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篇 線 思潮起(1)
蝶葉臉色遲疑,沉吟半晌。
對於張崇左這個老頭子她接觸不多,此時唯一的印象除了厭惡之外還覺得這個老頭子身上應該有不少謎團。
問自己聽不聽?
蝶葉幾秒鍾之後就明白,顯然這應當是木奇淩也知道的事,張崇左的意思是問她要不要越過木奇淩也知道。
“不要。”
突然的聲音從蝶葉的身後出現,一隻手搭在了蝶葉的肩膀。
身為軍人的蝶葉驟然被觸碰到肢體,身體不由微顫,嘴裏也發出了類似打呃一樣的聲音。然而發現手掌的力道頗為熟悉,蝶葉的肩膀總算是鬆弛下來。
木奇淩在此時已經睜開了雙眼,在雪地上起身。
“統帥大人……”蝶葉的臉上略帶驚喜,隨後則是擔憂。
然而木奇淩目光隻是很快就瞧向了張崇左的位置,蝶葉發現木奇淩此時的臉色比她想象中更為沉著。
“你走吧,我不殺你,也不抓你。”木奇淩冷靜的看著張崇左。
張崇左驟然語塞,隨即眼裏是愧疚。
原本他已經做好了將事情說出來的打算,沒想到麵前的年輕人已經絲毫沒有對自己好臉色的意思。
木奇淩道:“10年前我逃出地牢,你放過我,今天白櫻點燃了山穀礦脈,我放過你。我們兩清如何。”
這樣一番話,讓張崇左目光微張,“你全都知道了?”
木奇淩的目光由平靜轉為繃緊:“我全都知道了,雖然是很久以前的經曆,但是隻要白櫻承認自己的身份,我就全明白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張崇左臉色微僵,卻見旁邊的蝶葉驟然出刀。
和剛才的言辭打擊不同,蝶葉此時是真真切切的將武器取出來。
軍刀插在了雪地。
“老先生,你走吧。我不聽了。”
張崇左皺起了眉頭,還要出言論上一句,卻見蝶也將手中的刀子在地麵上一個橫劃。
地上的雪連帶著雪下麵的土壤都被尖銳的刀割聲翻動,一些沙土甚至飛濺到了蝶葉的小腿上。
“我知道我現在這樣很不講道理,不過這是統帥大人的意思,我現在隻聽他的。”
看著眼前臉色明顯不好的木奇淩,神色有些愧疚的張崇左驚愕片刻。
張崇左的腳步微微顫抖,前一秒蝶葉甚至以為張崇左還想走前幾步,捏著刀的手略微繃緊。
對蝶葉來說,張崇左這個人太陌生。他也拿不準這個人會不會突然因為木奇淩的話暴起。
然而張崇左的表情隻是略作停滯之後。終於是搖了搖頭,轉身便離開。
雪地上延伸著老者遲緩的腳步,一直抵達山穀的外圍。
直到張崇左的身影不見,唐王才轉頭看向木奇淩:“這老頭怎麽回事,為什麽放他?”
“這人不怎麽可怕,留著他的命沒什麽風險,隨他去吧。”木奇淩搖了搖頭。
蕭遙在旁邊說道: “木奇淩,老頭子被你趕走了。事已至此,你總該把事情說出來吧?”
噌的一聲,蝶葉的刀插回了鞘中。轉頭看著木奇淩,臉上露出笑容:“統帥大人,剛才蠻不講理是為了照顧你的情緒。不過這不代表我不想聽。”
“笑得真的不厚道啊……”木奇淩沒頭沒尾的評價了一下蝶葉此時的表情。
“我知道統帥大人難受的哭都哭不出來了,隻不過要是我替你哭了,說不定還會惹你心裏更難受吧。”蝶葉笑著。
木奇淩目光從蝶葉身上移下,看向了雪地的上麵。
小小的影子在餘光之中爬動,最後微小的身影衣角到達了木奇淩的視野。讓木奇淩抬起頭。
“小橙子?”
“淩哥哥!”
