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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5)

  李凡想趁節前最後一撥運輸高峰把那些木料運回去,這些木料裏可是有不少好東西。在維多利亞時代,一些應該商人從緬甸、印度等地搞來硬木做家私,其中不乏有紫檀、紅木和烏木,當然,這個烏木不是我們國人說的烏木,國人說的烏木是沉積在河流中經過千百年的水泡和自然壓力形成的一種特殊木材,被稱為植物界裏的木乃伊。而英國人用的烏木是產自非洲和東南亞一帶的一種硬木。這些木料都是製作手串的上好原料,尤其是沉放了百年,該出的油早就出來了,加工後稍微盤一下,那就是油光鋥亮的,絕對是上好的品相。


  去了代理公司,李凡又給了快運加急的費用三萬元,這才能夠保證在節前把貨物運送到指定地點。拿到單據,李凡把單據拍下照片發給了石大慶,然後用微信告訴石大慶,貨到了後收好,那些原材料價值百萬以上,千萬不可大意。


  根據李凡的估算,這批材料,大一點的可以雕刻出上等的硬木擺件,邊角餘料可以做手串,最後成品的總價值不會低於五百萬,這樣,石大慶至少一年之內無需去外麵找材料了。他還讓石大慶抓緊時間去尋找好一點的電子雕刻設備和打磨設備,這樣在春節過後,他那裏就可以上點規模和檔次了。


  以石大慶那樣的想要他去學習雕刻恐怕是來不及了,請師傅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李凡隻能讓石大慶使用現代設備去加工,反正,又沒指望搞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作品來,如果碰上極品的原料,大可先存放起來,等到尋覓到高級的手藝人再說了,這也是李凡善於變通的一個套路。


  孫敏怎麽也沒想到,他們逛完街跟兒子打電話的時候,人家自己個回深圳了,這完全不把她這個娘“當回事”嘛,還想發火,可小屁孩振振有詞的說,我這是工作,不是來旅遊的,工作完畢,要不要服從領導的安排?要不要以工作為重?孫敏還真是沒話說了,現在她才體會到兒大不由娘的感覺。


  回到了求實醫院,李凡接到的第一個電話是石大慶老婆秦燕妮打來的電話,而在這之前石大慶已經給李凡直接就轉了過來20萬,貨還沒有收到就直接賺錢,除了了石家怕也是沒有誰了。秦燕妮打電話沒別的意思,滿滿的感謝,有了李凡的幫忙,今年過年她可以風風光光的回娘家了,能不感謝嗎?


  放下了秦燕妮的電話,凱琳娜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她邀請李凡去她所住的酒店吃晚飯。李凡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因為,凱琳娜既然已經回到深圳,這就說明她在香港的事情已經有了結論,有結論李凡就沒啥顧忌了,小丫頭需要壓驚。


  李凡哪裏知道凱琳娜的父母已經到了,他那個擺烏龍的老娘一見麵就是抱著自己的頭看來看去,然後就是要如何如何,硬是把老米一家到了香港的話頭給忘記說了,而李凡還以為老爸老媽是在電話裏跟對方聯係。所以,他沒怎麽在意。


  那邊的凱琳娜以為李凡知道自己的爸媽來了,既然知道,以李凡學識應該懂得如何對待,所以也就沒有多說。這馬上要見老丈人和丈母娘了,李凡卻是一點覺悟都沒有,大刺刺的一身休閑裝就過去了。要是在法國,準能把老米鼻子氣歪。


  還有一點也是李凡疏忽了。你說,在深圳那麽多好吃的餐館,那麽的各地特色菜,凱琳娜請吃飯去哪家不行?怎麽就非要在深圳最高檔的大飯店的西餐廳吃飯呢?那小妮子不是挺喜歡中餐的嗎?不過李凡也稍微了解了一下,那家西餐廳有正宗的法國菜,搞不好是小丫頭想家了也沒一定,肚子裏倒是準備了不少安慰的話,可等他踏進西餐廳,被侍者引進一個豪華的包房時,李凡傻了。


  “米歇爾爺……那個大伯,我,我不知道您來,您看我這……等我一下,我出去馬上回來。”小屁孩先是語無倫次,跟著就抖機靈,接下來轉身就走。


  “他,他這是怎麽了?”凱琳娜一臉的不開心,“他怎麽會認識爸爸?”


