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百密一疏
費聽嚴眼神一冷,不屑笑道:“娘娘的醫術確實遠近聞名,可此時此刻,我等可不敢讓娘娘出手!”
綠雁眉頭頓時一皺,就知道是如此,連忙想要幫著李言反駁這費聽嚴想要另請大夫的打算。
可李言卻笑道:“既然你們不信任我們娘娘,那請自便吧,不過若是一會你們自己找來的大夫若是沒查到那個費聽風弦有什麽中毒的跡象,你可要為你現在說的話負責啊!”
費聽嚴冷冷一哼,對身旁的逸真王妃小聲叮囑了幾句,那逸真王妃連忙會意,立刻就去吩咐跟進來的侍衛去傳信任地大夫前來。
唯一還在演武台上的乞木兒似乎也極為擔心這些人叫來的大夫發現端倪,眼珠一轉後,連忙就道:“是不是一會大夫來了,才能判定這場比試是我贏了啊?要不這樣,先讓我們娘娘幫著看看,先讓她判定一下結果,好讓我提前收取我的戰利品啊?”
一時間端蓉公主微微一愣,麵色不善地盯著李言,意思好像是在說,你的主意就是下毒之後,讓我從中做些手腳?
李言可不知道端蓉公主心裏想的是什麽,見乞木兒自作主張地如此一說,沒好氣道:“急什麽,贏就是贏了,還怕他們能在我們娘娘這賴賬不成?”
乞木兒頓時一愣,恍然想到,是啊,這些人既然不相信我們,難道我們就能相信他們了麽?到時候他們請來的大夫即便說這費聽風弦中了毒,那也可以說是這些人今天來是想誣陷娘娘的,以娘娘的名聲,即便傳出去了,那恐怕大多人信的還是娘娘,而不是這些人啊!
端蓉公子猜測的與乞木兒相差無幾,不由有些羞惱,若是如此,那今天這些人,豈不是要糾纏不休了?不由狠狠就瞪了李言一眼。
似乎擔心端蓉公主一旦靠近費聽風弦,立刻就能消除費聽風弦身上中毒的跡象似的,費聽嚴連忙叫人將到底不起地費聽風弦圍了起來,防止任何人靠近。
李言自始至終都是掛著淡淡的笑意,沒有解釋,況且現在也沒有任何能對這些人解釋的機會。
逸真王妃派去尋大夫的侍衛離開之後,整個庭院的氣憤就尬了下來,兩邊的人本就勢同水火,現在又來了這麽一出,自然不會閑談什麽。
好在寢宮的下人們恰巧送上了一些糕點茶水,倒是稍微緩解了庭院內那劍拔弩張的氣憤。
過了許久,眼見天色越來越晚,連李言都有些不耐煩,納悶這費聽嚴既然知道費聽風弦中了毒,可卻還能等那麽久,是不是不怕費聽風弦死掉的時候,逸真王妃派出去的侍衛才匆匆拉這一個年邁的大夫進入庭院,似乎趕了很久的路,那大夫不由氣喘籲籲,給人看了,好像隨時都會斷氣一般。
而這個年邁的大夫好像十分出名,除了李言之外,在場的人全都露出來了認識此人的神情,甚至原本得意洋洋地乞木兒在看到這個大夫的時候,臉色頓時一變,似乎聽到了什麽最壞的消息一樣。
隻見端蓉公主連忙上前,在那滿麵白須的大夫麵前,行禮就道:“端蓉見過先生。”
大夫微微攔正了正後腦花白的鞭子,回禮道:“野利草堂見過娘娘。”
費聽嚴冷冷一笑,他那裏沒猜到自己隨隨便便拉來一個大夫,說這端蓉公主慫恿手下在比武的時候用毒說出去沒多少人會信,所以自然要請一個不會偏袒端蓉公主,但又深得民心的大夫來驗毒。
而這野利草堂可是滄溟德高望重的明醫,為人素來剛正不阿,雖然不是費聽嚴麾下的大夫,但費聽嚴知道這人也絕對不會偏袒端蓉公主,並且從他嘴裏說出的話,滄溟百姓絲毫不會懷疑。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乞木兒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的原因,隻見乞木兒一時心底不由打起了退堂鼓,眼珠急轉,似乎想要找其他辦法阻止這野利草堂檢驗費聽風弦是否中毒一般。
可既然費聽嚴都請來了野利草堂,自然不可能讓今晚的事情就此善罷甘休,僥是平日裏自詡機智過人的乞木兒,一時間也想不到任何對策。
隻見費聽嚴上前就道:“想必先生在來的時候,已經聽說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請先生替我費聽氏的勇士看看吧。”
野利草堂微微攬了攬胡子,也沒著急詢問病人在哪,而是對身邊的端蓉公主語重心長道:“娘娘行事素來循規蹈矩,故而深得我滄溟人心,可今日……”
端蓉公主餘光掃了李言一眼,無奈一笑道:“端蓉所求,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今日也是一樣的。”
