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國窮民富
4月14日清晨的尼西亞依然保持著繁榮的景象，港口來來往往的船隻依然絡繹不絕，街道上依然充滿熱鬧的氣氛，商業依舊高度發達，來自異國的商品充滿了尼西亞的大街小巷，與君士坦丁堡的遭遇形成了兩種場景。
如果不是隨處可見的帝國鷹旗高高飄揚，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是異國他鄉呢！
雖然都城此時此刻的災難令人扼腕，但大部分城郊的希臘人生活都堪稱富足。隨著第四次十字軍東征前皇帝的中央集權被削弱，拜占庭的城鎮和村莊逐漸發展繁榮。
西方、東方和伊斯lan世界的商人聚集在此，公平競爭，販賣那些充滿異國情調，來自西歐、印度、中國和非洲的商品。城市人口飛速膨脹，因為腐敗麻木的帝國政府已經無法收取稅賦，人民能夠將財富保留在自己手中。皇帝再也無力建造奢華的建築物，因為國家的財富已經幾近枯竭，然而，普通市民的經濟實力卻有所提升，城市逐漸成為個人炫耀財富的競技場。
“陛下，我們到了。”承載著難民的船隻逐漸停靠岸邊，難民們爭先恐後地從船上跳下，跪在這片羅馬人的土地上，感謝上帝饒恕了自己的罪孽。
尼西亞，到了。
這座距離東羅馬帝國曾經的首都僅有40公裏的城市，坐落在博斯普魯斯海峽北岸，與君士坦丁堡隔海相望，既便於日後反攻君士坦丁堡，完成複國使命，又完全避開了陸地國家保加利亞的進攻，避免了像伊庇魯斯那樣兩麵受敵的情況，為提奧多雷的富國強兵計劃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同時，尼西亞還位於多條交通要道的交匯處戰略位置極其重要。
作為一座古城，尼西亞城在希臘羅馬時代便已存在，雖曾被塞爾柱突厥人短暫占領，後由十字軍奪回，交還當時的拜占庭帝國，但破壞不大，其城牆依舊堅固，城門及塔樓均保存完好。尼西亞城在基督世界的曆史上，因承辦了325年和787年兩次基督教大公會議而赫赫有名，對於自詡古典文明繼承者的希臘—羅馬人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這艘從君士坦丁堡方向駛來的船隻受到了當地城防軍的注意，很快，一支五十人左右的城防軍向港口過來，他們迅速扣押了這批來路不明的希臘難民，隨後爬上了船隻，見到甲板上大量還未幹透的血跡時，不由臉色震驚，很快意識到這艘船不久前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戰鬥。
他們很快扣留了船上所有人，將士兵們的武器一並帶走，押送到最近的公共廣場集中處理，並迅速向尼西亞市長請求指示。
即使船上的貴族拚死反抗，努力想證明自己的身份，但通通遭到了城防軍的冷眼相待，提奧多雷也一樣，他被這群神色緊張的城防軍押送到了最近的公共廣場，跟隨他的還有難民、貴族、士兵和水手。
大約過了20分鍾，一位自稱是尼西亞市長的希臘人終於倉促趕來，見到眼前的情況，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迅速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於是請求了最近的軍區長官協同處理。
如果隻是普通的逃難的難民，這位市長肯定不必這麽麻煩，但問題在於這批難民裏還混雜了士兵、貴族，甚至還有一位渾身是血的瓦蘭吉人。要知道，瓦蘭吉可是帝國的精銳，一般用來保護都城安全，雖然尼西亞城防軍和市長不敢相信君士坦丁堡淪陷的消息，但連精銳的瓦蘭吉戰士都逃到這裏時，他們意識到這個可怕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就這樣，大約又等了半個小時，一支由農兵組成的正規軍部隊火速趕到現場，這支部隊的長官看見提奧多雷後，迅速為後者解綁，並大聲嗬斥了那些城防軍堪比愚蠢的行為。
“高貴的提奧多雷閣下，您怎麽這麽快回來了，難不成您的預言成真了？”一位名叫亞曆山大的百夫長臉色緊張，顫顫巍巍地問道。
“君士坦丁堡淪陷了，十字軍攻占了這座城市，並在大肆洗劫。”提奧多雷歎了口氣，無奈的回答道。
這一消息，宛若閃電般向在場每個不知情者打來，每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君士坦丁堡淪陷的消息有些倉促，他們壓根沒有做好準備，或者本來就不敢相信。
這座全歐洲最繁華地城市，自立國近千年來從未淪陷過的堅固堡壘，竟然在昨天被十字軍攻占了。
放在幾天前，倘若有人敢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會遭到大家的哄堂大笑；但現在，這一事情成為了現實，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可怕現實。
有的市民聽後瞬間癱倒在了地上，他們望著君士坦丁堡的方向，在胸口比劃了一個不太標準的十字，嘴裏顫顫巍巍地說道：“末日來了……末日來了……”
一位虔誠的牧師聽到這個消息後，臉色逐漸痛苦起來，他眼含淚水，大聲詢問：“至高無上的主啊！我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懲罰我們。”說完，這位老牧師竟然不顧眾人阻攔，跳進了海裏，他的屍體很快浮上了水麵。
一些士兵腿部發軟，他們幾乎同一時刻跪在了地上，懇求主能饒恕他們的罪孽，希望萬能的主能將異端驅逐出他們的城市，解救這個受苦受累的國度。
在這一刻，即使是最堅強的羅馬武士都落下了最誠摯的淚水，連那些跟這件事不相關的異國商人都感到震驚，一名在場聽聞此消息的突厥穆斯lin商人在日記中這樣記錄道：“自他們的上帝創世以來，這座基督的聖城從未落入異教手中，即使先知將攻占君士坦丁堡立為最至高無上的榮耀，狂熱的信徒們拚盡全力也無法拿下這座城防無比強大的羅馬都城；而現在，這座聖城居然首次被攻占，它沒有被偉大的穆斯lin拿下，而是敗給了基督世界的異端，不知先知在天上看見了會是怎樣的想法。真主保佑，不要將這種類似的情況降臨在穆斯lin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