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少年疏狂 九
暑去冬來，又迎春。
距離白重九進入內門，已經過了一年半。
浣劍溪沒什麽變化，依然有不少弟子在溪邊練劍，洗劍。
燕休尋和張尚剛於一年前，從藏劍峰取得飛劍。
半年後，絕大部分弟子也取得飛劍。
浣劍閣內，早已換了新的授課老師，因為有劍經可以自我學習，浣劍閣內很少有弟子出現，偶有問題的弟子，也在半年前搞懂了絕大部分意思。新的授課老師倒也落得清閑。
至於藏劍峰的異象，時至今日還在繼續，好在修道者對時間極為緊迫，沒過幾天，便無人關注這裏的變化。
陽光之下，沒有新鮮事。似乎有些道理。
藏劍峰頂，第一層。
白重九坐在一堆白色粉末當中，當初所坐的那塊巨石，早已經被劍意切成粉碎。
十餘道劍意從石縫中升起，消無聲息地切向白重九。卻在離他還有一尺，似乎遇到了一塊屏障，不論再強的劍意切向白重九，都無法突破這一尺距離。
心意微動，以白重九為中心，一圈無形的波紋自他體內，以摧枯拉朽之勢，擴散開來。
斬向白重九的劍意，遇見這倒波紋，立即變成無形的碎片。
切開周身的劍意後，那道波紋沒有半點消散之意，繼續向外擴散，許多正在切向白重九劍意，以及剛升起的劍意，紛紛被切碎。
藏劍峰山頂上，呈漣漪狀，由內向外，出現了許多白光，自然是白重九的劍光。
與此同時，白重九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丹田處不斷有元炁匯聚，似乎經曆了很長一段時間，又似乎隻經過了一瞬，一圈光環在那裏凝聚。
靈輪形成，步入靈輪境。
而後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這些劍意似是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抗衡白重九的劍意，便不再升起。
他方才睜開雙眼，站起身來，向四個方向各施一禮，道：“謝謝各位前輩。”
場間又升起無數劍意，它們也在為白重九感到高興。
好了，無形劍體大成，該走了。
喚出飛雪劍，白重九正準備禦劍飛行，接著他突然尷尬的發現，自己拿到飛雪劍後，一直沒練習如何禦劍飛行。
……
白重九站在峰頂，朝四周望了望，選好一個方向後，沒有任何猶豫，朝那邊走去。
不多時，白重九挺了下來，身前是一出斷崖，崖麵光滑整齊，即使是生命力頑強的雜草，也難以在這裏紮根生長。
這裏距離山腳足有兩千丈高，向下望去，山腳下的樓閣小拇指般大小，浣劍溪猶如一條銀帶，放置在群山中。
深吸一口氣，手掐劍訣，飛雪劍自袖中飛出，懸浮在崖壁前方，距離白重九隻有一步之遙。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猶豫就會敗北。
不給自己多想的餘地，右腳迅速落下，不偏不倚正好在踩在劍體上。左腳緊隨其後，踩在靠近劍柄處。
飛劍微微下沉，旋即保持穩定。
和初禦劍的弟子一樣，白重九也在努力控製身體，保持平衡。
僅幾息時間，白重九身體微微前驅。
一道劍光從雲霧中衝出來，旋即迅速下墜，自崖下吹來的山風，拍打著白重九青袍，也拍打著白重九臉。
在他臉上，看不見任何緊張與害怕，隻有專注。
……
“藏劍峰好像有什麽東西落下了。”
“應該是有人在學習禦劍。”
“看這情形，也不像是在禦劍啊，等等，他好像要掉下去了。”
浣劍溪邊的一名弟子注意到這個場景，緊接著越來越多人的注意到白重九，紛紛停止修煉，看向藏劍峰。
“這人有些眼熟。”
“咦，這不是白重九白師弟嗎，他在學禦劍？”
“怎麽可能？燕師兄半年前就能禦劍了，白師弟可是先天圓滿，不可能現在才學禦劍啊。”