野利草堂笑著搖了搖頭,緩緩道:“病人在哪呢?趕緊讓老夫看看吧。”
費聽嚴連忙指著演武台道:“先生,人在上麵,您請。”
野利草堂目光落到被好幾個侍衛圍住的費聽風弦,頓時眉頭一皺,隨後緩緩歎道:“這人呐,為了一些生不帶來死不去的東西,總愛爭個你死我活,自己的命都能拿去當賭注,就更別說他人的性命了。”
費聽嚴輕蔑一哼,全當沒聽見野利草堂的指桑罵槐,幽幽笑道:“老先生,請吧,有您在,隻要還有一口氣,您都能救活,我可放心地很啊。”
野利草堂無奈笑了笑,緩緩就走上了演武台,蹲坐在費聽風弦身邊,沒有跟尋常大夫一樣切脈,反倒是翻開費聽風弦的眼皮,撬開嘴巴,觀察舌頭顏色。
這一幕落到李言眼中,不由微微一驚,原本他以為古代的大夫,給人看病,無非就是切切脈,若是這樣,那絕對察覺不到費聽風弦是因為曼陀羅花中含有的東莨菪堿而陷入昏迷的。
可野利草堂這樣的手法,居然跟後世的醫生給人看病時相差無幾,原本信心十足的李言,此時也不由有些慌張,暗叫不好。
以端蓉公主對這個大夫的態度來看,李言不難推斷這個叫野利草堂的老頭在滄溟是何威望,而費聽嚴既然能讓這人前來,那他必定不會幫端蓉公主的。
隻要一個在滄溟極具威望的大夫發現那費聽風弦真的是中了毒,那李言所設計好的一切,都將付之東流,甚至還會讓端蓉公主在這些人麵前極為被動。
早已經從演武台上下來,站到李言身旁的乞木兒,不由悄悄扯了扯李言的袖子,低聲道:“這……這可怎麽辦啊?”
李言目光沒有從野利草堂身上偏移半分,低聲回應道:“若那個老頭說費聽風弦昏迷是中毒所致,那隻能做最壞的打算了。”
乞木兒一愣,連忙追問道:“什麽是最壞的打算?”
李言苦笑道:“就是為了維護你們娘娘的名聲,你小子必須咬牙背下這個黑鍋。”
乞木兒頓時眼珠一瞪,不可置信道:“你是讓我一人抗下?可這不就是將我交給那些人處決嗎!”
李言暗自咬了咬牙,沒好氣道:“你最後是死是活,得看你們娘娘到底要怎麽做了,是為了名譽犧牲你,還是為了保下你,甘願名譽掃地。”
乞木兒瞪眼道:“可這一切都是你想出來的!”
李言苦笑道:“確實!是我的錯,真是百密一疏,沒想到那些人還能找來這樣一個大夫,可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挽回麽?”
乞木兒急道:“那你想到沒有啊!”
李言頓時翻了個白眼,故作氣惱道:“原本已經快要想出來了,可被你小子出聲打斷了,就全忘了,那我隻能讓你背下這黑鍋了啊!”
乞木兒頓時呆滯當場。
就在李言神色複雜,乞木兒愣愣出神的時候,演武台上的那野利草堂緩緩起身,長長歎了口氣道:“真是的,這大晚上的拉著老夫出門,一步未歇趕來這裏,就為了這樣的破事。”
費聽嚴急道:“老先生,如何?”
野利草堂緩緩看向端蓉公主,見端蓉公主無奈笑了笑,並沒有開口打算辯解的意思後,擺手就道:“哪來什麽毒啊?這人不過是疲憊過度,而導致的昏迷不醒而已,再過一兩個時辰,就能恢複如初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無論是心底十分確定費聽風弦是中毒無誤的費聽嚴等人,還是已經打算好麵對一切的端蓉公主,也萬萬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
即便是李言也呆住了,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見這個野利草堂在檢查了費聽風弦臉上的異樣之後,直接就掀開了費聽風弦的衣襟,可見其一定是得到了最為正確的結論,知道費聽風弦昏迷不醒,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胸口上那銀針紮出的印記的所致。
難道這費聽嚴找來的這個老頭,其實是端蓉公主埋下的暗樁?可看到端蓉公主也是一臉震驚的模樣,李言不由納悶至極。
隻見費聽嚴咬牙喝道:“這不可能!怎麽會沒中毒!”
野利草堂微微眯眼,沉聲道:“怎麽?你不信任老夫?”
費聽嚴頓時一愣,連忙賠笑道:“老先生的威望,在我滄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還請老先生在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