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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6)

  這首《望廬山瀑布》是李白眾多詩詞中的一首,算不得李白作品中的上乘之作,可是卻用大寫意的手法描繪了廬山雨過天晴的景色,言簡意賅膾炙人口。對於華人來說,稍微有點文化知識的人都不難理解,可對於一些西化的人來說,他們理解不了,就會歪批和叫真。可是多少文人騷客就用詩中的意境畫出許許多多的畫卷,可真正能夠把全部詩意畫出來的還真沒有。


  “是啊,煙怎麽能是紫色的?根據我們學習到的知識,紫色的煙霧多半是有毒或者有害的氣體,這個是不怎麽科學。”不知道啥時候凱琳娜已經回來了。


  老米無奈的搖搖頭,他已經可以斷定,自己的這個女兒要是論才學知識來說,恐怕拍馬也追不上眼前這個未來的女婿。而瑪索卻還陷在深深的思索之中,就連女兒遞過來的那個用牛皮紙抱著的日記也是隨手拿過來放在一邊。


  “雨後煙霧升騰,被陽光照射後什麽顏色都能出現,我們知道,太陽光經過各種水霧的時候,折射出來的顏色不取決於陽光,而是取決於陽光的射入角度和水霧的密度以及水珠的大小。在不同的環境下,陽光經過折射,什麽顏色出不來?”李凡此時侃侃而談,隨即又說道,“為什麽是紫煙?既然陽光能夠折射出那麽多顏色,為什麽詩人選擇了紫煙呢?這裏有一個典故,說的是老子西去過函穀關之前,那裏也是剛下了一場雨,天空中彌漫著紫色的氣霧,由此,人們認為紫色是祥瑞祥兆,管這個叫‘紫氣東來’,中國人喜歡的顏色可不僅僅是那幾種啊,這紫色也是其中之一,比如形容色彩,會說是‘萬紫千紅’,形容一個人成為明星說他的是‘大紅大紫’,形容春天的山花會說‘姹紫嫣紅’……”


  暈了,以老米為代表的歐洲文化徹底的暈菜了,瑪索肯定還沒從那種意境中“拔”出來,而凱琳娜已經被李凡這半中文,半法文的說話整的天旋地轉,最後還怯生生的問了一句,“老子是誰?我經常聽到人說老子……”


  那邊暈完了,該輪到李凡暈一把了,沒轍啊,這幾乎就是十級漢語測試的題目,他如何能夠給當下連一級都沒有過關的凱琳娜解釋的清楚?給他說“此老子非彼老子?”那又會陷入另一大堆詞匯的解釋,最後形成一個無窮大的解釋。


  “我在桂林的時候,經常聽當地人說‘老子’怎麽怎麽了,到底這個老子是誰?怎麽那麽多人喜歡叫?”老米這完全是跟著起哄,是在幫著女兒折騰李凡。


  要說老米過了十級漢語沒有?當然沒有,他勉強能看懂現代漢文,要是看到古文,那是必定要找翻譯詞典去慢慢的“啃”,要不說老米學中醫難呢。


  “行啦老爺子!你饒了我吧,這些個解釋,別說我,你去找我爹怕是都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還有,您在中國那麽多年,您不知道老子是誰?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喊老子?您成心的吧?告訴您,我可真不想拔苗助長……”說到這裏,李凡舉起手來輕輕的給了自己一個小嘴巴子,“又特麽的說成語,這是病,得治!”


  這一通,李凡可一句法文都沒有,一口京片子,聽的老米是前仰後合,瑪索也從意境中緩過來了,她的漢語水平沒有老米高,可也聽了七七八八的。就把凱琳娜曬在那兒了,小丫頭這個不高興啊,慍怒的盯著李凡。


  “從現在起,不許你說中文了,你要是說中文,我就……我就不跟你好了!”


  “好吧,不說就不說,那說法國人和意大利人的段子總是可以了吧?”