  “在他家裏,少不了你爸爸和他爸爸的照片,估計從小就認識。”瑪索笑眯眯的說道,“這小子忙慌火急的跑了?是不是被嚇跑了?不過看上去也不像。”


  “他才不會跑呢,是我們這一身正裝把他嚇跑了,我猜這小子到樓下去買衣服去了。哈哈……能把李湧的兒子給逗弄一下,蠻開心的喲!”米歇爾笑道,“看來孫敏那丫頭……哦,再這樣稱呼似乎不尊敬了,要怎麽稱呼來的?對了,中國人叫親家,看來咱們的親家是高興的忘記把咱們到這裏的事情告訴那個小子了!”


  按照西方的禮節,老丈人第一次見女婿,如果是在家裏就隨便了,可如果是在餐廳裏,老丈人還身穿正裝,那你當女婿的穿著休閑服進來就是打臉了。對這個,從小學法語英語的李凡焉能不懂?他能不去想法子換一身正裝來嗎?

  好在,這豪華的酒店都有自備的小商場,看著門臉不大,可那裏的東西絕對可以滿足你出門旅遊的應急需要,唯一的缺點就是,全是世界名牌,價錢賊貴!

  說起來,李凡這身材不是很好買衣服,國內像他這樣身高的人不足1%,沒有幾家企業會為這1%的人動太大的腦筋。不信?你到農村去看看那些大個子,有幾個不是穿著“吊八寸”的衣服和褲子?至於那些運動明星,那你不用擔心,人家是有渠道專供的。可是普通百姓你找誰專供去?就是給你專供,你買得起嗎?


  而這高檔涉外酒店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西方人身材高大,那些酒店裏的商場說白了也是為這些人服務的,什麽尺碼都有,李凡平時的休閑服和學生裝基本是定製,或者去外貿回流市場找,隻有在那裏才有大個子穿的服裝。


  老米本來並沒有想在晚上就叫李凡過來,可是看著女兒那魂不守舍的樣子,於是靈機一動就提出了要請李凡過來吃飯。而凱琳娜並不知道老米此舉是包含著深意的,在老米看來,光看照片不行,那看不出一個人的為人心性,他擔心李凡也像一些官二代富二代那樣,有一個光鮮的外表,而骨子裏卻是一塌糊塗。在沒有雙方家長直接就孩子們的事情見麵之前,能夠先摸摸底,老米覺得是必要的。而孫敏他們今天沒有直接追過來,這就給了老家夥考察李凡的機會。


  不能不說人老成精,加上米歇爾現在幾乎就是法國醫學界的“漢學家”,他的漢語不能算流暢,可聽和看是沒有問題的,本來在桂林的時候就把口語說了個七七八八,後來有認識了李湧,逼的老米在那個年紀開始深造“漢學”。老米甚至在法國第一個引進了中醫的經絡理論,盡管他不知道原理,中學樹上的陰陽五行寒熱濕幹他也似懂非懂,可他還是在法國研究中醫的權威。


  如果曆史的看問題,200年前,中醫要比西醫進步的多,麵對大自然帶來的各種疾患,中醫幾乎都可以找到適用對症的方子,就是沒有,根據辯證診斷,也可以另辟蹊徑獨創新方,從扁鵲華佗時代開始,中醫的研究就沒有停止過,曆史上多次的大瘟疫都是在中醫的努力下化險為夷。反觀歐洲,不要說文藝複興之前的醫療水平無限接近於零,就是在文藝複興之後的200年裏,沒有現代科技的發展和現代工業的支持,西醫就是個零。


  米歇爾是在見識了李湧的神技以後才開始注重中醫的,李湧,本身外科造詣登峰至極,不管是現代的還是探索性質的,李湧一直在孜孜不倦的努力著,可這不妨礙他回過頭去學習中醫,這才讓李湧能夠在毫無設備的情況下也能夠判斷和診治急發病症,可以在沒有獲得檢驗報告的時候就體現準備各種措施,這一點深深的刺激了米歇爾,要是比起學曆來,李湧望其項背都難,可人家李湧就是在醫學造詣上遠遠領先米歇爾,你不服都不行。


  也就是過了不到十分鍾,一身光鮮的李凡如同翩翩公子那樣的走了進來,看得凱琳娜是眼前一亮。高挑的身形本身就是個衣服架子,加上本身的氣質,瑪索算是看醉了……而凱琳娜使勁泯著嘴巴,眼睛裏全是欣喜和高興。


  “你是從哪裏變出這一身行頭啊?”老米裂開嘴巴問道。


  “嘿嘿,樓下!就在樓下的商場裏買的,襯衣、領帶和西服,全套的,還行吧老爺子?”李凡還是脫不了他那跳脫的性格,穿著正裝卻沒說客套話。


  “行!太行了!”老米哈哈大笑,“你想吃點什麽?或者我們就替你做主了?”


