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疑點
李理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晚了。
如果他早點意識到這個問題的話，他是不是能夠有機會從張國勳的嘴裏問出十二年前的真相？
李理不知道。
但是李理卻知道了一點，也許……自己錯怪張國勳了。
也許……殺害他父母的人並不是張國勳。
李理曾經問過陳述平從案發到屍體被發現這之間好幾日，他是怎麽活下來的，然而陳述平卻說不知道；報案當日是有人見到了張國勳進入他家；那把家傳的古劍直到他覺醒的時候才從他的體內出現。
這三點，便……已經足夠形成疑點了。
六歲的他要能夠獨自活過那幾天，必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他順利地活了下來，各項生理指標都很正常，甚至都沒有被搶救——這意味著，在那幾天之中，他都有充足的食物攝入，這自然帶來的第一個問題——是誰在喂他食物？
張國勳的能力足夠他自由出入影界和現世，他如果想要隱蔽自己的行蹤，完全可以從影界引入他家，沒有必要在現世拋頭露麵被人看到。所以張國勳的行為隻可能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被人看到，或者是他是故意而為的。
那口古劍在融入李理的身體之前就已經存在，所以並非是伴隨李理而生，那麽……當他的母親死去之後，那口古劍是怎麽進入到那個時候還沒有覺醒的李理的體內的？
能夠給李理喂食物的人其實隻有一個——張國勳，是張國勳在那幾天裏讓李理活了下來。
雖然這樣看來張國勳從一開始就沒有殺李理的打算，但是張國勳又有什麽理由要專門去照顧李理，讓李理活下來？
就算他是突然之間善意發現，為什麽他不在第一時間就將發生在李家的事情讓普通人知曉，而是要喂養李理幾日？在這幾日裏，張國勳是在糾結應該如何處理李理，還是說……他其實還在做一些別的什麽事情？
這些疑惑現在已經無從解答了，李理所能做的便隻有一個猜想。
這個猜想是……那個晚上，是那些惡魔殺了他的家人，張國勳趕來救人，但是他沒有能夠救到李理的父母，隻能救到被父母死死護住的李理。是張國勳接受了母親最後的囑托，用了幾天的時間把那口劍融入了李理的體內，才故意把自己暴露在了常人的視線之中，使得李理能夠回歸到正常人的生活之中去。
至於張國勳為什麽會為那本不是他犯下的罪行自殺，李理的猜測是那些惡魔原本是張國勳馴化的，但是他的馴化是有時效的，所以他的一時大意讓那些惡魔恢複了野性鑄下大錯，才使得張國勳認為那是自己的錯，而非那些惡魔的罪過，而始終孤身一人的張國勳又不忍讓那些陪伴他的惡魔死去，所以隻能自己背負上這罪孽，替那些惡魔去死。
這都是李理的揣測，無憑無據，但是卻已經是李理所能想到的最為合理的揣測了。
即便是這個揣測，也讓李理陷入了一股難以擺脫的愧疚之中，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張國勳的死，自己就要背負上極大的責任，自己……逼死了一個雖然有錯，但是卻並沒有惡意的人。
自己真的……做的對嗎？
李理一遍遍捫心自問，卻得不出一個讓自己心安理得的答案。
“叮叮叮——”
倏然，手機的鈴聲在黑暗之中響起，將李理從無盡的沉思之中喚醒，李理探手拿起床頭的手機，才發現這原來是來自於舒展的電話。
李理按下了接聽：“喂？”
“喂什麽喂！”舒展惱怒的聲音傳來，“你膽子很大啊，本小姐的電話都不接的了？”
“……”李理隱隱覺得這語氣好像在過去的某個時候在某個人的身上聽到過，“那個……舒大小姐，我貌似記得……您這樣的大小姐根本不屑跟我這種小平民打交道吧？”
“要你管了！”舒展冷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說道。
李理笑了笑：“你現在在外麵狩獵？”
“獵你個鬼啊！”舒展嘟囔道，“大過年的，還狩獵，能不能好好過了？”
“回家了啊你？”李理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回家了。”舒展的聲音舒緩了下來，隱隱透露著一股不悅。
“家裏的情況還好嗎？”
“不怎麽好，雖然一些成員回來了，但是卻還是分裂狀態的，一顧哥還是罷工，那些不滿長老會的人通過支持我來對抗長老會，現在我真是煩都煩死了。”舒展惱火地說道。
“支持你？”李理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舒展性子直爽這一點倒是很討喜，但是為人處世卻終究極其不成熟，他們還非要通過支持舒展來公然表達對長老會的不滿，現在長老會……到底是有多麽天怒人怨？
那邊的舒展也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你不想你就退出唄，難道又還有人能拿刀逼著你上啊？”李理皺眉，他一直覺得舒展雖然總是以舒家的身份自矜，但是卻並不怎麽在乎自己的地位，也無心權術，她似乎沒有任何的理由要去競爭家主之位，她現在之所以會是候選人，完全是因為她的異能足夠強大，但是如果她想要放棄，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她。
“不，我……我必須要當上家主。”舒展說到，語氣之中雖然有些不夠自信，但是卻帶著一股決然的意味。
“你不喜歡，為什麽還一定要去當家主？”李理問道。
舒展沒有說話。
“我猜一猜吧，不管對不對，你都不用說什麽。”李理接著說道。
“嗯。”舒展輕輕應了一聲。
“是跟舒柳有關吧？”李理很認真地說道。
電話那頭沒有任何的聲音。
“雖然不清楚具體的狀況，但是如果是因為舒柳的話，那我堅定地站在你這一邊。”李理抿了抿唇，“舒家的事情我不好參和，但是你遇到了什麽我能幫上忙的事情的話，盡管開口，不用客氣。”
“……嗯。”舒展應了一聲，“我困了，先休息了。”
“好。”李理答道。
“李理，你為什麽不生我的氣？”舒展突然說道。
“生氣？”
“我以前對你態度很不好啊。”
“小姑娘嘛，又沒惡意。”李理笑了笑，“而且我那個時候也還擊了啊。”
“哼。”舒展哼了兩聲，“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