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應不爽(2)
安托萬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人家認出來,並且直接邀請自己進去。雖然有些錯愕,可安托萬還是不想放過這次麵談的機會。
“請您告訴李先生,如果沒有改變自己的邀請,我將在五分鍾後進去!現在,我得去衛生間裏把自己收拾一下。”安托萬立即非常紳士的向服務生報以微笑。
在衛生間裏,安托萬使勁的想著,他不明白,自己的行蹤是如何落進了當事人的眼裏?是不是那個中心局的劉主任向當事人泄漏了自己的行蹤和意圖?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中心局就太不專業了,同時,這似乎也違背了警察的基本原則。
帶著各種猶疑,安托萬整理好頭發,又向腋下噴了點古龍水,然後才穿好西裝向餐廳裏走去。似乎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個服務生等在那裏,然後把安托萬給引導到了李凡和凱琳娜所坐的那張桌子上,李凡客氣的向安托萬點點頭。
“我是Y大學古代學係的副教授李凡,這是我的妻子凱琳娜。米歇爾。”完全是按照西方的習慣,李凡做了自我介紹和替妻子做了介紹,“感謝你接受邀請!”
安托萬被眼前的這個溫文爾雅的年輕人給刺激了,因為,李凡說的一口標準的法語,他的妻子也是說的法語,這讓安托萬也下意識的用法語問好。
“安托萬,法國人,我非常感謝你的邀請,能讓我在異國他鄉品嚐家鄉的菜肴,我很高興!不過…恕我無禮,你是怎麽知道我的?我認為你的邀請是特定的。”
“你的判斷沒有錯。坦白說,請你到這裏來也是我安排的。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充滿了疑惑,不過,這不妨礙我們在這美好的夜晚先品嚐法國的美味,然後,我會向你解釋。”說著,李凡隨手拿起了擺在桌子旁邊的電子點菜器,“這裏的法國菜還是很地道的,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愛的點,如果你不介意,今天這頓飯算我請你的,當然,如果你拒絕,我也完全接受,這裏可以把你點的菜肴和其他的服務單算,到時候你自己支付即可。哦,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想喝點什麽也可以。不過這裏的酒雖然很正宗,但也就是提供法國一般的紅酒,請吧!”
安托萬的腦子有些不大能跟得上趟了,李凡的話給他的信息量有些大,信息之間也有些混亂,他一時半會都沒有辦法去思考李凡說話裏的真實含義。
其實,李凡並沒有玩什麽暗示和貓膩,他不過是照直說,把該說的先做個鋪墊而已。因為李凡不清楚以安托萬這樣的身份,是否能接受與當事人一起共進晚餐,他畢竟不是警察,也不熟悉國際刑警裏的內部規定,說出來無非是讓安托萬自己選擇,而他猜測安托萬一定會懷疑中心局劉主任的行為是否合適,他也答應給安托萬一個合理的解釋,隻不過前提是,大家先好好的吃一頓再說。
看著李凡那種雲淡風輕的樣子,安托萬想了想後就點頭說道,“我接受你的邀請,接受你請我吃飯,不過我吃的不是很多,隨便點了兩個,應該不會很貴。”
安托萬這次見李凡,本身屬於工作外的個人興趣。中心局這邊已經在安托萬在場的境況下履行了所有的程序,對整個案件已經做了結論。所以,他現在的行為純屬個人行為,除非這次的個人行為又發現了足以推翻原來結論的新證據,否則,他的這個行為啥都不是。在業內,知道你的人可以理解為你是敬業,是想把自己心裏的所有疑惑都搞清楚。不知道你的,就會認為你是純屬沒事找抽型。
安托萬在華夏沒有任何執法權,因此,不可能讓他在中心局裏與李凡談話,這是個原則問題。可是離開了執法機構,走到大街上,能限製什麽呢?既然沒有這樣的限製,那麽安托萬找李凡談話也好聊天也罷,都屬於正常的。既然如此,安托萬可是西方人,西方人對沒有限製的任何贈予都是欣然接受的,他答應了。
可李凡晚上的表現讓安托萬不僅沒有打消心裏的疑慮,反而還增加了更多的疑慮,這個李凡到底是個什麽人?他怎麽就可以如此輕鬆的安排與自己的談話?這邊中心局有沒有違規?有沒有做出不應該不合適的事情?
