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烏龍(4)
當下,學校正在放暑假,由於要參加大運會,本來應該寂靜的校園裏多了不少留校的學生。而校領導自然也要留守在學校裏,四年一次的大運會,沒有哪個學校是不重視的,不管參加運動會的成績如何,重視是必須的,這是個態度問題。
朱家清並沒有參合體育比賽的事情,可因為今年有一個考古項目,所以,他也沒有去休假。賈春生他們出外去幹,而朱家清則是在校內搜集各方麵的資料,練著應該有的“內功”,不能等到大墓開挖了以後再去找資料吧?這也是朱家清做學問的一個習慣。朱家清在聽了李凡的匯報後,對賈春生考古失敗也是有一定的思想準備的,隻不過他是個地道的學者型書呆子,對社會上的一些嘰哩拐彎的東西了解的並不全麵,壓根就沒去想賈春生捅出了漏子後會發生多難堪的事。
女隊在獲得了決賽圈門票後,第二天就堵住李凡,要他兌現比賽前的承諾,李凡也不含糊,寫了個條子,讓這些女孩子去校園外的那家小鋪子裏自己去挑。現在,這個鋪子是石大慶安排的人在經營,算是石家珠寶文玩公司的一個銷售窗口,銷售的東西也從原來單一的珠串發展到了玉墜、玉牌、擺件等等,有稀有木材的東西,也有各種玉石的東西。最近,從段藍工地上運來了好幾塊高純度的藍田玉,已經全都被石大慶按照李凡的提示做成了精美的屬相擺件,引來一大批女孩子到這裏爭搶,那東西反正也不貴,經過精細加工後看起來也是相當的不錯。
論噸賣的玉料再怎麽花費功夫,這利潤也是可觀的,一個小小的生肖擺件不過三兩重,算上損耗也不過0。5公斤,成本能有幾何?大部分的成本其實是在加工裏。而這種生肖小擺件和小飾物又是一些女孩子的最愛,尤其是那些用碎料做的迷你小飾物,女孩子不是掛在自己的背囊拉鏈上就是拴在自己的手機外殼上,人家都有,自己沒有就太迂了。而李凡又是個極端雞賊的妖孽,每年開學都是掐著手指頭算新生的屬相,然後就讓石大慶搞一批來,這生意還真是好的不行了。
李凡給看店的秦丫丫寫的條子其實很簡單,就寫了“讓女籃隊員在櫃台上隨便挑,每人一個,吊墜、掛牌、擺件、飾品隨便她們拿。”女籃的那些隊員一個個高興的不得了,就像拿了“聖旨”一樣的衝進了小鋪裏,把條子一拍,就開始找各自喜愛的東西了。其實,這明擺著是李凡給她們挖的一個坑,那些擺在櫃台裏的東西最貴的不過幾千元,拿吧,自己拿,拿錯了怪不了別人。
李凡啥時候這樣摳門了?跟那些女將耍心眼?這也是有原因的。原來他答應女隊進入決賽圈後要給禮品,可通過昨天的比賽,他覺得女隊在決賽圈裏恐怕並不是簡單的參加就行了,如果謀劃的好,取得好成績也不是不可能的,到了那個時候,自己肯定要表示,如果自己兩次都給精品玉墜,李凡覺得這就有些過了。這一次,先糊弄一下再說,大運會完了以後,不管有沒有好成績,他再補上那真材實料的也不錯。所以,他才事先給秦丫丫打了個招呼後玩了一把貓膩。
球隊的丫頭們也不傻,不管啥樣的,反正不懂,幹脆直接就挑貴的。她們哪裏知道,這個價格牌都是秦丫丫一大早臨時換的,原來的價格全部上漲,就等著這群女孩子前來上當呢。要說老幺這個家夥動心眼,還真是沒幾個不掉坑裏的。
李凡回到學校不到一禮拜,再次被朱家清火急火燎的叫了去。此時,距離大運會開幕已經不到三天了,整個學校在崗的人員都在為參加大運做工作。
“朱老,您這麽急的叫我來是為了啥事啊?我那邊可是忙著呢!”一見麵,李凡也不客氣,直接表達了不滿情緒,“佟領隊就給了我二個小時的假,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是會拖一下的,畢竟,現在一切以運動會為主……”
“我不管,賈春生在津孟那邊搞出大麻煩,按照他設計的那個開挖方案施工,現在人家挖完了,可下麵連個古代磚頭都沒有,現在事情夾生了,當地主管部門把電話直接打到我這裏來了,你叫我怎麽辦?你不是說有後手嗎?好,現在我授權給你,整個考古工作你來負責!”朱家清顫抖著嘴唇大聲的說道。
“您……您老先消消氣,來,我給你泡茶。”李凡本來是要硬頂的,可一看老頭子的情緒很激動,硬頂恐怕是要出問題,這就趕緊的轉彎先緩和一下老頭子的情緒,“我還是那句話,那塊地裏沒有不等於那附近沒有,下麵的人沒看到東西嚷嚷幾句也屬正常,如果不是有正式文件過來,咱們還是可以拖幾天的,您至少要拖過眼下的大運會吧?這次是要去外地參加各項比賽的,是學校的榮譽啊!”
