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那便顛了這皇權又如何？
白術深深的看了莫青曄一眼，沉聲說：“換另外一隻手給我。”
莫青曄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伸出了自己的另外一隻手。
長久的沉默後，白術突然說：“夫人，我要給他做更為細致的檢查，耗時良久，你在此多有不便。”
“這竹樓後的景致不錯，你不如去後邊逛逛。”
鍾璃聞言有些遲疑。
莫青曄卻說：“阿璃去吧，我會配合的。”
鍾璃笑問：“真的？”
莫青曄認真的點頭。
“我保證聽話。”
確定自己在這兒真的不方便後，鍾璃無奈歎氣，對著白術說：“那就有勞白先生了。”
白術笑笑搖頭，示意小斯帶著鍾璃離開。
鍾璃走後，白術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了個幹淨。
他陰沉著臉看著莫青曄：“王爺這是怎麽了？”
莫青曄也一改在鍾璃麵前的聽話溫順，懶洋洋的往椅子上一靠，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都看出來了？還問我做甚？”
白術緊緊的攥緊了拳頭，咬牙說：“是南疆的蠱？！”
莫青曄無所謂的點頭。
看莫青曄這一臉無所謂的態度，白術氣得頭頂都冒起了煙。
他冷笑著說：“看王爺這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想來是已經找到解這蠱蟲的良方解藥了？”
莫青曄聽了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白術，嘴裏卻說：“左右你解不了。”
白術氣急：“你！”
不等白術失態，莫青曄就說：“不過本王此來，倒是還有一事想拜托白先生。”
白術皮笑肉不笑地說：“王爺之尊威懾內外，本事更是大得連蠱都不怕了，還能有什麽事兒是白某能幫得上忙的？”
莫青曄不動聲色的勾唇一笑，說：“我想在你這兒停留幾日，借口便要勞煩白先生幫忙想想了。”
今日已是十一，再過幾天就是蠱蟲發作的日子。
莫青曄不想讓鍾璃再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卻也臨時找不到跟鍾璃分開的理由。
白術這裏就不錯。
起碼，他在這兒的話，鍾璃也不會過分擔憂。
白術心思敏感，當即就意識到了莫青曄的深意。
他眯著眼睛說：“王爺何時想來？”
莫青曄知道他想試探什麽，無所謂地說：“十四下午來。”
蠱蟲發作一般是在午夜交替之際。
十四下午來，就證明十四那日莫青曄是無礙的。
月中十五發作……
白術的腦海裏飛快排除各種南疆蠱蟲的發作時間和其特點，最後腦中定格了一個名字，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幹淨。
莫青曄知道他猜出來了，卻也滿不在意。
他趕在白術開口之前對著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輕飄飄地說：“白先生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保命的手段便是能管住自己的嘴，我相信，白先生不會那麽不識趣的吧？”
白術滿臉煞白的盯著莫青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
“你……”
莫青曄的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笑的模樣，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他慢悠悠地說：“我不想讓阿璃擔心，也不想讓她知道。”
白術氣得紅了眼睛。
“那你覺得你能瞞著她多久？！”
無解之蠱要命的毒。
這是能瞞得住的嗎？！
莫青曄低低的笑了起來，慢條斯理地說：“起碼，我活著的時候不能。”
白術瞪著莫青曄說不出話，莫青曄卻跟個沒事兒人似的站了起來，說：“還有就是，我希望白先生能告訴阿璃，我這病在此處難以醫治，必須得換地方。”
白術壓下心頭的暴躁冷聲問：“你想去何處？”
莫青曄閉了閉眼，說：“京城。”
柏騫承說的話字字句句都壓在了莫青曄的胸口。
他可以無視自己的死活。
卻不能真的眼睜睜的看著擁護百姓鎮南王府的人無辜被累。
再不情願，他也得回去。
回去在活著的時候，盡可能的將能做的都做了。
至於他死後這世間是何種情形，那就真的與他無關了。
白術頓時一怔。
莫青曄撥弄著自己的指尖，口吻平淡。
“我在外盤桓時日已久，必須得回去了，阿璃至今不知內情，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願意跟我回去，故而這事兒，還要勞煩白先生相助了。”
鍾璃心思敏銳，莫青曄的任何異樣都可能引起她的反彈。
若是讓鍾璃知道自己這麽長時間都在騙她，她是不可能會答應跟莫青曄一起回京的。
莫青曄舍不得對鍾璃用強製手段。
上了手段以鍾璃的本事也不一定有用。
所以隻能騙。
將人騙到京城了再說。
而白術的話，對此時的鍾璃而言無疑是最有用的。
白術轉念間就想明白了莫青曄此舉的深意，忍不住譏諷十足的嗬了一聲。
“事到如今，王爺還想著哄騙於她。”
“夫妻結合數載，她可曾從王爺口中得過一句真話？”
麵對白術的怒氣，莫青曄極為鎮定。
他輕輕的笑了一聲，慢慢地說：“本王與夫人之事不勞白先生操心，白先生隻需按我說的去做即可，你若不願，我自能找到別的法子。”
白術被狠狠噎了一下，咬牙說：“在下鬥膽問一句，回京後真相大白，王爺將她置於何地？”
鍾璃絕不是貪戀權勢之人。
她也不會因為莫青曄突然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王爺就心生歡喜雀躍。
京城之中權貴無數世家遍布。
鍾璃出身山村，身無背景來曆。
以她的出身來曆，就算是跟莫青曄成了親的夫妻，也不可能成為莫青曄的正妃，甚至連能上皇家玉蝶的側妃也不可能。
皇室不會同意。
世家也不會認可。
可鍾璃會願意當妾侍嗎？
這可能嗎？
那樣的人兒，什麽好的不值得，憑什麽委屈自己給滿嘴謊言的莫青曄當妾侍？！
白術怒從心頭起，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指著莫青曄的鼻子就說：“你隻顧自己，可曾想過鍾璃的感受？”
“回京一事說的輕巧，可將她哄騙回京後，在世家貴人中你讓她如何自處？！”
“她那樣的人，憑什麽讓你如此欺瞞折辱！”
白術氣得話音都在顫抖，無視了莫青曄眼中的殺意就說：“你今日就算是要殺了我，我也要去跟鍾璃揭穿你的真麵目！”
“誰說我會委屈她的？”
莫青曄麵無表情的攔在了情緒激動的白術麵前，聲音發冷。
“我既要帶她回京，自然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鍾璃是我的結發妻子，鎮南王府正兒八經的王妃，八十萬鎮國軍唯一的主母，世家貴族中無一人可比她更為尊。”
“就算我死了，鎮國軍也將以她為首，誓死擁護，白少爺，你明白了嗎？”
白術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將莫青曄話中的巨大信息消化。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莫青曄：“你妄想將王府兵權交付於一個女子，皇上不會同意的。”
莫青曄嘲諷一笑，眉眼間是不可一世的桀驁陰厲。
“為何要他同意？”
“這世道不願便毀了這世道，皇權若是不肯，那便顛了這皇權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