  “客隨主便,聽說這裏的法國菜不錯,不過我沒有吃過法國菜,估計好賴也分不出來,您要是問我關於法國菜的知識,我現在就交白卷。”李凡輕飄飄的說。


  “也許是年紀輕吧,你可沒有你爸爸穩重。”瑪索笑著對李凡說。


  “那個……伯母,我還不到十八歲耶,要是這個年紀就穩重,到您這年紀得成啥樣啊?不不,我不需要穩重,我得趁我年輕,好好的在老人麵前起膩。”


  “哈哈哈……”李凡的話逗得老米開懷大笑,“行,你這小子可以彌補一下凱琳娜的弱項,凱琳娜,聽明白了沒有?不能太穩重了,少了童趣不好。”


  “凱琳娜那不是穩重,那是矜持,做女孩子嘛,矜持一點是對的!”李凡馬上接過話頭,“那個,凱琳娜,你買的那本日記有沒有給媽媽看?”


  “噢!”凱琳娜猛然想起來了,“你看,今天忙的都忘記了,媽媽,你們趕緊點菜,我去拿過來給您看,要是買錯了,也才180歐元,不用心疼。”


  凱琳娜說完就像小燕子一樣的跑了,此時,還真是不矜持了。


  這邊,瑪索跟侍者在那裏點菜,一樣一樣的說。那邊,老米不知不覺的就跟李凡海聊上了,從李凡的大學專業到為什麽不學醫等等,當老米得知李凡已經有了行醫資格的時候,他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小夥子潛力無限,比他認識的年輕李湧還有潛質,他很遺憾的是,李凡對醫學沒有興趣。


  這個考察在不知不覺中早就結束了,剩下的是山南海北的聊天,偏偏瑪索是個畫家,說起畫作來,李凡更是滔滔不絕,因為,古代學裏有關於人類古代畫作的課程,還是第一學期的,要說李凡是現炒現賣那是一點也不過分。


  “瑪索嬸嬸,我建議您臨摹幾幅中國的署名山水畫,您可以用油畫的手法去臨摹,看看會出來什麽意境,如果說古典油畫是寫實的話,那麽已經無法跟照片去比長短了,可抽象派和印象派的東西多少還是小眾人在欣賞,要想給普通人,沒有多少藝術知識的人一種靈魂上的撞擊……還真是很難,您說是不是?”


  前言不搭後語,雲山霧罩,這是李凡在學校裏練出來的看家本領,許多話看似不搭調,可是要看對誰說,瑪索是畫家,是藝術家,思維本身就是跳躍式和感性理性交換著來的,李凡的那個說法無疑是在告訴她向“意境”方麵突破。


  瑪索聽懂了,脫口而出就是“需要在意境上突破,是不是這個意思?可什麽是意境?這個詞我聽了很多了,在法文裏也有,可我就是不明白什麽是意境。”


  “這個意境啊……我給你讀一首唐詩,啊,我先用中文讀,您不明白的地方問問伯伯。”小屁孩開始大忽悠了,“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這是唐朝大詩人李白寫的一首詩,大概的意思呢誰都懂,可是當下就有些人調侃,說誰見過紫色的煙?為什麽隻有日照才能出來?還說啊,那個瀑布明明是流下來的,憑什麽要掛在那裏?下來的高度有量過嗎?明明就是百十來米,怎麽就非說是三千尺了?還有,那個銀河,明明是外太空由各種星辰組成的天象,怎麽能落在九天,再說了,九天在哪裏?啊?不科學嘛!”


  李凡裝腔作勢的,一會中文一會法文的,把個老米逗得稀裏嘩啦,打著的領帶大概是妨礙了他敞懷大笑,幹脆就把領結給鬆開了。


  “其實,這裏說的就是意境,太陽出來照射著雨後的青山,聳立的山峰就像香爐那樣蒸騰著冒著煙氣,雨水形成的瀑布就像銀鏈那樣掛在山崖上,飛流的的瀑布你追我趕,像不像天上的銀河灑落在人間……你想,用腦子想,這就是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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