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有事

  李穎天天被罵,早上,中午,下午,晚上,隻要李猛沒有睡著,便是罵的,而且越罵越凶,見她氣得回一兩句嘴,便將她一把揪住,痛打一頓,有時候手打疼了,也不夠方便,便抓竹子,棍子,甚至劈好的大塊柴來打的……見她被打得鑽到桌子底下,“鬼哭狼嚎”地大聲哭喊,引得老母親與隔壁鄰居來勸架,好說歹說,他終於也過癮了,多半又半醉著上床睡了。


  李穎的倆個女兒見媽媽被打,開始時被他推得遠遠的,手腳都破皮了,嚎啕大哭著又往上撲,結果被推得更遠,跌得鼻青臉腫……


  “女兒啊,媽媽嫁給你們的親爹,是嫁對了,眼瞅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時,你們的爹卻走了。媽後來被李猛騙了,成這樣了,可能真是媽媽的命不好……不管怎麽樣,往後你媽再被他打,你們不要想保護媽,因為你們不但保護不了媽,而且你們還白白受傷。記住了,往後媽被他打,你們隻要躲到屋外去,不要看也不要聽,當什麽事也沒有就行。”


  “媽,那告訴奶奶?告訴鄰居?”大女兒問。


  “不要告訴,都不要告訴,告訴你們的奶奶有什麽用?告訴鄰居有什麽用?哪一次不是來勸的人越多,媽不是被打得越凶?你們好好讀書,將來才可能不會受媽的苦,將來才可能保護好媽……”當媽的交待。


  李猛眼見桌上的下酒菜越來越少,便時常去親朋好友家賴飯吃的。他多是在開飯時去,人家出於禮貌說聲“一起吃”,他便樂得一屁股坐下了。有時候人家不樂意了,他便說“哇,這麽多菜,有魚有肉的,正好我帶酒呢,真有口福啊!”他邊說邊從口袋掏出瓶二鍋頭來,大咧咧地坐下來吃了。


  有一天中午,他去村頭的一個遠房親戚家,由於白吃多次,那家的念小學四年級的兒子由於聽媽念叨過多次,此次便翻著白眼,學媽的話說:“我看你叫李猛,真的叫對了。”


  李猛樂了,講:“這話我愛聽,誇我是猛張飛嗎?”


  “想得挺美的,你還猛張飛!我看你姓李,叫猛吃白食才對!”


  李猛一聽,大怒,上去就給孩子一大嘴巴子,講:“小屁孩,誰教你這麽說的?我啥時候吃白食了?再說,信不信我現在就吃了你?”


  他罵完,竟跑到廚房將那大菜刀拎出來,滿嘴酒氣,講:“沒教養的東西,信不信我斫了你?!”


  孩子嚇傻了。


  孩子的父母也愣住了,想這家夥喝了酒,真可能什麽事都幹出來。


  孩子的媽忙說:“猛哥,瞧你說的,你咋能跟孩子一般見識呢?這孩子胡言亂語的,也怪我平時太寵他了,呆會兒我收拾他。”


  孩子的爹接下去說:“猛子,別跟孩子計較,我叫他給你賠禮,行不?”


  李猛呷了口酒,怒氣未消地說:“賠禮?行,跪下來跟我說聲對不對。”


  孩子的爹說:“兒子,快給你叔說聲對不起。”


  孩子真的怕了,跪下來說聲“對不起”了。


  “好,也不全怪你,桌上隻有素的沒有葷的,家裏那麽多雞,你爹媽也不整一隻給你,桌上光這兩碗青菜,這怎麽吃呀?”李猛說完,轉頭對孩子的爹說:“兄弟,你說是不是這理,是不是該殺隻雞?”


