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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哲學》(四十七)

  ——《周易》六十四文政治哲學譯解


  第四十七篇《周易·困》文譯解

  (原文)

  “ ( )困,亨,貞大人吉,無咎,有言不信?


  臀困於株木,入於幽穀,三歲不覿。困於酒食,朱紱方來,利用享祀。征凶,無咎。困於石,據於蒺藜,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凶。來徐徐,困於金車,吝,有終。劓刖,困於赤紱。乃徐有說,利用祭祀。困於葛藟,於臲卼。曰動,悔有悔,征,吉。”


  (原文)

  “四十七、能使處以困境險地,而轉化為通達順利,這是針對那些守正道的賢達的大人,才是吉祥而沒有災禍,有這種說法,豈能不相信嗎?

  待屁股遭受到刑杖,又投入到昏暗的牢房,多年不得與親人相見(這是被困於牢獄之災)。而另一種困境之地,是處於上層的酒宴公務,身穿王公貴族身份的服飾,接待方國來賓,要利用好禮儀文化手段,而征伐,帶來的凶險,也就不要怨咎。如同,絆著了石頭,又按著了蒺藜 ,回到家裏,不見了妻子,豈不是凶險了嗎?前來總是懶慢之狀,這是被豪華舒適的寶馬香車所迷困,總舍不得離開這種享受。待到遭受割鼻斷足之刑,正是迷困於身佩紅色綬帶的顯位之中。後來慢慢脫離了那些迷困之地,緬懷祖先有了反躬自省。如同困於葛藤纏繞的危險之中,身在動蕩不安的環境裏,有所行動,就悔上加悔,應遠離那些危險之地,才是吉祥。”


  (解說)

  “困”:困境,險地。本篇所立論的依然是憂患意識,為君子講述的是不要迷困於榮華與顯位之中。“困:亨,貞大人吉,無咎,有言不信”,就是本篇的立論,其意是“處以困境之地,能夠擺脫,而轉化為通達順利,這是針對那些守正道的賢達的大人,才是吉祥而沒有災禍,有這種說法,豈能不相信嗎?”


  “臀困於株木,入於幽穀,三歲不覿。”


  “株木”:沒有枝葉的樹枝。這裏是指木杖刑具。“幽穀”:昏暗的牢房。“覿(dì)”:見,相見。本段是講述被陷於牢獄的一種困境。這句話的意思是“屁股遭受到刑杖,又投入到昏暗的牢房,多年不得與親人相見。”這寓意著等到災禍臨頭,遭受到刑杖而陷入牢獄,一切不都晚了。這是給君子(貴族統治者)講述的一種“困境”。這是讓君子們警惕別被“困”到牢獄之中。


  “困於酒食,朱紱方來,利用享祀。征凶,無咎”


  “朱紱(fù):朱是指紅色,紱是指係印章佩不同的絲帶,紱的顏色不同官位品級不同。朱紱:是指品級最高的官階。“方”:方國。“方來”:指異國的來使。本段是講到的另一種“困境”,就是上層的社交酒宴,使者接待的一種困境。而本段還講到一種困境,即對“方國”應以禮樂教化手段感化他們,而不可用征伐的手段,如果征伐就會帶來凶險。本段講了不可受困於兩種“困境”;一是受困於榮華與顯位,二是外交上應采取禮儀教化,不可陷入征戰的“困境”。


  “困於石,據於蒺藜,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凶。”


  本段是運用比喻,寓意凶險真的來到了。“據”:按著。“蒺藜”:帶刺的一種植物。本段意思是“絆著了石頭,又按著了蒺藜 ,回到家裏,不見了妻子,豈不是凶險了嗎?”這是寓意災禍真的來臨了,這是承上麵的意思,即預示著危險的來臨。


  “來徐徐,困於金車,吝,有終。”


  “徐徐”:緩慢之意。“金車”:裝飾有青銅的豪華車子,即貴族大夫級以上乘坐的車子。


  本段講的又是一種會迷困其中而不能自拔的“困境”。本句是說“前來總是懶慢之狀,這是被豪華舒適的飾金車子所迷困,總舍不得離開這種享受。”這是指陷入了一種榮華富貴的享樂之中所造成的一種“困境”。


  “劓刖,困於赤紱。乃徐有說,利用祭祀。”


  “劓刖(yì yuè)”:這是古代兩種肉刑刑罰。“劓”是割去鼻子的刑罰,而“刖”則是斷去足的刑罰。“赤紱”:指高官顯位的身份。本段是講因迷戀於高官顯位及榮華富貴,而導致了割鼻斷足的刑罰。“乃徐有說,利用祭祀”,這句是為君子指明了方向,其意是,終於慢慢(乃徐)脫離(說)了那些困境險地,轉向對祖先緬懷,而以禮樂教化淨化人心。這裏的“利用祭祀”是指禮儀文化。這是告誡君子,別迷戀高官顯位,要把心思用在禮樂教化之道上。


  “困於葛藟,於臲卼。曰動,悔有悔,征,吉。”