  這一晚上,李凡把小丫頭逗得都快笑岔氣了,尤其是說起法國人的一些陋習和隱喻,有些就連米歇爾和瑪索都不清楚,這頓飯吃的,老米光是笑了,都忘記自己吃啥了。而瑪索在笑過之後打開了凱琳娜給他的那本日記。


  “這的確是我的曾祖父寫的,我在家裏看到過他寫回來的信件,沒想到他最後是在越南,唉,自打他離開了家鄉,就再也沒有回去……”瑪索不禁黯然神傷。


  “瑪索嬸嬸,我在香港的時候無聊,查了一下網上的各種資料,您的曾祖父,讓。巴蒂斯安。佩蘭,最後的軍銜是法屬印度支那海軍陸戰隊下士,最後是在金邊死於瘧疾,在那裏的曆史檔案裏有記載,當時,他們一共十五個人的小隊奉命過去,最後回來的至於三個,那三個人在後來書寫的回憶錄裏有描述。”李凡說到這裏,拿出鋼筆在餐巾上寫出了搜索的思路,和一些網址。“如果您回國後查閱法國遠東艦隊的檔案,也許還能有新的發現,至少,法國政府應該給您一個說法。根據我對法國曆屆政府的政策了解,如果找到了死亡者的家屬,政府是應當承擔一些責任的,否則,現任政府繼承的是什麽?這個官司政府打不贏。”


  這就是專業與業餘之間的差距,李凡是學古代學的,對於搜索這些資料的思路與普通人完全不一樣,同時,他看東西也特別快,並且還會過濾到那些無用的文字,快速找到自己想要查的東西。作為古代學的學生,要是沒這點本事,還學什麽古代學啊。而作為一名十七歲的大學新生,能夠學會那麽多手藝,除了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之外,剩下的就是要比常人的閱讀效率更高,速度更快。


  人們說,一天二十四小時,誰也不會多一秒鍾,誰也不會少一秒鍾。可實際上,人與人之間對時間的理解和把握是完全不一樣的。說有的人碌碌無為一生,其實就是說這個人在一生中把時間給浪費掉了。如果說一個人一天能夠學習比別人多三倍的知識,能夠比別人多幹三倍的工作,那麽這個人的生命時間就是別人的三倍。李湧自己本身就非常珍惜時間,哪怕是在上廁所,手裏都會拿本書,在醫院裏巡視的時候,耳機裏就在播放著外國論文的語言版,常年的學習習慣從很小就傳染給了李凡,或者說李凡從小就繼承了父親的學習方法。


  “哦,這可真是感謝了,我的祖父基本上沒有見過曾祖父,家族裏經過一戰二戰後完全失去了他的信息,現在好了,有了這個,相信可以把斷掉的線頭接上了!”瑪索的眼眶濕潤了,畢竟,她是那個讓。巴蒂斯安。佩蘭下士的直係後裔。


  “已經過去百多年了,這會不會過了時效啊?”老米猶疑的說道。


  “對於為了國家客死他鄉卻又沒有盡責的政府來說,任何追索都不存在時效的問題,隻要搞清楚死亡的原因和死亡時是否在執行任務,有了這些文獻,經濟補償在其次,重要的是榮譽,高盧雄雞難道不看重榮譽嗎?”李凡娓娓道來。


  “對!你說的太對了!瑪索,我支持你去辦這件事情!”老米似乎也開竅了。


  瑪索堅定的站起來,拿出手機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了,打給誰,李凡不想知道,把他們引導到正軌上,他就算是盡責了。剩下的事情是外國人自己玩的。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所以你在那裏鼓勵我買下這本日記?”


  “我哪有那麽神啊,不過,在香港類似這樣的文件性的古董還有不少,真要是認真研究,這也是一門學問,不過我是沒興趣,我勸你也不要有興趣,那裏大多數是英國人的東西,英國人……我不是很喜歡,世界這麽亂,多少與他們當年的殖民帝國有關,他們太貪婪了,要是不那麽貪婪,何至於有後來的一戰二戰?說到根上,還是幾個強盜分贓不勻打起來了,倒黴的是老百姓。”李凡的話讓凱琳娜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李凡。


  老米用欣賞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以前他還以為自己的女兒已經夠優秀的了,可跟李凡比起來,似乎還差著不是一星半點呢。回想自己與李湧的差距,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宿命?當年雨果寫《巴黎聖母院》,點睛之筆就是“宿命”。


  當米歇爾準備喝第三杯香檳的時候,瑪索回來了,雖然臉上夾雜著難過和回憶的情緒,但還是掩飾不住另一種得意的情緒。


  “家族董事會正在討論用什麽價格收購我手裏的這本日記,我說不賣,我是直係的一員,有權保留和捐贈,可是長老說,這是對你們留心家族曆史的獎勵,沒有獎勵就不會有後來人的努力,我同意他們的這個提法,目前他們開出來的獎勵至少是五萬歐元。”瑪索對老米說道。


