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篇 線 天地滅（5）
“英靈初級啊，既不是星信，也不是洛長空。世界上居然有了四個英靈級。”蕭遙感慨地看著前方的黑鎧甲人。
此時的蕭遙懸浮在高高的半空，仿佛降世的天使。
“蕭遙大人，她……是白櫻。”在確認了眼前來人正是蕭遙之後，虛弱的唐王勉強說出這幾個字。
“哦？”蕭遙雙眼在平靜中微緊：“白櫻？”
麵前的黑色鎧甲人的魔力源和身上的氣質和印象中的紅衣長發女孩截然不同。仿佛奪命的閻羅。
蕭遙的雙眼之中出現細微的火紅色，這自然便使他的魔力探索手段。
火紅光芒之中，黑鎧甲人的魔力在視野裏麵暴露無遺。
魔力的等級雖然提高，然而魔力核心的存量。非常稀少，隻是不知何處所得。黑海甲人身體周圍的魔力通道卻是充塞了不少來源未知的魔力，或許是出自於魔晶瓶或者木奇淩的體內，隻不過魔力通道不能長期留存魔力，即使是在這站個五六分鍾，白櫻也應當會自動散去多餘的魔力。
這樣的現象似乎是白櫻獨有的標誌，也讓蕭遙肯定了此人的身份。
“莫非，這才是這個小姑娘的真實等級？”
黑色鎧甲人什麽話都不說，隻是身子一弓隨後仿佛以空氣為台階，蹦起，便飛躍出了山穀消失不見。
蕭遙見狀也不追擊，而是身體朝著下方飛去。
“蕭遙大人！”
懸浮在半空的唐王大吃一驚，因為此時的下方正在迸發著火光，火光的殺傷力已經接近了英靈級。
蕭遙沒有王者巨像，防禦也就是靠著咒術之力的支撐。
雖然蕭遙足以和一群侍衛長加上他唐王玩挨打不還手的遊戲，但麵對強度達到英靈級的攻擊，他也不由慌了，倘若蕭遙也不慎翻了車。他們怕是可都要死在這裏了。
蕭遙沒有理會唐王，此時的地麵上。火光連綿不絕。慘叫此起彼伏。
和白櫻相爭，他的勝算很高 ，白櫻在他手裏撐不過5分鍾，隻是這個時候必須盡量的救更多的人。
蕭遙以頭朝下的姿勢，從高空之中落下，單手打到了地麵。
蕭遙降落下的瞬間，看似修長細小的手掌之下那片暴亂的火光立刻就隨之熄滅。幹淨的土黃色地麵在蕭遙身體周圍一圈頓時散去了火光。
心中的幽藍色在四麵八方釋放，蕭遙的咒術之力盡數奔湧，與此同時身上的火紅色也將自己保護周全。
一道道身影被釋放到天地之間的咒術之力托舉而起。
被點燃的魔力礦脈規模頗為龐大，即使是以蕭遙也隻能憑借英靈級的魔力保護自身。因此蕭遙的辦法無非也就是用咒術之力將這些士兵帶走。
然而，咒術之力一碰到這些火光之中驚慌而淒慘的身影，蕭遙的臉色沉了下來。
咒術之力的檢索回來的信息讓他感覺到哪一道道身影上火元素的自然能量沉重而富有壓力，仿佛是在給這些士兵的身上穿上了火鎧甲。他的咒術之力將火焰壓不滅，也不能連帶著火焰一次性將幾十個士兵帶走。
2萬多人無論生死，如果一次隻能帶幾十個，那一個小時過去之後人都怕死光了。
“火有古怪，必須熄滅礦脈。”
蕭遙的咒術之力延伸到了地麵的各個方向，試圖找到礦脈地層被打破的洞口。
片刻之後，檢索的信息到達蕭遙的腦內。
蕭遙的身體平移過去，趁著這個功夫他不忘著將幾名士兵的身體送上天空最後落到了旁邊的山坡上。
山坡上的積雪與炙烤之下的火焰身軀驟然碰撞，冒起了白煙。一時之間讓慘叫之聲變得更加明顯。
然而即便如此，蕭遙卻顧不上那麽多。畢竟比直接被火燒死，這樣疼一下，生存率還要高上不少。事已至此，不死就是最大的幸運。
蕭遙的身體迅速就來到了剛才白櫻扔下來的光珠的位置。
火光在此處比其他的地方更為明顯，即使是有著魔力的保護。蕭遙依舊感受到了不小的灼熱，身體的感覺仿佛就像被70多度的開水洗刷一樣。
感受到此，蕭遙又給自己的身上加大了更多的魔力以做保護。
好尖銳的魔技。
看著彈珠大小的坑道，以及光滑的坑道壁，蕭遙的魔力和咒術之力一起噴出，試圖延伸進那翻越了地層的唯一點。