  當爹的看媳婦,為難了。


  恰好家裏唯一的大公雞進來了,足有四五斤,威風凜凜的。


  “啊,這隻大公雞挺好,喂了些年頭了吧?就是它了,宰了夠美味的。”


  “不行,家裏就這隻大公雞呢!”女人不幹了,講:“它要給母雞們配種,我還要養小雞呢。”


  “那這麽說雞蛋總有吧?雞蛋煎兩個,行不?”李猛咧嘴笑了。


  “去吧,去煎幾個雞蛋。”男主人說了。


  女主人去煎了三個雞蛋,全成了李猛的下酒菜。


  沒過幾天,李猛夜裏打完牌,輸了錢,經過這人家時,忽見那隻大公雞在自家門口的一棵小樹下打盹,張望了一下,在旁邊撿了個破編織袋,往它頭上一罩,罩住了,然後他一溜小跑回家。


  他將李穎喊起來,說買了隻大公雞,現在殺了吃。


  李穎不敢多問。


  第二天,雞的女主人在村裏問,李穎說了。


  李猛卻死活不認帳,講殺的是自己家公雞。事後,他又將李穎一頓胖揍的。


  自那以後,李猛隔三差五往家裏帶雞,然後叫李穎殺了煮來吃,還對她說:“你要承認也行,你自個兒去賠!”


  李穎沒有辦法,總是向親人借錢來私下“買”了,解決了。村裏人看在李穎的份上,也就沒有聲張,怕她受家暴的。


  預產期越來越近了,李穎這天下午腹痛難忍,她感覺要生了,便給丈夫電話。


  李猛正在小店打牌呢,不耐煩地說:“多大事?早著呢。”說完就掛掉了。


  怎麽辦?

  婆婆外出幹活了,也不知是上山還是下地,李穎讓兩個女兒分頭去找,半天沒人回來。


  怎麽辦呀?


  李穎真有點慌了。


  還能找誰呢?送醫院去分娩是大事,家裏有婆婆還有男人,街坊鄰居想幫忙也心存顧慮呀,何況男人是蠻橫不講理的李猛!


  怎麽辦?

  肚子越來越痛,她在床上呻吟了。


  手機微信響了,孫國良發的:“妹子,現在怎麽樣了?”


  李穎沒力氣打字,忍著痛,冒著冷汗,語音說:“哥,我一個人在家,感覺孩子要生了,怎麽辦呀?”


  “知道了,我一兩個小時到你家,你別忙啊。”孫國良講。


  一個小時後,孫國良開車來了,車上還有他家附近私人診所請的一個小護士。


  孫國良和小護士將李穎扶到車上後,徑直開往市立醫院去了。


  李穎走時,對鄰居說了的。


  走後半小時,兩個女兒先後回來了,她倆找不到奶奶的。


  又過了兩個小時,當奶奶的回家了,天快黑了。


  很快,李猛吹著歡快的囗哨回家了,口袋裏各裝一瓶小瓶的二鍋頭,手裏拎一袋花生什麽,他今天贏了三四百,很開心。


  他想老婆應該將飯做好了,他吃飽喝足後若是能再將她敲打敲打,這日子就更幸福更稱心如意了。


  他回到家,一掀鍋蓋,沒煮菜,便氣不打一處來,吼道:“臭婆娘!死哪去了?!”


  他娘在屋外正和鄰居聊,問孫國良的長相什麽,聽他屋內發火,擔心他摔碗什麽,便回了。


  “猛子,別嚷了,她上醫院了。”當娘的講。


  “上醫院?怎麽不跟我說?上哪家醫院?”


  “鄰居講那男人說是市立醫院的。”


  “男人?什麽男人?”李猛立即警惕起來。


  “不知道,聽說那男人不高,禿頂,五十來歲樣子。”


  “哦!”李猛腦海裏現出孫國良的身影,他那“肌肉爆棚”使他發怵的。他沉吟了一下,講:“你給她打電話,看她在哪裏!”


  李穎的手機響了,卻是她落在家裏的床上了。


  李猛查了下她的手機,見到“妹子”一語,恨得牙癢癢,罵說:“這對狗男女,鐵定有事,看我不扒了她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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