按照吃西餐的習慣,雖然不什麽“食不言”的,可吃飯的時候一般不說長時間的話,所以,李凡與凱琳娜很安靜和溫馨的吃著各自點的法國菜。說起來,凱琳娜最近的食量很大,對此李凡是不限製的,可是凱琳娜自己卻是嚴格控製著自己。對此,李凡的意見很大。李凡認為,凱琳娜的節食是對肚子裏寶寶的虐待!可是凱琳娜也不是白丁啊,她的父親可是著名的醫生,她解釋說,自己隻要營養夠了就行了,胃口好是因為懷孕女性內分泌變化造成的,如果任性的,隨意的猛吃,那就會使攝入量遠遠的超過需求,許多婦女在懷孕後變得很胖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她每天的攝入量是嚴格控製在標準線以上,稍微多點可以,再多了,她就堅決不幹了。用凱琳娜的話說,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去當愛瑪那樣的中國大媽!
李凡不懂醫學嗎?那怎麽可能,粗淺的基本醫學知識他是清楚的,正因為他知道這些基本的常識,被凱琳娜給頂的無話可說,還偷偷的問了老媽。為啥不去問自己的老爸?問老爸李湧那就是伸頭去找罵,“當初叫你學醫你不學啊?”
可是老媽那裏的回答竟然和凱琳娜說的如出一轍,甚至還大言不慚的說,“那是我教給她的,這個專利可不是老米的!老米不過是個外科醫生,當年,懷你的時候老娘就是這樣控製的,也沒見你個小營養不夠啊?女人一旦吃成了大胖子,對生產帶來的危險可不小,而且,產後的減肥絕對影響奶水!你姑姑就上了這一當,你表姐吃奶才吃了三個月,可你足足吃了十三個月!”
得!李凡是被這婆媳倆給算計了。自打凱琳娜有了孩子後,老媽幾乎每天都要跟兒媳婦視頻,把他這個兒子完全給“無視”了,弄的李凡在家裏的地位雪崩般的下降。你說,下降就下降唄,偏偏那倒黴媳婦還滿世界的去宣揚,尤其是跟瑪索白話,說她深深的感覺到華夏傳統的人性化,更是覺得華人家庭的親情特色,把個瑪索給說的那個“羨慕嫉妒恨”啊,還故意的打電話給李凡,安慰李凡那顆受傷的心靈,說什麽“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盡管你“很受傷”,但是,你還是得原諒和體貼你的“安琪兒”……這是安慰?這是進一步向李凡的傷口上撒鹽,是在警告李凡,“你給我把女兒照顧好,否則,別說我,上帝都不寬恕你!”
凱琳娜稍微吃了點海魚後就把主食牛排薯條消滅了一半,然後抹抹嘴就不吃了,什麽甜點啊,沙拉啊,冰激淩啊,她都不動也不要。喝的就是白開水。顯得很是優雅和閑適……而李凡就不客氣了,凱琳娜剩下的菜肴被他弄到了自己的盤子裏,然後,動作熟練的,非常隱蔽的把凱琳娜剩下的菜肴全部……優雅的吃掉。
安托萬並沒有注意這些,他是邊吃邊想著等一會如何向對方開口詢問。
李凡的這個吃法在高雅的西餐裏可是不被看好的,雖然沒有禁止的條文,可這多少有些不講究。可問題是,人家是兩口子啊,這裏麵的含義就不同了。難道說李凡就不怕攝取的熱量過大而發胖嗎?不怕,以李凡的身高和年紀,西餐給的這點玩意怕是吃不飽的,凱琳娜沒有懷孕的時候,他們之間也是這樣,較小的凱琳娜都會把自己吃不完的撥給李凡,不過那時都是在她還沒有吃之前,而現在,人家可是“受保護”人員,當然得先自己吃好了才……那個嘛。
安托萬沒有注意,整個桌子上,人家兩口子很快都吃完了,一個在喝白開水,一個則是在那裏慢慢的品著一杯餐後酒,在李凡麵前擺著一小碟水果沙拉,李凡正用一根精致的牙簽慢慢的插著,偶爾會在自己妻子耳朵邊上說點悄悄話。
凱琳娜已經拿出了一本書在看,安托萬驚訝的發現,那是一本中文書籍。雖然不認識漢字,可那封麵的圖形裝飾卻讓安托萬明白,那是一本關於孕婦的書。
“噢,真是不好意思!也許我吃的太慢了!”安托萬自嘲的笑了,“或許,我可以停下來了,這裏給的菜量可是不小,似乎已經超過我的需求了。”
不能不說,安托萬這個借口還挺合適的,因為他有一個不小的肚腩。
李凡笑了,“沒有關係,我們很享受這樣的氛圍。一切由你自己決定。其實,你點的菜式已經注意了攝入熱量了,那些黃瓜和胡蘿卜本身沒有啥熱量的,隻有二個蝸牛……好像也是蛋白質高一些,這似乎對你的身體會更好一些。”
隨著李凡的說話,凱琳娜也抬頭看了一眼安托萬,還報以一個幸福的微笑。
“我還是……算了吧!”安托萬向服務生招招手,“這些可以收拾下去了,給我來一瓶……如果這裏有白蘭地的話,今晚我想喝點有勁的,有嗎?”
