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師們出去求學了
距離一模考試結束，整整一周。
薊市各區縣紛紛發布了一模的全區成績排名，
而希橙區，則發布了一張《高考一模成績延遲發布公告》。
公告的內容很簡單，大體上就是說因為判卷教師的數量不足，還需要多一些時間。
不知道的人信以為真，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這是因為什麽。
早上十點半，嚴敩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看著公告，
同時，他心裏卻有一直有個疑惑纏繞在腦海中。
他確實是在一模卷子後麵畫諷刺連環畫了，
他也確實有想過，等卷子發回來配著全區一模第一的成績把事情捅到網上熱鬧熱鬧。
這些屬於陽謀，
估計學校和教管局的領導們應該也都能看出來。
這麽長時間，如果想要做預案，
不說讓事情一點水花都濺不出來，但是大概率也能將影響降到最低。
因為受限於條件，嚴敩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最多就是讓那幫老師手忙腳亂一下而已。
當然了，他真正的殺招其實也並不是一模。
一大堆老師來道歉，
這事情說得通，
畢竟事情如果真鬧起來，這幫人除了臉上不好看之外，職業生涯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但是區教管局因此推遲一模成績的發布？
這會不會就太誇張了？
嚴敩心裏想著，將最後一口豆腐腦喝光後，直接回到臥室打開電腦。
一番查詢之後，還真讓他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問題就出在個人檔案裏的那個‘職業生涯重大事件’條目上了。
這個是官方記錄，隻要不涉及機密的事件，且評判分達標，就都會上，也都可查。
也就是說，
如果嚴敩真的將這件事情捅出來，
那不但這幾個任課老師的檔案裏會有記載，區教管局和這件事情有關的領導檔案裏也會被記錄。
這就很嚴重了。
嚴重到什麽程度？
做個假設，
比如嚴敩的化學老師，
當他送走現在帶的這一屆再接新學生時，
新生家長從化學老師個人公開檔案查詢係統裏一查，
嗯？
冷暴力過學生？
怎麽辦？
不用問，
那肯定是聯合起來要求學校換老師。
不然萬一自己的孩子也被冷暴力了怎麽辦？
雖說這事情還能通過其他方法扭轉，
但那可就不是一點半點的費勁兒了。
而對於區教管局的相關領導來說，
所轄區域內發生這樣的事件，
別的不說，至少三年內都不用再想個人晉升的問題了。
嚴敩覺得，
他談判的砝碼好像又增加了。
剛強的人要說法，要麵子；
圓滑的人要好處，要實惠。
嚴敩覺得自己是個可剛可柔的人，所以他決定兩樣都要。
至於後續的計劃是不是要繼續開展，
看這次對方能不能讓自己滿意就對了。
在心裏調整了執行計劃之後，他決定先聯係一下華友良，告訴對方自己的要求。
此時，華友良正在和校長馮偉商量給嚴敩的‘誠意’是什麽。
因為不清楚嚴敩的心理預期與底線，
所以他們一時間也商量不出什麽結果。
馮偉正在說著自己對於事件處理的最新想法，華友良手機響了。
放在平常，
他可能第一時間把電話靜音，或者掛斷。
但是現在他都會先看一眼打電話的是不是嚴敩。
是，果斷接！
因為他怕接的稍微慢點，就聯係不上嚴敩了。
不是，再見！
見到電話是嚴敩打來的，華友良打斷了正在說話的馮偉，
“嚴敩來的電話。”，
沒等馮偉回答，他立刻接起了電話，
“喂。”
“是，是我。”
“我……好的，沒問題，那你看什麽時間合適？”
“就今天下午麽？下午幾點？”
“兩點對吧，我知道了。”
“好，明白，所有老師都會過去，保證一個不落。”
“嗯……嗯……那行，我到了直接敲門。”
“好的，下午見。”
掛了電話，華友良臉上表現出職業的歉意，對馮偉說道：
“領導，嚴敩的電話，我怕接慢了他掛了就聯係不上他了，
他打電話說約下午兩點在他家談，條件是讓涉事的所有老師都必須到場。”
馮偉皺著眉頭，用手敲著桌麵，“你說他什麽意思？”
華友良想了想才回答道：“真看不出來，不過我覺得既然他想要談，應該不至於立刻將事情捅出去。
隻要能滿足他的條件，說不定這件事情真的能化解掉。”
“關鍵就是時間，教管局的領導已經說了，成績推遲公布最多三天，三天後不管事情有沒有解決，他們都會立刻發布成績。”
‘還真是神同步，兩邊都說三天……’華友良心裏特別別扭。
他高傲慣了，
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夾板氣。
雖說昨天到現在，他一直在和校長馮偉商量給嚴敩‘誠意’的事情，
但是說真的，
他也想過對抗，
用手段讓這件事情變成沒資格上檔案裏的‘職業生涯重大事件’。
“您說，咱們如果不把卷子發給嚴敩呢？這樣他拿不到卷子，也就不可能把考試畫的那些圖發出來。”
“沒意義。”馮偉搖頭否決，“關鍵點根本就不是這些圖，而是嚴敩的成績，和他成為高考狀元的可能。
就算咱們不發，他難道就不能自己再畫一套？
再者說，就算他不畫了，
如果他真成了高考狀元，轉過頭來通過媒體渠道罵學校。
到時候社會要求公示嚴敩的卷子，怎麽辦？
那不更完蛋麽！
現在好好跟他談，我們也許還能保住前途，
如果不談，再過兩個多月，咱倆也就不用再教育係統混了。
明白？”
華友良哪裏能不明白。
畢竟他也是老油條了。
之所以有所一問，也單純隻是心裏不爽罷了。
確實，
被一個昔日可以隨意拿捏、揉搓的人反過來揉捏一頓，
還不能反抗，
這種感覺不太好受。
但，
隻能忍著……
“那我去通知其他人。”華友良歎了口氣轉身往外走。
“一定要答應他的需求，隻要能操作的，都盡量滿足。”馮偉再次囑咐道。
“您放心吧，我懂。”
從馮偉辦公室離開，
華友良又問候了朱京力祖宗十八代一次，
雖說這已經是問候的第五百多次，
但是他卻並沒有因為次數過多而有任何敷衍……
華友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掏出手機，
挨個通知了嚴敩曾經的任課老師，
沒課的最好，有課的去自己協調其他班級的代課老師代課，
實在協調不出來的，就幹脆讓學生上自習。
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麽巧合，
因為幾個其他班級的老師有請假沒來的，所以嚴敩曾經所在的那一班一下午都變成了自習。
老師們出發了，
同學們卻都議論紛紛。
“你們說，怎麽今天下午所有老師都不在？”
“估計是開會去了吧？”
“你們誰見過除了開學之外，所有老師集體去開會的景象？”
“我是沒見過，不過貌似隻有我們班老師都出去了，神奇了簡直。”
“會不會是因為嚴敩？”
“因為嚴敩？也真沒準，萬一他真考了全區第一，可能咱們班老師就會被邀請去兄弟校分享經驗去了也說不定。”
“我覺得肯定是。”
‘嗬嗬，一群傻帽。’
關誌遠目露不屑，心裏卻早已洞悉了真相，
‘老師們，肯定是去請教嚴敩，如何才能提升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