此處地層非常結實，白櫻剛才也不過是用魔技打開了這麽一個點。隻要能夠將這一個點堵上。峽穀裏麵的火光自可消失。
當！
火光的衝擊與碾壓而下的咒術之力和蕭遙的魔力衝撞， 讓蕭遙的心中都有些震顫。隨後又是更大的力量奔湧而下，仿佛是強行用一雙大手按住從水管裏麵放射出來的水流，火流在空氣之中遭到了強勢的按壓。
倘若隻是普通的火焰，應當不會有太大的衝擊力。然而就是這樣的奇異之處，讓蕭遙隔著空氣的手感仿佛是在將一塊頑石壓的變形。
咒術之力終於抵達了地層，地層之中反饋而來的信息讓蕭遙眉眼緊皺。
堵上已經很難了。
唯一的辦法也隻有熄滅掉。
心念到此，咒術之力啟動咒術。
聚水。
周圍的水元素自然能量自上而下自遠到近，形成了類似渦流一般的運作。全都匯聚向了蕭遙的方向。
水流便在蕭遙的身體周圍鋪散開，最後縮小規模注入了坑道。
蒸氣升騰著。
然而蕭遙的心中則是奇怪，因為火焰並沒有要熄滅的征兆。
品質很高。
蕭遙心中是這樣的論斷，魔力有品質，自然能量也有品質。高品質的自然能量能承受起更為龐大更為激烈的對抗。
一塊寶石便在蕭遙的手裏麵拿了出來，色澤偏藍。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扔了下去。
如果蕭遙的魔力不是火元素，或者如果蕭遙的咒術之力能夠單獨對抗眼前的火焰。都用不上這顆東西，隻不過現在並不是吝嗇的時候。
寶石墮入了坑裏麵，宛如眼淚墮入黑淵。
叮咚，刺啦啦。
蕭遙的魔力隨後跟上，將寶石打開了細微的縫，咒術之力操縱著寶石散出來的高品質水屬性自然能量向著周圍釋放擴散。
火焰的源頭，暗弱的世界裏麵那一層層鮮紅逐漸歸於平靜，然而寶石的餘力則趁著機會從地麵上湧出水藍色的氣流，氣流在四麵八方降落。擊打著外麵士兵身上的火焰，蕭遙也不閑著，咒術之力操控起了周圍的水元素朝著山穀匯聚。
四麵八方的士兵，無論風唐士兵還是那極少數的極峰雪山王國士兵都被水藍色的能量和水元素洗刷掉了身上的火焰。
過程持續好幾十分鍾，慘叫聲逐漸消退。
隻剩下虛弱的喘息。
山穀之外，暴裂的腳步聲終於是抵達。
蝶葉便站在了山穀的穀口，那暴躁的視線看著眼前的情形頓時緊繃。
此時山穀之內，多具焦黑的身體或躺或靠，唐王個常七倩的身體被懸浮在天空。
唯獨隻剩下一個人，蕭遙依舊是一身潔白的著裝，在周圍隻剩下灰黑色的環境裏麵。仿佛是黑夜裏的白燈。
“你過來了？還有沒有人手可用，快讓人來救人，很多人都隻剩一口氣兒了。”蕭遙的咒術之力在周圍絲毫不敢放鬆。
憑借著咒術之力的強大，他甚至在維持著一部分士兵的內髒和肢體不破碎。
“統帥大人呢？”
蝶葉的精神狀態遠遠比蕭遙預想之中更為糟糕，隻見蝶葉立馬就衝了上來，扯住了蕭遙的衣領子，使勁的晃動著。
驟然心神分散，隨著一名士兵虛弱的張開嘴發出啊的聲音，蕭遙的臉色也是陰沉的瞪了蝶葉一眼。
這樣的眼神以及旁邊的聲音讓蝶葉也反應過來，知道的自己的失態和錯誤。
“蝶葉副官……”
半空之中的唐王勉強發出了聲：“木奇淩沒事，他被白櫻打飛出去了，你去山穀外麵一定能找得到他。”
聽到唐王的話，蝶夜這才略振精神。跑了出去。
“這麽多人不管，隻管那家夥。”蕭遙忍不住低聲搖了搖頭。
周圍的士兵盡管身上逐漸被割去了火焰，可已經化為燒焦的屍體或者重創到快死的人，已經不少。
蝶葉正確的做法應當是趕緊叫人手來幫忙。
然而蝶也此時在意的卻隻有那個木奇淩，這樣的行為蕭遙很難予以置評。
放棄這麽多人不救，去救一個生命危險不大的人。理性上麵不能說好，隻不過人各有偏私。誰又能怪得了誰呢。
幾分鍾後，看著山穀之外的雪堆裏麵那穿上了火朱雀的木奇淩，木奇淩此時雙眼緊閉顯然已經暈倒。
隻不過身上沒有任何傷勢，身體的溫度在火朱雀的保護下依然溫暖。呼吸均勻。
蝶葉這才放下心。
半小時後，無聲箭部隊以極快的行軍速度到達了山穀之中。
