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追思
司徒空聽著外麵的動靜,不由自主的便挪到了窗邊,悄悄的觀察著這兩人的情況。
隨著阮桃的這句話出口,對方卻也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我說你和你那短命的媽一樣矯情,你有什麽意見嗎?”
那小小的女童口中卻說出了如此惡毒的言語,聽得在屋中的司徒空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不許……”阮桃突然喃喃地幾乎無聲般念了一句。
接著司徒空便聽到了他這幾日都未曾聽過的,在這小大人一般的丫頭嘴裏發出來的最大的聲音。
“不許侮辱我的母親!”
接著,阮桃便毫不猶豫地攥著拳頭向阮蓮揮了過去。
司徒空注意到,她所打擊打的地方都是阮蓮的關節處,以及肚子上的軟肉。
當然,阮桃也被對方一頓亂揮撓傷了臉。
即便是在兩人纏鬥的時候,阮桃快打到阮蓮的臉的時候,也會快速地收回手去。
那本是飛揚跋扈的女童急得直叫:“你、你竟然敢打我,我要告訴爹爹去!”
“你盡管去。”阮桃的聲音無比沉穩,在這一瞬間司徒空覺得她成熟得幾乎不像一個還未及笄的孩子。
“你若是向爹爹告狀,我就把你侮辱嫡母的事情也告訴爹爹。”
此話一出,那阮蓮卻是更為生氣了,跳著腳便去抓阮桃的頭發。
她的嘴裏還不停地嚷嚷著:“我要殺了你!你這個賤人!”
隻見阮蓮不知何時從懷裏掏出一把看起來是用於裁紙的小刀來,舉起那刀柄便朝著阮桃紮去。
二人本來是纏鬥著的狀態,她們之間並沒有多少距離。
此時,阮蓮猝不及防的偷襲讓阮桃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眼看那把小刀必要紮入阮桃那好看的眼睛之中,屋內的司徒空也不知是著了什麽魔,提起劍便撞開了門。
那劍毫不意外地挑飛了那把由阮蓮握著的並沒有什麽力氣的小刀,並將阮桃護在了身後。
但因為那長劍在挑飛小刀時,恰好畫過阮蓮的手背,便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劃痕。
接著,司徒空便聽到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
“啊!有刺客!”
飛濺的血液掠過阮桃的雙眸,她像是待了一會兒,接著便悄悄扯了扯司徒空的衣角。
待司徒空轉過身去,便毫不猶豫地拉著司徒空的手,將那把長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由於阮桃的身高比之司徒空來稱得上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故而這場景顯得有些滑稽。
一個長得極高的男子幾乎是以垂手姿勢挾持著一個小小的少女。
由於二人的身高非常懸殊,司徒空不得不低下了身子,以免長劍劃傷了阮桃。
趁著這一時機,阮桃便低聲衝他說:“你就這樣挾持著我,便可以從這裏出去了。”
司徒空來不及稱讚她的機智。便看到阮府中的侍衛都已經提著刀劍過來了。
“什麽人!快將你手中的劍放下!”
為首的一個侍衛用手中的劍指著司徒空,厲聲喝道。
“你這般用劍指著我,便不怕我即刻取了你們家小姐的性命?”
那侍衛被他這麽一說,顯然有些投鼠忌器,隻是色厲內茬地道:“你可知我們這兒是什麽地方?這裏豈能容得你撒野?!”
“容不容得我撒野我不知道,但是你們家的小姐現在在我手上,若是你們不將我放出去,那她恐怕就要性命不保了!”
司徒空裝作一副凶狠的模樣,將架在阮桃脖子上的劍往上提了一些,而阮桃也配合地而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接著司徒空便佯裝推了一下阮桃,挾持著她慢慢地向府外走去。
而那些侍衛見司徒空手中握著阮桃這一章底牌,便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他們也隻是下人,麵對這種情況,隻能先派人去通知阮父,根本不敢做出什麽過激的反應。
接著場麵變成了司徒空挾持著阮桃一直朝府外走去,那些侍衛則連連後退,不敢多加阻攔。
一旁的阮蓮急得直跳腳道:“他們倆是一夥的!你不要相信那個死丫頭!”