  最後是用葛藤來比喻身陷一種困繞中,這是寓意政治上的險境。“藟(lěi)”:一種似葛之物。“葛藟”:指互相纏繞的葛藤。“臲卼(nié,wù ):動蕩不安。本段是說“身困葛藤纏繞裏,陷入動蕩不安地環境裏,有所行動,就悔上加悔,遠離這種環境,吉祥。”這是用葛藤來比喻身陷一種纏繞不能脫身的官場險境。隻有遠離這種困境險地,才會轉危為安。


  本篇是為君子講述容易困於險境之地的幾個方麵,這都屬於政治層麵上的事情。主要是別迷戀高官厚祿與榮華富貴之中。通過舉例講述享受眼前的高官顯位與榮華富貴,而不自省與自拔,災禍就會降臨。這是為君子講述政治風險與謀略。在封建家長製的王國裏,政治風險始終是無法避免的,上至君王,下至諸侯大夫,沒有不潛在著風險。高高在上的王,可能某一時刻,會被推翻遭殺身之禍。而作為諸侯大夫,可能某一時刻裏,而引來災禍,身陷牢獄或殺頭。所以,在王權時代裏隻有從政治上不斷地取得政治經驗,作為警示之言,來教育人們。如“不做高官不害怕,不享榮華心不驚”,來使迷戀高官顯位者醒悟。但在王權時代裏,而沒有不向往高官顯位,也沒有不貪圖榮華富貴的。前後封建時代做官的是一條高風險之路,也是一條容易腐化墮落貪婪享受的路徑。一批批官員落馬了,而另一批早已望眼欲穿的人等著躋身於官位。人言樹大招風,可樹大到一定時,就能抗風。在封建官僚製社會裏,為官者總想成為抗風的大樹,就認為能規避風險,但有幾人能成抗風的大樹之前不被暴風所折斷呢?

  總之,本篇就是為做官者(君子)敲的警鍾,讓君子時刻心存憂患意識。


  我們再看一看所謂最早的《周易》學術文章《子夏易傳》裏對《困》的注釋。


  “坎下兌上


  困,亨貞,大人吉。無咎。有言不信。


  彖曰:困,剛揜也。險以說,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貞大人吉,以剛中也。有言不信,尚口乃窮也。


  剛則困,見揜於柔也。險而能說,雖困而通也。君子之行,存乎素也。困而自辨,而不責於人,修齊其徳以自濟也。五為眾之歸焉。剛而能幹,中而得當,大人之正也。亨困而吉,何咎之有乎。困而尚口,斯窮之矣,何所信乎,故君子飾行以亨困,而不以言也。


  象曰:澤無水,困。君子以致命遂誌。


  澤無水,涸而無潤也。夫積行以成其徳,雖致命,終遂其道。君子之誌,剛而不可拔也,故能致困而不可失其道也。


  初六,臀困於株,木入於幽穀,三歲不覿。


  象曰:入於幽穀,幽不明也。


  能濟困者,剛直也。初以柔弱居於困窮,而不安其所也。而欲上應於二,為二所吝,幽於坎底,以至於三歲而無所見,不明之至也。


  九二,困於酒食,朱紱方來,利用亨祀,征凶,無咎。


  象曰:困於酒食,中有慶也。


  剛而得中,為初三之附,豐於所資,困酒食者矣。酒食困,有位而得其民,則受其命服,而朱紱來矣。夫以位卑而有民利,潔敬以奉上,恃權而淩征之凶也。卑以自守,得無咎矣。


  六三,困於石,據於蒺藜,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凶。


  象曰:據於蒺藜,乘剛也。入於其宮,不見其妻,不祥也。


  柔以居困,力不堪也。欲其往而困於四堅於石也。欲其安而據於二難於蒺藜也。進退無可安所存乎,以至於失位而殞身也。位之不當,不足亨,困不祥之至也。


  九四,來徐徐,困於金車,吝有終。


  象曰:來徐徐,誌在下也。雖不當位,有與也。


  初為之,應二剛困之,故遲遲而來,以待其間也。位之不當,不足亨,困可惜也。雖困於二,終歸其應,金車剛而能載也。


  九五,劓刖,困於赤紱,乃徐有說,利用祭祀。


  象曰:劓刖,誌未得也。乃徐有說,以中直也。利用祭祀,受福也。


  物莫能兩大,二之豐則五道減矣。二以剛得眾,而五怒其甚也。將欲刑之上,下敵應不能勝也,故困之免矣。夫居尊以忿失其道也。終以中直久而說矣。至誠感神,況赤紱乎。故精意乃受其佑矣。


  上六,困於葛藟,於臲卼,曰動悔有悔。征吉。


  象曰:困於葛藟,未當也。動悔有悔,吉行也。


  柔之為物,不能通於困,當困之終然,可征矣。居於上,而果於剛,欲其退也。為葛藟係之,欲其處也。臲卼而難據,皆不離於困也。柔弱質也,不能專斷,語其治也。何哉曰動悔有悔,其處也,則征矣,乃吉行也。”


  《子夏易傳》是後人的偽書,標為春秋卜商(子夏)撰。早本是漢代人的偽作,後已佚。孔穎達《周易正義》及 李鼎祚《周易集解》因引其部分佚文而得已留存。現在看到的是唐時的偽本。其書所說義理,大致以《易傳》裏的《彖》與《象》義的“王道”社會政治思想去注釋今本《周易》經文,但又增加了爻位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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