯著直入夜空之中三百多米才湮滅消失——雖然比起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三公裏半徑的大坑有些微不足道，但是卻也是燕雅能做的極限了。
雖然沒有具體的信號，但是燕雅希望這能夠吸引到足夠的注意力，隻要她的同僚們能夠注意到這個信號，那麽一定就能觀察到這詭異的暗紅色旋渦，這就足夠了。
燕雅一口氣放了十三發，表征著自己這個信號代表著不祥，才將雙槍插回風衣之中，再度切入了影界。
李理的殺戮還在持續，但是燕雅卻察覺到了一些變化——李理動手的速度在加快——他的體力似乎並沒有因為之前的動作而被消耗，反而還得到了加強，他每一次斬殺惡魔之後都會主動將惡魔的屍體拖曳而出向著腳下扔去，使得下一隻惡魔更早到來。
這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這是從假暴走向著真暴走過度時才會出現的狀態，這樣的狀態，燕雅在她過去的同伴身上見過太多次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遲疑了，再任由李理這樣發展下去，那誰也救不了李理了。
燕雅踩上了惡魔屍體堆積成的小山，躲閃開李理不斷扔下來的惡魔的殘肢斷臂，逐漸地靠近了李理。
李理沉浸在對惡魔的殺戮之中，根本沒有察覺到燕雅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燕雅知道此刻的李理對敵意尤其地敏感，所以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暴露自己的真實目的，她隻是慢慢地伸手，搭在了李理的肩上，輕輕地拍動著，就像是在逗弄自己的寵物一般。
李理沒有理會燕雅，這使得燕雅慢慢地鬆了一口氣，第一步沒有激起李理的敵意，那之後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她搭在李理肩頭的手慢慢地向著李理的脖頸處滑動了過去，輕輕地貼著李理的脖頸摩挲著，那動作與神態越來越像是在逗弄一條寵物。
李理仍然毫無反應，燕雅手上的力量開始緩慢地增加，不斷地試探著李理的承受極限，但是李理對這一切依然視若無睹，就好像燕雅真的不存在一樣。
燕雅估摸著自己手上的力量已經差不多了，就在她的手將要再次貼住李理脖頸的那一刹那，她的手腕猛地擺動，隻是在短短的方寸之間便發揮出了極其強大的力量，向著李理的脖頸斬擊了下去！
燕雅認為自己這一擊足以萬無一失，但是她的手腕才擺動了起來便隨之被一股極其野蠻的力量抓住——那是李理空閑的左手，他緊緊抓住了燕雅的手腕，使得燕雅斬向他脖頸的掌緣在距離他脖頸不過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糟糕。
燕雅的心陡然一沉，她太專注於對李理的試探，卻忽略了自己現在也是強弩之末，哪裏發揮得出來平時的速度？
燕雅沒有遲疑，就在李理抓住她手腕的同一刻，她便迅速地一扭身子，強行將手腕拽脫臼，硬是從李理的手中掙脫了出來，迅速地拉開了自己與李理的距離。
李理隻是瞪著那雙瞳眸已經細成了一條線的眼睛看了燕雅一眼，便又轉過頭繼續屠戮著惡魔，這才讓燕雅略略鬆了口氣。
如果這個時候的李理要找自己麻煩，那自己還真的擋不住。
燕雅皺著眉，將自己手腕的骨頭接上，向著李理邁出了一步，李理便又迅速扭頭瞪著燕雅，喉頭發出了一聲聲低吼，仿若在警告燕雅。
燕雅收回了自己的腳步，李理也隨之不再瞪著燕雅，這使得燕雅確信自己方才的舉動已經讓李理把自己列為了敵對對象，隻是在優先級上稍微弱於惡魔一些，如果自己再貿然靠近李理，那李理會不會再向她出手就是一個很值得思索的問題了。
燕雅握住了風衣之中的紅唇白骨，她和李理之間的距離大概在三米左右，如果她全力激發紅唇白骨，以李理方才展現的速度，他應當還無法避開紅唇白骨——但是問題卻是，紅唇白骨無法讓李理失去意識，它們隻會給李理留下創傷，進一步激怒李理而已。
燕雅抿了抿唇，還是將雙槍放回了風衣之中，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還是決定采取別的辦法。
而一旦到了這個萬不得已的時候，她的槍對準的就將是李理的頭顱。
哪怕她自己也可能會被那個時候的李理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