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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夢中承諾

  羽尾依舊微笑著,不過笑得薄涼而沉默。似是得到了什麽無言的印證,楚潤剛才莫名被點燃希望升騰起來的心緩緩下沉。


  默然,端茶,輕抿。


  羽尾提起茶壺,給自己添了杯普洱,又給楚潤添了些,陽光撒上高山之雪,並不融化,但顯得溫暖,有風拂麵,別是涼涼:“至少,他在麵臨命中死期的時候,做了自己不會後悔的抉擇。盡管,我對此並不讚同和滿意。”


  捧著茶杯的楚潤沒有說話,隻是靜靜注視著羽尾驀然冷淡下來的表情。她與羽尾相識多年,知曉這其間含有的隱情。畢竟,她師傅總是隨心所欲地做一些讓羽尾很不讚同的事情。但即便如此,羽尾還是會很無奈地幫師傅收拾殘局,具體楚潤不知為何,但或許,是因為他們之間有著注定的特殊的羈絆吧。就好像自己注定會攤上這樣一個活寶師傅一樣。


  憑借楚潤對於巽漈的了解,她不相信如果他想要避開,他會渡不過那命中的死期。除非,真的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不然,也不會是這個結果,羽尾也不會如此不滿。


  看來,她師傅是真的任性地去死了。


  眼睫微顫,楚潤的心情頓時變得很複雜、很微妙。她說不清楚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或許是一種被拋棄的薄涼,或許還有一□□為精神容器唇亡齒寒式的悲哀。作為精神容器界的傳奇的巽漈大人,她百般無奈但敬愛有加的師傅,也無法避開的命中死期,她能渡過嗎?

  自然是不能的。雖然楚潤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死的,但從來未覺得死亡離自己那麽接近,並且是以如此半明半昧的狀態。她似乎有些不舍,對於陰陽和尋白羽他們;又似乎有些迷茫,為那看不清楚的死期;還可能帶著些許身不由己的悲哀,因為精神容器死亡的殘酷——


  每一個精神容器的死亡,都是自己能夠提前預知的,往往都在對於本身屬於致命薄弱的地方。所以說,渡不渡得過,不止看機遇,更是要看精神容器本身。因為早早知道死期,所以真的要死的時候不會因為不舍、因為未知而恐慌難過。因為他們的命可以說本來就是握在他們自己手裏的,但可怕的是,在命數裏,這樣的自主權往往反而置他們於死地。如果說人類是被命數懵懵懂懂地推上死亡的軌跡的話,那麽精神容器是被命數牽引著,心甘情願地選擇死亡的。這樣已知的、自願的死亡,要比人類未知的、被動的死亡要殘忍得多。


  或許,這是精神容器快意漫長一生權利上天索要的代價;或許,這是上天對大多寂寞一生的精神容器給予的一個善終;或許,這本來就是一個被忽略的處於尷尬位置的種族所遭受的世代相傳、無法逃脫的懲戒;又或許,這是上天刻意為之的一次篩選,為了留下那些能夠完善自己、成為完美精神容器的傳奇。


  可是真的存在這樣的人嗎?連她的師傅都難以逃過的命中死期,又有誰能渡過去?怎樣才能渡過去?

  明明隻是一場夢,明明不過是一個關於本該來的命中死期的問答,卻迎來了楚潤此生最為五味雜陳的時分。除了本能式地喝著茶外,楚潤頭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有心思做任何事情,隻是任由自己的思緒到處漂浮,在這場夢裏隨意沉浮,如同漂泊在既定而未知的浩瀚命數裏。


  “所以。我們小潤是希望巽漈那家夥還活著,是嗎?”羽尾悠悠喝著茶,細細觀察楚潤的反應半晌,驀地開口打破了這平靜。如同在漂浮著的楚潤,突然被一個涼涼的浪頭打醒了。


  她錯愕地聚睛望向羽尾,隻見羽尾眉目淡淡,似是薄雪綿綿,目光卻是鑿鑿得冷峻,微笑褪去,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師傅他……還能複活嗎?!”果然,她師傅巽漈不是常人嗎……


  羽尾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隻是依舊用那樣莊嚴的眉眼深深地望著她,似是在等待著什麽別的回答。


  楚潤盡管此刻有些遲鈍,但還是能夠理解羽尾的意思。“是的。我希望。我希望我師傅他活著。”三個陳述句。每一句,楚潤都說得比之前更確定,更清晰,更清脆。“我能做些什麽嗎?”


  “不愧是我們家小潤,果然聰穎過人。”淡雪霎時無言盛開成柔軟的花,羽尾笑了,深邃的目光不斷上浮而變得清澈光亮,灰白的瞳仁裏再度泛起茸茸的波紋,溫和而燦爛,“很簡單,隻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可以了。現在你隻需要多暗中盯著點越平明,下來的,我以後自然會告訴你的。”


  “越平明?他身上還藏有什麽關於師傅的隱情嗎?”聽到這個名字,楚潤有些詫異。


  “小潤,別問那麽多。我不會騙你的。”對此,羽尾明顯不想透露些什麽,於是選擇了一筆帶過,“有些事情,多知道並沒有什麽好處。而且到需要知道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的。你我都不缺這些時間,不是嗎?”


