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微醺
扶著沈蔚然的小丫鬟，歪頭問她。
“四姑娘，可是有什麽東西落在裏麵了？奴婢替您去取。”
沈蔚然腦中一片混亂，一時沒聽見小丫鬟的話。
小丫鬟又重複了一遍，提高了音量，道：“沈四姑娘？”
沈蔚然這才回過神，她抬頭看了看自己正前方的永泰殿。
沉默了一瞬，搖頭道：“無事，我們走吧。”
小丫鬟頗有些不解，但看沈蔚然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便多問。
隻好扶著沈蔚然，去了先前的偏殿處休息。
到了偏殿，小丫鬟替沈蔚然點上燈。
秋日的夜已經有了些寒氣，沈蔚然咳了聲。
小丫鬟貼心地出去，為她準備暖爐去了。
偏殿的門，“吱呀”一聲關上。
沈蔚然伸手將脖子上的玉佩拽出，拿在手上細細看了看。
一樣的和田白玉，一樣的溫潤，一樣的有光澤。
一樣的，隻有半邊。
那玉佩常年被她戴在身上，剛拿下來，甚至還帶著些她身體的溫度，並不冰手。
沈蔚然握住那半枚玉佩，久久沉默著。
良久，她才悠悠地歎了口氣。
是誰不好，偏偏是衡王呢。
永泰殿中，氣氛比方才更熱鬧些。
元衡為了能趕上皇後的生辰宴，從江州快馬加鞭趕過來。
將近傍晚才到京城，風塵仆仆。
還未來得及換身衣裳，便被小皇帝召進了宮。
在男席那邊同小皇帝說了會兒話，便要起身去女席處為皇後賀壽。
小皇帝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笑道：“皇叔連日奔波，甚為辛苦。”
“朕命人在永安殿偏殿為你準備了衣裳，皇叔先去換上，再往皇後那邊去吧。”
永安殿與永泰殿緊鄰，永泰殿是皇家舉辦大型宴會的地方，例如招待外國使節和帝後生辰等。
永安殿則作為臨時休息的地方，供前來參加宴會的人休憩。
元衡匆匆去了永安殿換上小皇帝為他準備的衣裳，這才去了永泰殿女席那處。
永泰殿內，小太監一聲通報，眾人便都往殿門口看去。
隻見元衡一身玄色衣袍，麵容清肅俊朗，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樣。
蘇夏原本在低頭喝酒，聽到小太監的通報愣了一下。
福安郡主在一旁輕扯她的衣袖，興奮道：“王妃姐姐，快看，表哥來了。”
蘇夏這才抬起頭看過去。
元衡徑直走到殿中央，行了個跪禮，道：“微臣來遲，還望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笑道：“都是自家人，皇叔不必多禮。”
二人自是客套一番，元衡送了幾樣貴重的壽禮後，便要回去男席，皇後自是允準。
蘇夏全程旁觀，沒有一點要開口喚元衡的意思，元衡的目光，也自始自終都沒有往她們這邊看。
眼見自家表哥和王妃姐姐，一點兒互動都無。
福安郡主一心著急，見元衡要走，便衝動喊道：“表哥！”
元衡側過頭，看向福安郡主和蘇夏那邊，福安郡主頗熱情地朝他笑了下。
元衡微微挪開目光，看向福安郡主身旁的蘇夏。
她今日一身藕荷色華服，挽著發髻，上了妝容。
比起平日裏素麵朝天放模樣……美得更加驚心動魄。
她身上有種少見的清冷氣質。
蘇夏本來在喝酒，聽身旁福安郡主喊了聲表哥，隨即便有一束目光落在她身上，存在感極強。
蘇夏無奈抬頭，一眼撞進元衡的目光裏。
兩人對視了幾瞬，元衡率先挪開目光。
他朝兩人點點頭，也不說話，便往殿外走去。
福安郡主懊惱地歎了口氣，道：“這般隆重的場合，我不該喊住表哥的。”
蘇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受，笑道：“無事，他是你嫡親表哥，你們許久未見，你喊兩聲也無妨。”
福安郡主點點頭，嘻嘻笑道：“不過也不虧。”
“王妃姐姐今日這般美，總要讓表哥瞧見才好，他方才看了你好久，都愣神了。”
……
蘇夏一臉不信的模樣。
福安郡主急道：“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表哥他絕對看呆了。”
她笑嘻嘻湊到蘇夏耳邊，道：“我自小同表哥一起長大，可知道他了。”
“他雖然表麵冷淡，但內心可是很火熱的，我可從未見他對哪個姑娘這樣過呢。”
蘇夏又是一陣無語，她第一眼是怎麽看出福安郡主大方得體的？
這是一個未出嫁的宗室貴女，能說出口的話嗎？
蘇夏扶額，道：“郡主定是看錯了。王爺會看過來，隻不過是因為你方才喊了他。”
“再說我們這邊這麽多人，郡主又怎麽確定他是在看我？”
福安郡主斬釘截鐵道：“就是在看你！”
……
蘇夏試圖糾正福安郡主的想法，卻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福安郡主又湊過來，小聲道：“王妃姐姐信我。”
“這裏的貴女們雖多，但都沒有你好看，表哥定是在看你。”
“我覺得你比方才那個第一美人還要好看一點。”
“王妃姐姐別這樣看我，我說真的，那個第一美人，她妹妹都要比她好看。”
……
蘇夏扶額，徹底拿這位金尊玉貴的郡主沒辦法了。
元衡短暫的到來，不知道激起了福安郡主的哪根神經。
她極為興奮，地為在座的貴女們排了個美人排行榜，還同蘇夏細細分析了上榜的原因。
蘇夏無奈地聽著，福安郡主瞧著大方得體，實則還是個小孩子。
宮中的酒實在好喝，青梧說這是宮中獨有的竹葉甘露。
蘇夏搖搖頭，想起了那日在鄭穀樓同元衡喝的酒，也叫竹葉甘露。
但卻比宮中的要更好喝些。
福安郡主一邊和蘇夏喝酒，一邊嘰嘰喳喳地同蘇夏說了好多，蘇夏也一杯又一杯地喝了好多。
青梧欲勸，但看兩位主子喝上頭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沒出聲。
果然，沒過多久，蘇夏就感到有些頭暈。
可福安郡主卻異常清醒。
福安郡主又和蘇夏說了些，元衡小時候的趣事。
見蘇夏扶著額頭撐在案幾上不動了，便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又喊了她幾聲。
蘇夏還是不應。
福安郡主轉頭去問青梧，青梧上前一看，無奈道：“郡主，王妃她這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