“快，看看多少人還有呼吸。帶到鎮子上麵讓醫生搶救。”
“來一批人，鎮子事的療傷藥材不夠，你們各自分路到其他村鎮購買藥材。”
……
無聲箭的連長不愧訓練有素，很快就鎮定下來開始分配工作。
唐王被一名士兵扶到了蝶葉身旁坐好。
“木奇淩統帥怎麽樣了？”
唐王看著旁邊的蝶葉和蕭遙。
此時戰場已然穩定，小橙子也跑了過來。此時就坐在地上，懷抱著木奇淩的腦袋，用自己小小的身體在給木奇淩做枕頭。
身後，幾名風唐帝國士兵將所剩不多的極峰雪山王國軍隊士兵捆了起來。
隻不過出於人道，對這些人勉強也敷了一點療傷藥。
倘若極峰雪山王國存活下來的人數再多一些，風唐軍隊也不會善心下去，畢竟藥材本就不夠。
蕭遙鬆開了搭在手腕上的手，“身上沒有任何傷勢。隻不過情誌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休息幾天就行了。倒是你唐鑒飛身體更差些，這一個月千萬不能用魔力。不然會導致傷口迸裂。”
“是。”唐王鬆了口氣。
“白櫻到底是怎麽回事？”蕭遙轉頭看向唐王。
“我剛才也想了一下。”唐王沉吟片刻：“這恐怕從頭到尾都是洛瞬的計劃了。”
“白櫻出自一個聖禪教的魔力修煉者宗派，名叫昭音門，實際上這個宗派極有可能根本就是極峰雪山王國埋在我們國內的棋子。而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把白櫻這個武器帶到我們身邊。”
唐王這一句話說完之後搖了搖頭，笑道，“我也不是很明白，等當木奇淩頭帥醒來了之後應該會分析的更清楚。”
“昭音門？”蕭遙將這個詞匯重複了一遍，然後又搖了搖頭。
確實，這個門派他從來沒聽說過。的確不像是一個能夠培養出如此年輕的英靈級魔力高手的知名門派。
這時一名士兵走上來。
“報告唐王大人，傷亡統計出來了。”
唐王沒有多少力氣，便讓身旁的人將冊子拿到手裏讀。
“戰後統計，陣亡8941人。重傷2195人。輕傷10409人。其餘隻是身體外麵焦了點皮，極峰雪山王國的人活下來的隻有30多個人。”
聽完身旁的聲音，唐王無力的苦笑一聲。
接著轉頭看向常七倩。
常七倩由於距離爆炸的位置更遠，身體尚且能夠活動。此時正坐在一旁操縱魔力調養自身的傷勢。而在聽到這樣的報告之時她也停止了療養，抬起的目光也是有些擔憂。
“這次我們損失這麽大，現在能打的人加上無聲箭已經不滿萬人了，加上天塹峽穀以東必定有敵軍的大舉進犯。莫非是我們風唐要敗了？”
唐王默然，常七倩和自個兒都受傷了，至於戰死的人則更多。
尤以唐戰羽為主要，進入山穀裏麵的3000唐戰羽活下來的隻有一個人。這是由於自然能量暴動衝擊了魔力修煉者的魔力源，導致明明更為強大的魔力修煉者反而比常人受傷更深。
此時他們能用的隊伍也已經隻剩渾身被燒成焦炭的普通兵了。即使是再次撤回聖禪城，兵力上也隻有劣勢。
常七倩道：“事已至此，現在隻能暫時駐紮此處，派人和莫河上遊第4師師長程款冬接觸，雙方合兵再做圖謀。
唐王苦笑，倒時是也說不出什麽話來。轉頭看向了昏睡不醒的木奇淩，心中略微感到頭痛。
雖然知道錯誤並非出自木奇淩，可木奇淩相好的女孩是這麽危險的怪物，讓他也頗為咂舌。
這個時候突然跑來了士兵。
“唐王大人，我們在山穀裏麵發現山洞，裏頭還有不少糧食。最底下的一部分被烤焦了，不過大多數還能用。”
有多的糧食？
唐王頹然之中略微有了一點喜色，不幸中的萬幸，想不到峽穀裏麵有糧食這一點白櫻還是沒有騙他們的。
“對了，張崇左呢？”唐王立刻想起了那個老者：“他是不是已經跑了？”
“他……”聽見唐王的問題，士兵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張崇左老先生沒有走，他說他要見唐王大人，有要事相告。”
