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擦,你在哪裏啊?
安排妥當了明天收購花生仁的任務,今天晚上這酒席就非常有意義了。
大家開懷暢飲,喝到八點半散了場,然後宋道燕收拾碗筷桌子,張有礦則開始核對今天的賬目。
“有礦,你今天見到闞光汗了?”
張有礦一邊按著計算器,一邊在每一頁賬單上寫著總計的銷售金額。
“見到了,二哥說村主任幫咱們辦土地手續。”
“哎……”
宋道燕欲言又止得歎了口氣,然後繼續將剩菜整理到塑料袋裏麵,準備回家的時候捎回去喂狗。
“怎麽了?”張有礦覺得母親有話要跟自己說。
“你知道這兩天闞洪業家老二來咱們油坊好幾次了嗎?”
張有礦抬起頭,看著自己母親:“來了好幾次?我就見過一次啊。”
“他來的時候你剛好不在家,所以就隻見過一次。”
闞光汗來幹什麽?
“哦。”
張有礦一邊皺著眉頭,一邊低頭繼續算賬。
“我問你一句話,有礦,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孫秀了?”這次輪到宋道燕停下了手中的活。
“怎麽可能?媽,是不是光汗哥看上孫秀了,要提親?”
“嗯,我聽村裏說,光汗他媽已經托了媒人,這兩天就要到孫秀家去提親。”
然而張有礦卻笑了笑,說道:“可是,闞光汗的老婆根本不是孫秀啊,這事成不了。”
前世的時候張有礦倒是知道闞光汗家向孫秀家提親的,後來倆人處過一段時間的對象,然後後來不知道怎麽倆人沒談成,再後來闞光汗找了個魯中鋼鐵廠的正式工當老婆,而孫秀則遠嫁鳳城縣,然後中間發生了什麽,自己卻也不了解具體的情況了。
反正,張有礦知道,他倆成不了。
要說自己是不是喜歡孫秀,這一點張有礦是清楚的,他不喜歡。至於孫秀喜不喜歡自己,自己倒是也沒有多少把握。
她要是喜歡自己呢,自己也隻能說聲抱歉了。
孫秀是那種文弱,乖巧的女生,這樣的女生當老婆,並不適合自己。
身為一個重生者,自己將會是一個勇往直前的創業者,大刀闊斧得創業,身後或許會有好多事情需要處理,他需要一個持重大氣,能當自己後盾的老婆,顯然孫秀的柔弱,並不能做到這一點。
他的心理年齡已經三十好幾了,早已經沒有那種滿是幻想的,死去活來的愛情觀。
愛情是奢侈品,又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他要的,是珠聯璧合的組合,甚至於說,是一種交易。彼此各取所需,然後組建一個穩定的,向上的,充滿著希望的家庭。
誰又敢說自由戀愛的婚姻又是一定幸福的,誰有能否定父母包辦的婚姻又是幸福的?
難道說像徐誌摩那樣放棄一個知書達禮孝順父母的原配,去找一個風塵墮落的交際花,會更幸福?
“你小,懂什麽,村主任的兒子,到孫秀家提親,她父母沒有拒絕的理由。”
“哦。”
張有礦繼續算賬,而宋道燕也不再說什麽。
今天油坊裏麵的賬目很穩定,一天的銷售是1200斤花生油,然後顏莊油坊那邊也應該銷售了1200斤花生油。
現在自己父親和爺爺在顏莊油坊那邊,下一步張有礦想著,等北河大田那邊的廠房建好了,然後自己將所有的油坊都搬到那邊去,而寨子油坊和顏莊油坊呢,則當作儲油倉庫和銷售點。
宋道燕收拾完了之後,便提著東西走了。
然後這時候,張有礦反插好了門,躺在床上,卻也睡不著了。
雖然說自己的身體隻有十八周歲半,然而自己的心理年齡,卻是三十五周歲半的啊,自己想要什麽樣的媳婦,這件事情是明確的,可是,那樣的女生,一個能夠提得起來放得下的女人,可是真的不好找的啊。
數算來數算去,自己前世的時候認識的那些女人,還真的一個也沒有。
自己第一次戀愛,已經是2004年的時候在南方打工的時候認識的一個湘省打工妹,認識的方式是通過網絡,對於網絡遊戲的共同愛好讓彼此建立了不少共同語言,然後見麵之後很快兩個人便生活在了一起。而後來一次創業失敗,張有礦心情不好和那個女孩吵過幾架之後,她又跟著別人去了另一個城市。
那是一次失敗的,有些落魄的戀愛經曆,還記得當時張有礦站在暴雨下的城市街道中間,像一個傻子一樣仰天大喊,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真想抽自己兩個耳光,真他媽沒出息。
後來在島國的時候,自己認識了一個島國女孩,然而那個女孩就像一個好奇的小孩把玩自己最喜歡的玩具一樣,貪婪得享用著自己的身體。跟那個女孩在一起的時候,張有礦更覺得自己是一個被人發泄用的工具,當然了,跨國婚姻更連一點點可能性也沒有。
後來走進自己人生的第三個女孩,就是跟自己領了結婚證的鄰村的姑娘方紅了。
方紅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是個做事麻利語速極快的大專生,然而她隻不過在幹家務的時候做事麻利,真要她去做生意,處理複雜的財務、人事和人際關係,出席各種高層次的宴會,各種高級的場所,她恐怕會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方紅現在才12歲,她的人生也充滿了苦難,而自己也有新想要在需要的時候去幫助她一下,然而如果說將她發展成老婆,已經不可能了。
居裏在遇到居裏夫人之前,曾經在自己的日記裏麵感慨:“完美的女人是少數。”
而這一刻,張有礦甚至有些懷疑,完美的女人,根本沒有。
所謂完美,實際上就是完全契合了自己內心要求的那個人。
要想找到她,確實需要費點事。
正如張愛玲所說的:於千萬人之中遇到你所遇到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剛好趕上了,那也沒有什麽別的可說,唯有輕輕問一句:“哦,你也在這裏嗎?”
張有礦是非常希望在某一個剛下過雨的午後,在某個幹淨的街角,忽然一轉頭,看到了她,然後笑了:擦,你在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