服務生點點頭,又看了看李凡,李凡馬上說道,“給這位先生上吧,我相信他不至於酗酒的,我這裏喝這個就行,上完酒以後請不要叫其他人來打攪我們,我們有一些比較私密的話要說,好嗎?小費我會簽在賬單裏,好,謝謝你!”
說完,李凡仍然是靜靜的自己品酒,凱琳娜一會翻一頁,一會捂嘴偷樂,似乎都很平靜,而安托萬卻是瞪眼看著周圍的一切,如果不是看到李凡這個黃皮膚的,如果不是看到幾個服務生是華人,他還真以為自己回到了巴黎。
很快,安托萬要的白蘭地送了上來,在盤子旁邊除了喝白蘭地專用的酒杯外,還有一張粉紅色的卡片,上麵用英文、發文和俄文寫著,“請喝酒注意節製。”
實際上,在這裏吃飯的人大多數都是各個學校裏的外教,本身素質還是相當不錯的,在這裏甚少有人“借酒澆愁”,即便是有,這裏的互助小群一定會有人來幫忙的,可以說,在這個西餐廳裏,很難讓人感覺到種族和不同國家的隔膜。
“你要不要也喝點?在法國,晚上的時光,需要有點厲害點的酒精!”
安托萬沒有說錯,普通葡萄酒的度數連華夏的米酒都不如,可泡酒吧什麽的,肯定得喝白蘭地、威士忌甚至伏特加這類高度酒。就是在西餐廳裏,隻要不離開,餐後大家漫談的時候,手中杯子裏倒的也是白蘭地這樣的“烈酒”。
“噢,不,你自己享用吧,我不喝烈度酒,基本上不喝。”李凡笑著拒絕了,“好了,現在我來一個個的回答你的疑問,這些早在我的預計之中,沒有什麽好奇怪的,我是學習古代學的,從事的研究也是對古代的許多事件和考古謎題進行破解和破譯,坦白說,推理和查看的能力跟警察在本質上沒啥區別。”
安托萬再次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李凡就這樣開誠布公的說開了,他連按下錄音鍵的機會都沒有,他甚至懷疑,眼前這個年輕人會不會又在暗算自己?
“我們從一開始說起。”李凡還特別的做了一個手勢,表情略帶調侃的樣子,“你可以打開錄音鍵了,方才說的也可以從頭再說一遍的,對我來說無所謂。”
“這個……還是算了吧,你可以這樣直接的說,我即便是錄下來怕也是沒有多少用處的,也許還會成為某些人的笑柄!除非你允許我發問,這就不一樣了!”
“嗬嗬,行,你隨便好了!”李凡被安托萬那傻乎乎的表情逗笑了。“如果是我,我肯定會把這次的談話當成資料保存下來,也許將來可以成為某個教材的一部分呢?也許你們不怎麽在意,可對我們來說,平時多留意,總會有收獲!”
說著話,李凡從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口袋裏拿出了一支錄音筆,然後又指了指這餐廳裏各個角落裏的安保攝像頭,然後笑著把錄音筆放在了桌子上,微弱的燈光顯示,這錄音筆可是一直在工作著,凱琳娜也是莞爾一笑,然後繼續看書。
“你,你為什麽要準備這些特殊的東西呢?另外,你是咱們通過這裏中心局來安排與我會麵的?對這個問題我很關心!”安托萬表情嚴肅,一點不懂得含蓄。
“我先回答你後麵的問題。”李凡說到這裏端起杯子泯了一小口紅酒,“我涉及的案件是一件國際案件,當我被第一次傳喚的時候,我就大致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我沒有走私,也沒有盜竊文物,那我怕什麽呢?案件最後的結果,勢必會引來你們派人前來核實,你們一定不會全信,你們一定想單獨跟我談,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