“你以為老頭子我不知道嗎?你看看這個!”朱家清把一個快遞文件袋扔給了李凡,“上次我找你談話後的第二天這個東西就到了,我也是像你那樣想的,打算拖過這次大運會再說,可人家下麵不幹啊,今天給我打電話的是當地的一個頭頭,說如果我們再不付工程的尾款,他們就要抓人了,這個欠款不給的行為如同拖欠農民工的工資,當地正在嚴抓狠打,我已經在電話裏答應了他們,立即派人過去協調,這個事情我也向學校領導匯報了,領導說這是我們自己惹出來的事情,必須要我們自己去平息,一條原則,不能給學校抹黑……你們去大運會爭榮譽,難道就不怕在這個問題上玷汙學校的榮譽?我老頭子的臉麵就不重要?”
李凡聽的是滿頭的黑線,心裏也是很別扭。很明顯,由於考古挖掘工作沒有成績,無論是下麵的一些人也好,還是學校上層的一些人也罷,都在尋找解脫的理由和尋找解決辦法,這個時候把自己頂出去,怕也是想借自己的財力先緩和一下,如果不能找出大家都解決問題的辦法,那麽,巨額的賠償恐怕就要接踵而來。朱家清大概還沒有明白這裏麵的套路,想的還是學校的榮譽和自己的榮譽。看來,由於賈春生搞的這個“大烏龍”把學校給推到風口浪尖上去了。
“我去沒有問題,但我有條件,事情發生了,一定要找出原因,我們就是吃虧了也要知道為什麽吃虧對不對?總不能說一去就當冤大頭吧?”李凡說。
“好,隻要不是為難學校的違法亂紀,你的條件我都答應。”朱老馬上接口。
“讓我去負責不合適,我隻能給老師們打下手,在當今這個論資排輩的社會環境裏,您叫我去總負責,這說不通,上麵也不會批,所以,我不當啥隊長的。”
“這個我考慮過了,我知道你和馬嵬曾的關係,我已經跟相關領導碰頭了,考古隊的領導核心從曆史係那邊直接轉移到我們古代學係,馬嵬曾擔任新的考古隊長,你是隊長助理。”朱家清又是很快的接口說道,“這次大運會,一般情況下你可以不到場,但是,你的名字還是要掛在校隊裏,那邊擔心萬一頂不住的時候會急調你過去,反正這次比賽的地方距離你們考古隊的地方不遠,開車不過三小時就到了。所以,這次不僅是你要馬上回到考古隊去,你們的輔導員張婕也要跟你一起回去,你要提其他的條件我大概也清楚,有些話還是不點破更好。”
李凡愣愣的看著朱家清,“朱老,我這條件才提了一條,後麵的幾條您知道?”