  老米不置可否,五萬歐元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跟了李湧以後,老米的手術出場費可是比這個高多了,不過他還是看向凱琳娜,“你花了多少錢買的,等會找你媽媽報銷,這筆開支應該由她來支付。”


  “哦,完全微不足道,僅僅是1500港幣,大約160歐元。”凱琳娜說著甜甜的看著李凡,“不過我沒他賺的多,他買了一些破木頭,才花了8000港幣,可光是運費我看他就付出去好幾萬了,他說,那批木頭能值百萬……”


  “你是說,你們兩個逛了一趟街就賺了幾十萬?比我做一個手術賺的還要多?這太不合理了,你們是怎麽玩的這個把戲?”老米明顯是羨慕嫉妒恨了。


  “靠眼力,靠知識,再加上那麽一點點運氣。”李凡雲淡風輕的說道。


  瑪索聽明白了三個人的對話,顫巍巍的拿起那本日記,“凱琳娜,你是說這本日記就值180歐元?你的曾曾外公就這麽廉價?”


  “不是您這樣理解的,瑪索嬸嬸。許多寶貝在民間由於大多數人不識貨,肯定是會蒙塵沉積的,一旦重見天日,那個價值是無法估量的。就拿我們的《清明上河圖》來說吧,這幅畫您是畫家,應該聽說過吧,對啊,您知道當初是怎麽被發現的嗎?是在浩瀚的各種雜物中被偶然發現的,您知道,那幅明代的長達30米的地標性畫作《絲路山水圖》被估價2000萬美元,而《清明上河圖》被問及時的回答是啥?無價!國寶!當然,您這個日記從凱琳娜發現的時候起,他就已經價值連城……哦,不,是漲了行市了,這樣說您理解吧?”


  哎喲!李凡要哄丈母娘開心可是費了老勁了,瑪索最後還是禁止凱琳娜對外說起購買這本日記的價錢,也要求李凡替她保密,對此,李凡痛快的答應了。


  這邊李凡總算是把老米一家子對付過去了,回醫院的路上接到了老媽的電話,詢問臭小子現在在哪兒?打房間電話居然沒有人接?顯然,老媽查崗了。


  “還說呢!”李凡一副苦大仇深的口氣,“你們在香港玩,知道人家回到了深圳還……我不得接待一下啊?剛剛陪他們吃完晚飯,我這就回去睡覺了。”


  “你個小兔崽子自己單獨去見米歇爾一家啦?”孫敏吃驚的問道。


  “是啊,他們打電話來,我不去行嗎?噢,對了,我為了見他們買了一套西服,還有皮鞋啥的,一共花了二萬多,這個賬你可得給我報銷啊!”


  “哦,好好,報銷報銷!那個……米歇爾對你咋樣?有沒有給你甩臉子看啊?”


  “他憑什麽給我甩臉子?我好好的,幹嘛要被他甩臉子?”李凡有些糊塗。


  “那就好那就好,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回家住吧,陪媽媽幾天!”


  “我這在醫院上班哪,回家住每天還得來回擠公車,我不幹!”李凡直接拒絕,“要不,你跟孫伯伯說,我可以不需要在這裏實習了,那我就天天陪您……”


  “你想的美!算了,我叫你爺爺奶奶先過來,你爸爸那是指望不上啦,你出這麽大的事情,他都沒有動靜,這次我要跟他來點狠的,我就不給他打電話!我急死他,我看他還要不要這個家……”也許是到了年紀了,孫敏變得碎嘴子了。


  李凡在那邊也不接茬,急死老爸?怕是老爸那邊還沒反應呢,您自己這邊該著急了。大人的事情小屁孩才懶得去理,反正,老媽就是想找老爸吵架,就老爸那樣的,能跟老媽吵才怪,用不了幾句話,老媽就又當上賢妻良母了。


  這邊李凡跟老媽在電話裏一直聊到“手機沒電”,那邊的老米卻是在動另外的一個腦筋,“咱們將來是不是要在這裏買一套房子啊?我可是聽說,在中國沒有物業稅的,將來也可以給凱琳娜繼承啊,好像中國的遺產稅也很少……”


  於是,老兩口開始搜索深圳哪兒有房子賣。而凱琳娜打李凡的電話卻是占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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