木奇淩回頭看向了身後,發現身後的地麵上有著淺淺的雙腿跪過的痕跡。
莫非,自己昏倒的這一會兒一直都拿著小橙子的身體做枕頭。
木奇淩心中這樣想到,目光瞟到了蝶葉那邊。
“統帥大人,看不上小橙子的枕頭嗎?”蝶葉似乎猜中了木奇淩的心思,笑了一下。
見到蝶葉居然又開起玩笑,旁邊的唐王都感覺到有點不妙,此時木奇淩心中剛受打擊,心裏正是難受的時候。蝶葉還要如此,怕不是……
然而出乎意料,木奇淩隻是露出了恬靜的微笑。
“隻是一個不夠罷了。”
這樣的表情和神態讓旁邊的唐王和常七倩都有些茫然。
而蝶葉在輕微的言辭試探之後,微微緊了一下雙眼,差異。
木奇淩居然沒有哭,也沒有發脾氣?
“調情夠了嗎?”蕭遙在旁邊打了個哈欠。
這樣一番言語刺激,讓蝶葉臉色微紅。然而木奇淩卻是坦然的微笑點點頭。
承認了?
蝶葉一時之間仿佛被某種奇特的幸福感包圍,呼吸都稍微一顫。
如果是以往,木奇淩都會不知是害羞還是逃避似的把這個話題推開,這個時候居然不躲。
然而,心中依舊疑惑著,還有輕微的不安。
蕭遙的心中突然想張牙舞爪一下。
即便是這幾日無論如何的照顧小橙子,小橙子可都沒給過他這樣的恩惠。
這小子肯定是在炫耀,肯定是。
木奇淩並沒有注意到蝶葉和蕭遙各自冒出來的心思,而是收斂起了不嚴肅的表情。
“事情,恐怕要從10年前開始說起來。”
小橙子坐在地上玩弄起了地上的雪,絲毫沒有要聽的意思。
本來在嚴寒的季節之中她應當會非常怕冷。然而早就被蕭遙供了一點魔力在她身上保暖,活動起來便甚至比一些士兵都還活躍。
“我的父母以前就是聖禪教領地居民,祖上是從內地遷過來的風族人。父母都有普通的魔力,以在山中狩獵為生。”
“從小我的身體素質和頭腦都不錯。父母對我的魔力方麵的照顧也並不是很深,直到12歲的時候,那年正好,我們家打算在我生日之後就開始教我魔力。不過也算是世事難料吧。”
“在那年新年過後,我們住的小鎮發生了山賊襲擊城鎮。我和父母走散了,我自己被山賊抓住,最後我被山賊轉手送到了一個奇怪的組織。雖然我一直不清楚這個奇怪的組織到底是抓我幹什麽,但是至少通過前後發生的事情可以確定,他們在做一種特殊的魔力實驗。”
“魔力實驗?”聽見這個詞匯,蕭遙的視線繃緊。
魔力實驗?
這是一個需要慎重估量的詞匯,即使是魔力研究者的普通實驗行為,一般也不能輕而易舉的用這個稱呼。除非是有特別極端的效果和作用。比如說能夠移山填海,破壞城市。甚至有大規模的殺傷力,以及超乎常理的的改變自然或者生物的現狀才能夠以此自稱。
“就是魔力實驗,是一個很尖銳的詞匯,不過剛才想了這麽久,我覺得沒有錯誤。”木奇淩說道。
“當時的我被送到了一個地下的地牢,那裏同樣也有著和我年紀差不多甚至年紀更小的孩子,那段時間我一直與鐵籠和鎖鏈相伴,除了有黑衣人定期送食物。我們幾乎就像是被關在羊圈裏麵的羊羔一樣。在那裏我認識了兩個關係不錯的朋友,是兩個小女孩,她們據說在很小以前就已經被抓到這裏了,一直穿著黑衣人給的號衣,一個是7號,一個是26號。”
哦,女人緣體質原來是從小就有的……原來,從小認識的路人甲都是小姑娘啊。
蝶葉悄悄的點頭。
心中這樣想著,蝶葉轉頭瞄了一眼旁邊的正在堆雪人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