“哼。”唐王臉色微微有些慍怒。
傷病之人本就情緒不佳，驟然聽到這麽個禍害自己的家夥。火氣不由得上來。
“聽聽也無妨吧。”蕭遙在旁邊笑道。
蕭遙都發話了，唐王自是不再阻攔：“先請他過來看看他說什麽吧。”
“是！”
士兵說完，便轉身奔向峽穀外的方向。
沒過多久，張崇左被領到了唐王的麵前。
“站遠一點。”見到張崇左要湊上來，士兵連忙喝止。
白櫻小姐既然是敵人，那這個和白櫻小姐出自同門的老爺子。自然也不會令人放心。
“不用了，隨他便。”唐王搖了搖頭。
蕭遙此時就站在自己旁邊一厘米範圍之內呢，麵前的老爺子倘若有行凶之意。幾乎不可能成功。
“我就站在這兒了，遠近不妨。”張崇左搖了搖頭，卻是左顧右盼。
理解意思的唐王嗯了一聲，守候在張從左身旁的士兵便退到後麵去。
“你為什麽不跑？”蝶葉的目光驟然緊繃。
白櫻是極峰雪山王國的人，就是他們一直在尋找身份的“戰神”
這段時間，名單上麵雖然人數龐大。可大致也已經鎖定了可能還在世的學習過羿沙的聖禪高原人。盡管查清楚“戰神”的底細尚且還是個時間問題，不過計劃終究可期。
木奇淩一直在親自過問這件事，前幾天告訴她差不多隻要一個月就能摸清楚“戰神”的身份。
一個月，一個月摸清楚。
蝶葉也不信，不過現在信了。
因為“戰神”，居然就在自己身旁，居然就是屢屢和自己膩在一起的長頭發美人。
木奇淩和蝶葉曾經早有懷疑，甚至是木奇淩刻意逃避開的想法。
白櫻身為聖禪高原唯一一個王者級的魔力修煉者，本來就有極大的嫌疑，可是這樣的疑惑卻被木奇淩拒絕探究。
此時事後想來，疑點萬千。
從白櫻接觸木奇淩，到白櫻和木奇淩逐漸親密的關係。
完全都是陷阱。
蝶葉的心中不斷回放過那一道道畫麵。
白櫻對木奇淩的舉手投足，巧笑嫣然，關切照顧，
心頭微緊，畫麵夢碎。
盡管隻是身在一旁，然而蝶葉的心中同樣也釋放出來了無比的厭惡。
顯然，這應當便是木奇淩此時情誌受到打擊而昏厥的原因。
即使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濃濃的厭惡，也無法掩飾。
那個賤女人。
白櫻此前所有看上去對木奇淩的好意，此時在蝶葉的心中自然是化作了全然的虛假偽造。
真的可怕。
居然看都看不出來！即使是偽裝，白櫻裝的也實在太像。
看著此時蝶葉的臉色，張崇左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蝶葉小姐，你是不是認為，白櫻欺騙了木奇淩統帥的感情。 ”
“莫非不是？嗬嗬，不過我倒不懷疑，以統帥大人的為人。互相利用的關係也指不定能發展出真的感情。難道老爺子你是想說，白櫻那個女人騙著騙著，還把自己騙哭了？所以那個女人很可憐？需要關愛，照顧？哈哈哈哈。”
和言辭之上婦人的恩怨情仇腔大有不同，蝶葉的語氣仿佛是將刀子抽出來插到了地麵。在雪地之中顯得尤為嚴寒冷硬，而最後的笑聲，則更為冷烈。
“不是，白櫻一開始就是對木奇淩統帥認真的。比蝶葉小姐你想象的更為認真。兩人一開始的相遇就是被設計的，這隻是表麵。而其中同樣有著更深層次的緣由，這份原由涉及的是木奇淩統帥的過往。”
張雨嘯年邁蒼老的喉嚨吐詞卻非常清晰有力，仿佛是直接把蝶葉那拋出刀子一般的語氣給頂了回去。
蝶葉的臉上有著片刻的迷茫，隨後仿佛想要掩飾破綻似的緊繃。
“看來蝶葉小姐不是很清楚木奇淩統帥的過去啊，木奇淩統帥大概是說不出口，這畢竟是他很久以前的心魔，蝶葉小姐，老夫問你，你現在到底要不要聽。”
張雨嘯的話裏麵有著質問和審視的語氣。
此時身為嫌疑犯的張雨嘯本來應該是被審問的一方，在氣勢和壓迫力上麵卻反而勝過了質問者的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