隻是她才剛嚷完這一句話,便被旁邊的一個大丫鬟捂著嘴抱走了。
任憑阮蓮如何掙紮,也無法掙脫出那丫鬟的懷抱。
接著,那丫鬟的身後便出現了阮家的現任嫡母吳氏的臉。
誰知道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臉焦急的阮父。
雖然阮桃在阮父心中的地位也許無足輕重,算不上什麽重要的人,但是好歹也是他嫡妻的女兒。
平心而論,阮父對那位阮桃的母親還是有些感情的。
故而阮桃見到阮父之時,也對他的神情並沒有多少吃驚,隻是心底冷哼了一聲。
平時阮桃在阮府之中無人問津、甚至飽受阮蓮的欺淩之時,這位父親都一直裝聾作啞。
此時的阮父,倒是想起還有她這麽一個女兒了。
當然,表麵上阮桃卻並沒有將心底的情緒表露出來,反倒裝出一副可憐而害怕的模樣,喊了一聲“父親”。
少女的嗓音帶著獨特的軟糯以及介於稚嫩與成熟之間的甘醇,聽得人心都要化了。
一旁阮父的神情也看得出來他似乎對這個久未關注的女兒生出了不少的惻隱之心。
“你想要什麽,本官都可以給你,先放下本官的女兒。”
接著這位父親便說出了讓旁邊的吳氏眼中閃過一絲嫉妒與驚訝的話。
“哦,此話當真?”司徒空不著痕跡地低頭瞥了阮桃一眼,但顯然被他挾持的阮桃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演得非常投入。
作為局內人的那些侍衛與阮父等或許看不出來,但從知道內情的司徒空的角度看來,這丫頭似乎對這位父親並沒有太多的感情。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怎會欺瞞於你。”
隨著他們的對話,司徒空也在挾持著阮桃不斷的朝前逼去,漸漸的便也快走到阮府的出口了。
“我想要的東西,你可不一定能給我。”
其實司徒空心中並無所求,隻是想離開這兒。
但是他卻不能如此直白的跟阮父說,這樣阮父會懷疑他與阮桃有什麽收尾,從而連累到了這丫頭。
故而,司徒空一直與阮父說著車軲轆話,隻為拖延時間。
一直拖到好不容易挾持著阮桃到了阮府之外,待阮父開始變得有幾分急躁的時候,司徒空這才道:“你先去為我準備一匹快馬。能夠在瞬息之內便走到城門之中的,並且不許派任何人前去通知守城的那些士兵。”
“本官答應你。”阮父毫不猶豫地便吩咐人將馬廄中的馬牽了過來。
很快一匹看起來豐神俊秀的馬便來到了司徒空的麵前。
“現在可以將本官的女兒放了吧?”
阮父的麵色十分陰沉,顯然這不速之客始終不肯配合的行為也將他激怒了。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必須帶著她一塊走,直到保證了我的安全之後,才會放她回來。”
此話一出,阮父臉色又是一變,周邊圍著的侍衛也都急眼了,紛紛抽出了手中的長劍。
而阮父也緊緊皺著眉頭道:“本官已經按你的要求做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隻是司徒空也不在與他多費唇舌,一手將阮桃提起放在馬上,扯過韁繩便駕著馬離開了。
接下來他便帶著阮桃徑直出了城門,果然沒有人阻擋,隨後阮桃便被阮府派來的人接了回去。
時間回到現在,司徒空結束了他的敘述。
“記得那次以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那丫頭。”
司徒空眼底帶著懷念的神色,閃著熠熠的光芒。
“隻是後來我處理好仇家,回到京城之後,這宅中已然是人去樓空。而京中阮姓的官員不少,已然找不到當年的丫頭的下落。”
“這就是你一直呆在這的原因?”阮桃隻覺得,額頭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腦子裏也嗡嗡得響起來。
阮桃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司徒空會如此執著,她方才聽到司徒空這個名字,隻是覺得有些耳熟。
若不是司徒空提起來這些往事,阮桃幾乎必要將這微不足道的小事給拋之腦後了。
對於阮桃來說,司徒空不過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在她尚且年少的時候,突兀地闖進她的房中讓她頗受驚嚇。
雖然司徒空沒有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但她對司徒空也並沒有什麽太多的好感。
隻是作為醫者救人的本能,再加上看司徒空的本性不壞,她便盡職盡責地為司徒空尋了一條生路。
隻是司徒空居然為了這個她眼中的小事,等候了十餘年,隻為了將當年那個小女孩盼回來。
想到這兒,阮桃也有些觸動,於是試探著詢問道:“若是當年那個女孩回來了,你又將如何?”
“說來慚愧,當年若不是有那個丫頭在我怕是早已身首異處。”
司徒空在臉上擠出了一個微笑,隻是由於他渾身都髒兮兮的,連微笑都被映得淡了。
“我想找她,並不為其他,隻是想把欠她的一條命還給她罷了。”
阮桃看著他的眼神,內心在一瞬間五味陳雜,一時不知是敬佩還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