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絕境
劍光淩冽，數招之間，竟是那黑衣人輕敵之下落了下風。支持不住率先倒退數步。
“傳聞玦王自小便飽讀詩書，於武學方麵一竅不通。”
黑衣人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眼底卻漸漸起了狂熱之色，未見絲毫退縮：“如今看來，卻是我等見識短淺了。”
阮桃的指尖已撚住了冰魄針，但方才礙於兩人交手紛亂無比，唯恐傷了鳳玦，方才一直按捺不動。
此時二人既已分開，蓄勢待發的阮桃便以特殊手法將指間冰魄針拋射而出。
趁著這會黑衣人受傷略有遲鈍時，冰魄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他經脈之中。
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冰魄針此物乃是世間罕有的至寶，可阻斷習武之人的經脈運行，使其內力運行不暢。
“嘖。”黑衣人低頭凝視周身各處片刻，忽地得意一笑：“小妮子妄圖偷襲於我，卻不知老夫護體罡氣的厲害之處。”
隻聽數聲脆響，冰魄針反彈而出，若不是鳳玦揮劍阻擋，光這回射之力便要將二人射成篩子。
“咦，這針似乎有些眼熟。”黑衣人語氣忽然多了幾分怪異，“你與無量道人是何關係。”
他頓了頓，又道：“算了，這也不重要。畢竟我說過，你們今天，都必須死在這裏。”
“待在那兒別動。”鳳玦未曾接腔，隻跨前幾步，立於阮桃身前，目光清冷地注視著那黑衣人。
阮桃緊咬下唇，眼見著鳳玦提劍與那黑衣人戰至一處。
不論是為了借她之手解毒而護她，或是因為別的什麽理由。
她心中對於鳳玦的那份複雜情感，就於此時悄無聲息地開始起了變化。
高手對決，勝負隻在一念之間。
數十輪交鋒之後，黑衣人被鳳玦用劍指了咽喉，再無還手之力。
“口氣不小，可惜實力欠佳。”鳳玦勾了勾唇，“不要妄圖服毒自盡，你做不到。”
誰知即使已被指了咽喉，那黑衣人仍是笑得癲狂。
“你以為擒住了我便能問出什麽來嗎。”他的身軀竟詭異地膨大起來，瞠目欲裂。
“聖女大人是絕不會容忍你活在這世上的!鳳玦!跟我一起下地獄去吧!”
待鳳玦察覺異樣飛速退後之際，黑衣人的身軀也膨脹到了極致，驀地炸裂開來。
“這是……苗疆之術!”阮桃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去拽鳳玦，卻被後者一把摟住，齊齊躍出山崖。
而山崖的底端，是萬丈深淵!
呼嘯的風聲不絕於耳，心跳似乎在一瞬間靜止了。
阮桃看著鳳玦近在咫尺的麵容，隻覺呼吸一滯。
鳳玦手中的劍在二人下墜之際狠狠地紮進了崖壁之中，卻隻是略微阻止了一下下降的勢頭。
須臾之間，那柄劍便斷裂開來!
而於此同時，鳳玦的一隻手已然攀住了從崖頂垂落的藤蔓，但仍是墜落了極長的一段距離，這才堪堪止住二人的下墜之勢。
也因為這一段墜落，鳳玦握住藤蔓的那隻手，所以也被藤蔓上叢生的尖刺劃得鮮血淋漓。
他的臉色有點泛白，卻始終沒有發出哪怕一聲痛呼。
阮桃心頭一震，睫毛微微顫抖，卻心知此刻不是鬆懈之時，忙趁著此際觀察四周地勢。
令她鬆了一口氣的是，在這一條條藤蔓掩映之下，恰有一處可供落腳的巨石。
而鳳玦自然也沒有將那一處明顯的巨石遺漏。
“你將我放開吧。”阮桃深吸了一口氣，抓住了旁邊的藤蔓。
鳳玦晦暗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鬆手。
尖利的刺在她手心劃出一道道血痕來。
阮桃倔強地咬著牙，亦是不肯喊一聲痛。
二人攀著藤蔓朝下爬去，期間雖有些艱難，但終究還是齊齊腳踏實地，踩在了巨石之上。
然後他們驚喜地發現，這巨石之上，竟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穴。
謹慎起見，阮桃拿出隨身的火折子吹燃，作為引路之用，二人一齊走進了洞穴之中。
洞穴那潮濕異常，每走一步便可聽到滴滴答答的水聲。
所幸並沒有野獸或是其他什麽東西，甚至行至洞穴深處，他們還看到了鋪在石板上的稻草。
顯然這一處地方是曾有過人跡的。
阮桃將火折子往前一遞，竟看見了一具隻餘森森白骨的人體，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但這倒是一處不錯的暫時棲身之所。
待鳳玦坐下，阮桃低頭一言不發地將他手臂處衣服撕開，選了幾塊較為幹淨的布塊灑上藥粉。
“這一味藥可作為消炎止血鎮痛之用。此處沒有幹淨布帛，事急從權，隻能如此了。”阮桃一邊拉過鳳玦受傷的手仔細纏繞起來，一邊解釋道。
“嗯。”鳳玦隻悶悶地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她亦是沾滿鮮血的手上，薄唇微抿。
阮桃自然地將剩下的布帛也灑了藥粉，在自己手上潦草地係了個結，便思考起現下的處境來。
他們此刻在一處不知多高的山崖內部洞穴之中，隨行侍衛死傷殆盡。
雖然按照行程，他們沒有回去自然會有人來尋，但他們現在既無食物也無水源。
若是尋人的侍衛們來得晚了，那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的他們或許就要窩囊地死在這一處洞穴之中了。
她正要詢問鳳玦是否有聯絡之法，卻將方才還靜坐在一旁的鳳玦竟是突然倒了下去，細細密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而下。
可正巧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偏偏在此壞得已經不能再壞的境地之下，鳳玦的蠱毒發作了。
阮桃即刻將他扶起，令他倚靠在自己的肩頭，手中銀針按照上次紮進的幾個穴位之中，企圖止住蠱毒洶湧而來的勢頭。
但極為不好的是，上次起了作用的穴位，這次紮下去竟無絲毫反應。
鳳玦的臉色愈發蒼白了，連唇上也褪得未剩下一絲血色。
阮桃急了，多年行醫的她此刻拿針的手竟有了一絲輕微的顫抖。
怎麽辦，難道剛脫離了生死之境，她便要眼睜睜看著方才救了自己的鳳玦，死在身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