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家書
然而當著諸多權貴夫人的麵兒,老太君還是須得維持著她的體麵。
她強製鎮定下來,杵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著。
“你說這些,可有證據?”
她眯了眯眼,看著蘇夏,頗為痛心地道:“那可是你親爹娘啊,她們怎麽會這般絕情,許是有什麽誤會。”
“那可不是誤會。”蘇夏麵色愈發冰冷。
原身已經死了,如今站在這兒的是她蘇夏,而不是那個忠勇侯府的蘇大小姐。
若不是忠勇侯府絕情,原身又怎會去得那般孤獨。
她故去的時候,身旁竟連個聽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若不是自己承了她的記憶,原身的遺言,恐怕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會知曉。
這一切,縱然有原身自己的原因在,但忠勇侯府的人,絕對脫不了幹係。
蘇夏這次連敷衍的笑都沒有了,她冷冰冰地站在那裏,氣場全開。
仿佛又回到了老太君壽宴那日的場景。
老太君和蘇雪,原身的好祖母和好妹妹,永遠站在她的對立麵,巴不得她去死。
蘇夏有些替原身感到悲哀。
老太君自然感覺到了蘇夏的冷漠和疏離,她皺著眉,杵著拐杖,再次道:“諸位夫人都在這裏,你可萬不要因小失大,為了與侯府斷絕幹係而編造謊言啊。”
話語裏滿滿都是希望她迷途知返,不要再執迷不悟的意思。
蘇夏看向老太君,老太君也正用那帶有些壓迫的眼神看著她。
臨到了,卻還這麽自信。
蘇夏冷笑一聲,希望她能及時低頭?那絕對不可能。
老太君見蘇夏毫不慌張,極為沉著的模樣,也不免有些慌了神。
她其實是在賭,她雖然不清楚蘇夏說的那些事,但她知道,那極有可能是真的。
因著蘇夏愛慕元衡,鬧得滿京城都是流言蜚語,忠勇侯府的名聲也再不如前。
在蘇夏還沒嫁進王府之前,府中的幾位主子,便都對她有了些意見。
後來蘇夏她爹昏了頭,竟拎不清地入宮去求了聖上賜婚,聖上竟也答應了。
蘇夏成功嫁進了王府,成為了衡王妃。剛開始,老太君和忠勇侯都還是抱了些希望和期盼的。
若是蘇夏能得到衡王的寵愛,那麽忠勇侯府重鑄輝煌也指日可待了。
誰知他們左等右等,卻等來了蘇夏被棄在南苑無人問津的消息。
老太君和忠勇侯都有些失望,便沒再管她了。
老太君承認,她那時,的確生了讓蘇夏在王府裏自生自滅的念頭。
她以為,衡王再如何,也總該會給蘇夏留一條活路。
是以那時,老太君真的是對蘇夏不聞不問的。
如今蘇夏說的這些,她也不敢篤定不是真的。
她隻能賭,賭蘇夏拿不出證據。
“編造謊言?”
蘇夏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我何須編造,事實便擺在那裏。”
老太君皺眉,正要說話,永寧長公主卻忽然開口。
她直直看向蘇夏,道:“你可拿得出證據?”
永寧長公主話音未落,青梧便帶著蘇夏要的小匣子進來了。
蘇夏微微揚了揚唇,看向永寧長公主,“自然是有。”
老太君渾身僵直住了。
她自然也看到了手裏捧著個小匣子的青梧。
永寧長公主點了點頭,“可否讓我們一觀?”
青梧快步上前,繞開蘇雪和常小娘,將小匣子捧到蘇夏跟前,小聲道:“王妃,這是您要的東西。”
蘇夏伸手打開那個小匣子,將裏頭疊得整整齊齊地書信拿出來,走至永寧長公主的案幾前,將那幾封書信遞給她。
“殿下請看。”蘇夏道。
蘇夏特地轉頭去看了眼老太君,這才道:“最上頭那封便是侯府予我的回信,底下幾封,本是我給侯府送去的求助的信,後來便隨著這回信一同退回來了。”
永寧長公主握著那幾封信,並沒有著急拆開,而是抬頭看著蘇夏,詢問道:“你不介意我一一拆開觀閱?這畢竟是你的家書。”
寫給家人的信,上頭許是有許多私密話,永寧長公主身為一個外人,隨意觀閱十分不妥。
蘇夏笑了笑,搖了搖頭,道:“不介意。”
永寧長公主繞有興致地歪頭看她,蘇夏道:“我並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殿下請放心觀閱。”
她的那些破事兒坊間都傳遍了,那信隻是原身寫回侯府求助的信,並沒有什麽不可以看的。
永寧長公主點了點頭,將那幾封信一一拆開。
她倒是心細,聽了蘇夏方才的話,便先看了底下蘇夏寫去侯府的家書。
也不多,統共隻有三封,永寧長公主都細細看了。
她麵上露出些許不滿的神色,卻不知道是對誰不滿。
看完那三封蘇夏寫的信,她這才拿起最後那封牽動著老太君心的信。
極單薄的一張紙,上頭的確如蘇夏所說,隻有寥寥數言。
上頭寫的,同蘇夏方才說的,別無二致。
老太君看著永寧長公主有些發黑的臉色,一顆心一下子沉到穀底。
永寧長公主沉著臉看完,將那封信遞給一旁的昌平侯夫人,爾後有些嘲諷地看向老太君,道:“原先以為,忠勇侯府的老太君是個和善慈正之人,如今看來,不過是虛言罷了。”
老太君蒼老的臉霎時變得慘白。
蘇雪和常小娘早已經渾身發抖冷汗直流了。
蘇夏餘光瞥見她們,又是嘲諷地笑了笑。
為什麽,偏要上趕著自取其辱呢。
蘇夏趁著夫人們傳閱那封信的功夫,看向麵色甚是不好的老太君,道:“事到如今,老太君還要說自己是愛惜孫女嗎?”
老太君沉默著,啞口無言。
蘇夏嘲諷一笑,道:“老太君若真是愛惜孫女,真心為我著想,今日便該遞了帖子進王府,私下勸我迷途知返,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而不是放任蘇雪和侯府的下人們在王府門口鬧事,鬧得人盡皆知,更不應該在被我派人接進府後,當著眾位夫人的麵兒高聲數落我的不是。”
“老太君這般做,恐怕關心是假,巴不得我好才是真吧?”
蘇夏有些諷刺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