浣劍溪邊的弟子議論紛紛，也不知道誰突然說了一句“難不成白師弟一直在藏劍峰尋劍，難怪從未在浣劍溪講見過他。”
一直在藏劍峰，藏劍峰半年來的奇異景觀。
突然，一個令所有人不敢相信的想法，出現在他們的腦中。
“不是吧，難道白師弟一直在藏劍峰修行？”
“很有可能啊，你看，他一出來，峰頂的濃雲便恢複了平靜，不敢說這些是白師弟幹出來的，但至少和他有關。”
“唉，不愧是先天圓滿。”
“但是看他禦劍的樣子，貌似是初學者吧。”
“快看，他掉下去了。”
人群中，一名弟子驚聲叫道。眾弟子看過去，白重九此時正好雙腳踩上飛劍，在半空中待了一瞬，迅速下降。
要知道，藏劍峰雖說和其他山峰相比，算是比較矮的一座，可是仍有近兩千丈高，從峰頂掉下去，哪怕是坐照鏡的強者，說不定也會摔的粉身碎骨。
如此驚險的情況，浣劍溪邊的不少弟子，不由得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
山底在白重九瞳孔倒影中，變得越來越大，眼看就要落在地上了。
就在這時，白重九身體向上躍起，但由於是處在下落的位置，自然沒法像在地上一樣，躍起來。然而，白重九顯然不是想從劍上跳起來。
隻見他躍起的那一刻，飛劍似乎也和他一起，略微向上移動了幾分。
白重九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下落的速度減弱了幾分。
但是這還不夠。
他的身影，最終還是沒入山腳的樹林中。
浣劍溪邊的弟子，不由得感到惋惜，心想一位天才，居然就這樣隕落了。
突然，一道劍光拔地而起，一息之間，便上升至數百丈的高空。
飛劍速度越來越快，直至化作一道流光，越過藏劍峰，直行而上，衝進雲層。
呼，好險。
高空的風有些冷，但吹不散白重九身上的熱氣。
想著剛剛差點摔死在懸崖，他不禁有些後怕，但旋即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住了。
飛劍停留在雲層之上，不，嚴格來說，這已經不是雲層了。
在白重九眼中，這就是一片雲海。
陽光照耀在雲層上，雲海翻騰，渲染出金色的模樣。向下望去，依稀能夠看清雲層之下的景色。
綠色的色塊，應該是忘川的青山，那條銀帶應該便是浣劍溪，而銀帶上的那些小黑點，自然便是在此修行的忘川弟子。
下方隱隱傳來歡呼聲。隱藏在雲層中的九宮師長們，悄然離去。
四下裏一片平靜，白重九生出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在這一刻，隻覺得很自由，似乎不用為所有事煩惱，也不需要為此而奮鬥。
隻覺得很舒服，他很享受這種沒有束縛的感覺。
看著一望無垠的雲海，他忍不住叫了一聲。
……
……
五兵宮有一處崖畔，崖邊有一顆樹，付道生站在這裏。
以他的境界，看清雲層之上的白重九，絲毫沒有難度。
看著白重九成功飛上雲層，付道生微眯的眼睛，才回歸原樣。
對於白重九初次禦劍，他倒不怎麽擔心，他很清楚，當白重九進入藏劍峰第一層的那一刻，便有不少九宮師長，時刻關注著他。
若是初次禦劍真出了問題，隱藏在雲層中的師長們，不可能不出手營救。
白重九很高興，他也覺得很欣慰。
右手在佩劍上輕撫，腦海中浮現出一名男子的身影，心想這天底下可不止你一個先天圓滿。
白重九禦劍繞著忘川，飛行了將近三分之一，待到元炁快要耗盡時，才乘興而歸。。
而付道生也等到自己親眼看見，白重九飛回浣劍溪，才從崖邊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胸口處，發出一團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