“不能全猜中也會差不離的,無非是要學校去處理前期的事情,把責任劃分清楚之類的,我明白你是不想替別人背黑鍋,這個是肯定的,可這個話你不要開口,我來開口,曆史係這次仗著主管校長是他們那裏畢業的,是他們的學科帶頭人,硬是橫插了一杠子,我一開始認為誰去幹都無所謂,隻要把事情幹好就成,可沒成想,被他們搞成這個樣子,這口氣別說是你們,就是我老頭子也忍不了。”
李凡笑了,“朱老,您還真的猜錯了,我可沒那種想法,我另外的條件是:一,從古代學係和曆史係裏根據需要抽掉一些在校學生加入,可以采取雙方自願的方式進行。二,在當地不排除會出現連環大墓的現象,那裏畢竟有著好幾個朝代的墓葬群,一旦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學校出麵與文物部門協調,爭取獲得批準。三,如果當地或者更高一級的專業考古隊伍要接手,建議學校答應,但要辦理好所有的相關手續,同時,盡可能的協商帶上我們一起幹。”
“哎喲!你這個家夥還真是妖孽啊!這麽會功夫就讓你編出冠冕堂皇的幾條來,那邊的考古八字還沒有一撇哪,你這裏就想著出個‘大發現’?你怎麽那麽有把握呢?如果我們啥都沒有發現,這次的手尾就會很麻煩的。”朱家清說道。
“放心吧朱老,我在那周圍轉悠了好些日子了,在我們現在挖掘的正西靠近一個小山坡的下麵,肯定會有發現的,那裏的古墓太多了,我現在不擔心有沒有發現,擔心的是那下麵的古墓是否完整,沒錯,那裏的古墓多,可十墓九空也是個事實,僅僅在曹魏時期,那邊的諸多漢墓就被曹操設立的‘摸金校尉’給挖的差不多了,咱們能夠找到點殘存的物品就算沒有白幹。”李凡並沒有把自己懂得風水堪輿的事情告訴朱家清,說出來的理由也讓朱家清無話可說。
其實,李凡臨去前曾到圖書館裏找了漢代道教的古籍,運用那個時代的風水堪輿理論,加上後世對漢墓的一些規律性總結,已經圈定了幾處可能存在漢墓的地方。在後世裏,一些考古學家總結出了一些古墓的埋葬規律,還編出了一些順口溜,什麽“春秋戰國埋山頂秦漢大墓埋山嶺東漢南朝選山腰隋唐宋師山下停”,其實,這些順口溜最早就是那些盜墓者搞出來的,不過說的還挺對,於是也就流傳開了,而在賈春生在當地挖的那個地方就完全不符合這個規律。
“好啊!沒有問題,如果你們有了新的發現,我一定頂住上麵的壓力,不能咱們辛辛苦苦弄出來成果讓別人搶去吧?”朱家清此時心情已經很好了。
“朱老,您可千萬別頂啊,在這個領域裏,咱們是學徒,哪裏夠資格去硬頂?到時候,您可以說讓我們這些學生‘給’他們打下手。這裏要注意一些用詞和手段,我們絕對不是想和他們搞聯合考古,論起能力來,我們不夠資格,也不夠級別,可如果我們有加入,那麽我們就能在第一線深入的學習和實踐,鍛煉出一支隊伍來,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您就不會像這次這樣被動了,您說是不是?同時,我們在,不也是另一種形式的監督他們嘛。還有啊,您可以把我們的財力優勢炫耀一下,說不動還能幫您找幾個‘客座教授’過來呢,到時候您不是舒服多了?”
“哈哈哈……”朱家清被李凡給說的哈哈大笑起來,“好!就按你說的辦!”
當天晚上,李凡和張婕再次登上火車向津孟趕去,到火車站接人的竟然是錢博平,這讓李凡多少有些吃驚,心裏琢磨著江南那邊是不是也出啥幺蛾子了?
張婕被學校這調來調去的心裏頗為不高興,在火車上也不跟李凡說話。在張婕看來,自己從運動隊裏被臨時撤出來肯定是李凡在上麵說怪話了,同時,她也擔心賈春生那邊出狀況,由於她是考古隊的輔導員,多少都要背點責任。這些年來,在學校裏,張婕就像個沙包一樣的被甩來扔去的,心裏也是在憋悶的很。
李凡不知道張婕心裏有啥想法,這個比自己大上差不多十來歲的大姐,至今還單著,要說沒有點怪癖,怕是誰也不信,既然她不理自己,那就抓緊時間琢磨點眼下的各種事情,要說起來,最近李凡的事情還是真多,江南的事情,義兄段藍那邊的,考古隊的……他打開了筆記本,從裏麵把原來寫的東西和搜集到的一些資料調出來,再次的細細的琢磨研究,腦子裏想的全都是相互之間的各種關係。
“表哥,你啥時候來的?你怎麽知道我今天要到這裏?你家那邊的工程是不是又出啥狀況了?”在去津孟的路上,李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問著錢博平。
“我本來就是要過來跟那些賣瓷土的販子結賬的,見到馬老師,他說你晚上到,於是我就自告奮勇的前來接你們唄!”錢博平咧嘴笑了笑,又回頭對坐在後排的張婕點點頭,“張老師,自打新生軍訓以後,您就去了別的班,這還是第一次與您近距離見麵,參加這次考古隊您可是受累了,不過,我覺得,最後一定會有好結果的,將來在咱們學校的校史上肯定會記上一筆,一定能有您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