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佛門不清靜
淩楚青沒想到,她竟然被分了一間還不錯的禪房,隻是這房中已經先入住了一名尼姑。
這先住進來的這名尼姑叫靜惠,長相美豔,雖沒有頭發,但小巧的臉,配上大而精致的五官,若是沒剃度,絕對是一嬌俏的小娘子。
她見淩楚青也抱著被褥進來,麵上露出不善。
本來自己獨享的房間突然被外人分享,自然是不喜。
“為何將她分到這間房。”
“這是主持的安排,若是不滿,你找主持去呀。”
靜塵不知道,是不是與靜惠有什麽過節,言語中,壓根沒打算隱藏自己對她的厭惡。
完了也沒好臉色的,看了一眼淩楚青就走了出去。
淩楚青卻是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是因為這張臉嗎?怎麽來到這裏除了主持,誰見都對她這麽厭惡呀。
躺在鋪好的被褥上時,淩楚青長呼一口氣。
身心放鬆之餘,卻又對未來開始彷徨起來,她以後的路該怎麽走?她要好好規劃一下了。
淩楚青又想起那名車夫,他為何要害她?受何人指使?把太尉府裏的人,想一圈也沒想出個結果來。
因為除了老夫人和淩楚黛,其他人都厭惡的她明明白白的,但卻也沒有達到要她死的程度。
那會是誰呢?她明明什麽也沒幹呀。
在想來想去也沒理清個頭緒之際,累了一天的淩楚青,終於感覺到眼皮沉重,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半夢半醒之間淩楚青卻被一些聲音吵醒。
“惠惠,我的好惠惠,讓我想死了。”
“噓!李郎,小聲點,那,那邊有新人。”靜惠的聲音帶著一絲羞澀。
“啊?怕什麽,你們這不一向喜歡這麽幹嘛,我不管,我忍不住了。”
“啊,那,那你輕點。”
窸窸窣窣的聲音後,很快女人的輕哼和男人的低吼,在寂靜的禪房內響起,而且聲音還是完全沒打算克製的。
淩楚青心神一震,哪還有半分睡意。
她突然想起晚飯時,飯堂裏吃飯的尼姑,清一色的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在看到她時,有人眼裏是不歡迎,有人眼中卻是同情中帶著無奈。
她又想起主持見到她時那包含意味的打量。
不會吧,她在現代有些小說中看到過某些情節,有些尼姑庵並不真的是佛門靜地,更甚是表麵是尼姑庵,暗地裏還會做那種買賣。
脫去緇衣換羅裙,惹得僧敲月下門。
淩楚青隻當那些事情是胡謅的,卻沒想到竟真有這種事嗎?
不會的,不會的,這淨慈庵還是有幾分名氣的,怎麽會是那種庵堂。
一定是這靜惠自己受不了佛門清靜,貪戀紅塵。
刺耳曖昧的聲音,仿佛不會停止一般,而淩楚青隻得在黑暗中,捂住自己的耳朵,但縱使如此卻依舊沒法隔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令人臉紅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
男人又調笑了幾句,終於心滿意足的離開。
淩楚青鬆一口氣,正考慮自己要不要繼續睡下去時,禪房突然一亮,竟是那靜惠點亮了燭光。
“別裝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她既然這麽直接,淩楚青也不好意思再裝睡了。
淩楚青前世和那些大老爺們在一起,開開帶色彩的笑話覺得沒什麽,但眼下是第一次,身邊上演這種活人的實戰。
而她必竟是一個,連男朋友都有過的人,臉不禁有些發燙。
靜惠灰色的袈衣,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甚至露出一片春光,而她也不打算整理,就這麽慵懶的看著淩楚青。
眼下的她麵色潮紅,和今天下午淩楚青初見時,身上多了一些不可言喻的氣息。
“很驚訝吧。”靜惠開口的聲音,也沒有初見時的疏離,帶著一些漫不經心。
這倒讓淩楚青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主持既然今晚安排你住在這,那麽便是讓我來告訴你一些事情。”
靜惠走過來時,淩楚青有些謹慎,但發現她隻是口喝了,起身去旁邊的案幾上倒杯水。
靜惠連喝了好幾口,去打開關閉著的窗戶,令外麵清新的空氣進來,這才重新坐回自己淩亂的塌上。
“若是驚訝,我便如實告訴你,這裏雖表麵上是佛門清靜之地,但實際上,卻比那些青樓好不到哪裏去。”
靜惠的聲音很平靜,仿若不是第一次對人講訴這些。
“甚至有時候,我們還要互相竟爭頭牌之位呢。”她講完打量著淩楚青,“所以現在知道,為什麽我們一見到你,便對你沒有善意嗎?你這長相若是進來,我看那頭牌非你莫屬了。”
我去!我是有病,才跑這裏來,跟你們互相竟爭,這狗屁頭牌之位呀!淩楚青忍不住在心中腹誹。
“你們在佛門做這種事,就不怕舉頭三尺有神明嗎?”
“神明?嗬嗬。”靜惠突然笑了起來。
“會來淨慈庵出家為尼的,哪一個不是身世苦楚,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但我告訴你,人在這個世上,先要得活著,能活下去才能有心去敬畏神明。”
靜惠突然起身望著窗外的月光,隻徒留給淩楚青一個背景。
“正常的尼姑庵不像寺廟,是不能有男人前來的,但女香客不管是求子,還是求姻緣,或是保平安都更願意去寺廟,庵堂慢慢破舊,自然香客更少了,我們曾經甚至連滴雨的漏屋,都沒錢修繕,所以在這種快餓死的情況下,我們為了活下去,做這種勾當算是褻瀆神明嗎?”
淩楚青有些啞然,算嗎?她也不知道。
不過現在,她明白靜惠前麵所說的新人是什麽意思了。
“所以你們打算逼迫我也做這種事嗎?”
“逼迫?”靜惠突然轉過身來,臉上雖笑著,但那種笑卻不達眼底。
“這裏的所有人都是自願的,沒人會逼迫你,明天天一亮,你若是還有去處,想離開便可離開,若是無處可去,想留下自然也可留下,不過我們這裏沒有人是吃閑飯的。”
淩楚青想了想,若是離開淨慈庵要去哪裏?她還沒有想好,而且李媽還在淩府呢。
“若是我無處可去,但又不想接客呢?”
靜惠卻是笑了起來,“我第一天來,也問了主持這樣一個問題呢,可是你看,我現在不還是選擇走上這條路了嗎?”
“為何,你不是說沒人逼迫嗎?”
“是沒人逼迫我,甚至最後,還是我自己主動找的主持要加入,是不是很可笑。”
“為何?”
“為何?你自己先去試幾天吧,看是每天沒日沒夜的伺候別人辛苦,還是幹脆和她們一樣,也躺著享受來著舒服。”
就因為太辛苦?
靜惠卻是打了個哈欠,“我該告知的也告知了,你自己考慮吧,若是想在這裏幹苦力活,也可以呀,不過以你的姿色,我倒希望,你不要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免得我們會成為競爭對手。”
淩楚青隻感覺有一隻烏鴉自頭頂飛過,這種事情還需要竟爭?
靜惠吹滅了燭火,又重新睡去。
窗戶依舊開著,屋內剛才那股氣息,已經被屋外竹林的清新所替代,但淩楚青卻再無睡意。
明天她要離開嗎?可是離開後,她一個人能暫時去哪裏?她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腦中亂七八糟的,終究是睜眼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