  “小潤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隨口問問而已。”罷了,和老狐狸鬥她水準尚且不夠,所以在這樣的正麵交鋒麵前,楚潤往往選擇放棄掙紮、順流而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隻不過,越平明那邊不是有白羽盯著嗎,為何需要我再去插手呢?白羽的工作能力還是有保障的。你這樣說,被我們尋大少爺知道了,可是要不樂意的。”


  “那就別讓他知道不就好了嗎?”羽尾俏皮地反詰道,之後還故意裝作很傷感地慨歎,“今天進你夢裏的,不過是我的一縷意念,並非本尊,要指控的話,證據不足。而且,我的道行是有保證的。這場夢裏隻有你我,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難不成小潤你要這麽對我?我好心好意跑回來,和你見一麵、說說話,你醒來後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找尋白羽那小子告狀?”


  無奈。自家幾位長輩臉皮厚起來,縱使是混跡道上多年的楚潤也是一點辦法沒有,無話可說隻好乖乖投降、虔誠地妥協認錯:“我錯了,羽尾大人。是小潤我不會說話,亂開玩笑失了分寸,還請羽尾大人多多包涵,不要放在心上。”


  “算了算了,你這丫頭本來就是我縱出來的,橫豎我活該。”羽尾歎了一口氣,認命道。楚潤微笑,笑意直達眼底:“對啊,都是您老縱出來的。不僅是我,還有我師傅那個討厭的老家夥。”不由自主地念及巽漈,楚潤又是一愣。


  “小潤,我不是質疑白羽的工作能力。我知道,那孩子和你一樣,是個好孩子。隻不過具體緣由,我現在還不能說給你聽。你隻要記住,盯緊越平明,順帶盡量讓他和白羽離得遠一點。”羽尾又恢複了正常時候的樣子,語氣溫和地緩緩說道。


  “好。小潤明白。”不再多想,隻是信任。羽尾本人就是有著這樣的魅力,盡管不能全然解答楚潤的疑惑,但總是能輕易撫平她失控的情緒波紋。


  “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羽尾抬頭,似是望了望天,幽幽道。自然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楚潤頭頂柔軟的黑發,眼底積蓄著無限慈愛與溫柔,像是一位兄長,甚至是一位父親,“我們小潤,要好好的。”


  “嗯。小潤會好好的的。”楚潤眉眼彎彎地保證道,“並且還會好好地完成你交代的事情,安安靜靜地等你和師傅回來。”


  羽尾微怔,繼而笑得更加充滿憐愛之情,道:“好~但是記住了,今晚的事情隻有我們兩個知道,今晚的約定也不許和任何人說,包括陰陽和白羽。知道嗎?”


  盡管奇怪,但楚潤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羽尾的安排自有其用意。她點了點頭,應允道:“小潤知道了。羽尾,再見。”抬起手掌,輕輕搖動,告別。


  “再見,小潤。”風的輕歎一般,羽尾隨話音一起漂浮起來,消失在空氣裏,最後的這一句顯得格外縹緲和綿長。


  楚潤麵對著再次空了下來的木案,漸漸收斂了微笑,似是回到了當年獨自一人苦等許久的場景,再度陷入了沉默。


  連陰陽和白羽都不能告訴的約定……越平明……師傅……這之間,又包含著什麽命數嗎?她師傅……真的能如羽尾所說的那樣複活嗎?如果可以,代價又會是什麽呢?


  楚潤默默起身,坐到了原先羽尾所坐的位置,拿起他先前放下的卷宗,開始細細翻閱。隻是可惜,她在茶煙嫋嫋裏翻閱了一整場夢的卷宗,也未曾尋得她所想要的答案。


  直到後來,羽尾所說的她需要知道的時分,那份答案它自己送上了門來。盡管知道了答案內容的楚潤,寧願什麽都未曾發生,但該來的,最後還是來了。


  她到那時才明白羽尾當初憑著一縷意念也要回來和她達成這樣一個約定的全部緣由。可那時,她更領會到了她師傅當年抉擇時的了然冷靜。原來,這就是精神容器注定的結局。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也無法補救。


  可說到底楚潤並不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好孩子,更何況還是自小被羽尾、司命、莊陵和巽漈這一堆向來不安生的“老妖精”一路帶出來的。


  一直到最後,楚潤也沒有好好履行應允羽尾的諾言——好好的,好好地做好分內的事情,然後就安安靜靜地等他和巽漈回去。


  就好像楚潤的師傅巽漈,當時多少信誓旦旦的瀟灑執著,到最後仍是一如既往地食言,負了與羽尾的承諾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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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作者疲憊萬分地爬上來扔下屯稿就灰溜溜地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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