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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西北狼煙 第115章 幕後黑手

  尹家大宅門前,聚集著很多人。如今已成了西河一景,裏三層外三層的,盡是圍觀的人群。裏麵圍著有二三十人,男女老幼皆有,隻是此時,他們的情狀很不好。


  尹端聽了於飛的策略,派出家丁,把堵門鬧事的一幹人,團團圍住。隨便怎麽鬧,根本沒人搭腔兒。到了飯點兒,還派人送飯送水。哪個見過這稀罕事?一時麵麵相覷,摸不著頭腦。


  到了天黑,這些人想離開,卻發現走不了。一個白天,這些家丁對鬧事兒的不管不問。但此刻卻變了臉,刀槍棍棒招呼了過來,誰敢離開,立刻開打。


  這一晚上可不好過。寒冬臘月、冷風嗖嗖,又是剛下過雪,如何扛得住?瑟瑟縮縮的擠在一起,凍的渾身冰涼、臉色發青。男人還能忍受,老幼女子卻是如墜冰窟。


  熬到了天亮,這一群人無心鬧事,隻想離開。但是圍著的家丁,凶神惡煞,哪能容他們離開?隻能是惶惶不安,縮在一角避風處,愁眉苦臉,卻根本沒有辦法。


  尹家主母心善,看著這些人受罪,心下不忍,打發人送了吃食,又熬了大鍋薑湯,送出來讓人驅寒。一幫子鬧事之人,喝著薑湯,涕淚橫流,說不清是個啥滋味。


  “這都是些可憐人,官人要困到何時?”尹家主母擔心,盯著尹端問道。這天寒地凍的,再死了人,那可真是造孽了。


  “可憐之人,也有可恨之處。”尹端不為所動,看了妻子一眼,接著說道,“他們拿人錢財,堵門鬧事兒,該遭此罪。”


  “萬一凍死人,那可怎麽辦?”


  “莫小瞧了他們,這些人熬了一夜,還不肯吐口,這說明什麽?”尹端一撇嘴,看了妻子一眼,“說明他們撐得住。真撐不住了,自會開口,供出領頭之人。”


  “那個殺千刀的。”尹家主母嘟囔了一句,不再勸說,轉身向後院走去。她此時,對幕後的黑手,恨的咬牙切齒。一番番算計,可都是衝著她寶貝女兒來的。


  接下來,讓尹端驚奇了。這些人看著搖搖欲墜,似是下一刻就會倒下。偏生,硬是熬了五天五夜。雖說大多都病倒,但是,並沒有如尹端預料,招供出指使之人。不過,這些人樣子淒慘,怕也是到了極限。拚著一口氣,才撐到了此時。


  剛近午時,一匹快馬奔進了尹家大院。守在城門口的家丁,遠遠瞧見於飛的車隊,立刻飛奔回家報信兒。


  於飛回來了,來去五天,超過了他的預計。石彪子的騎兵,不能帶進城,找了處山穀存身。但石彪子和鄒七姐,都跟著進了城。兩人一病一傷,都要尋郎中醫治。


  尹端和種詁一家,急急迎出了大門。


  約定的三天時間,早已過去。尹端、種詁失去了鎮靜,每日坐臥不寧,一趟趟出城,探查於飛的消息。奈何莽莽荒野,卻要到哪裏去尋找?此時,尹端、種詁兩人,始覺當初定計,有些孟浪了。


  山匪能是好相與麽?再有規矩的山匪,那也是山匪。好勇鬥狠、打家劫舍,什麽惡事沒做過?若是善良人,如何會落草?越想,越是擔心;越想,越是後悔。


  於飛的武功心智,迷惑了他們的眼睛。一晃神兒,卻是忽略了於飛的年紀。但是於飛,畢竟隻是七八歲的孩子。怎麽就能輕易的,答應了於飛涉險闖匪巢?


  “玉昆。”種詁一步跨到車前,親眼見著於飛無恙,長長出了口氣,提在嗓子眼兒的心,才算是落進肚裏。


  “師傅,徒兒回來了,幸不辱命。”於飛躬身施禮。


  “快去見過姥爺,他一直在為你擔心。”種詁拍拍於飛的肩膀,放下心事,不由很是感慨。小小年紀,竟真的做成了此事。


  “玉昆拜見姥爺。”於飛深施一禮。


  “哈哈,有謀有勇。好,好。”尹端哈哈大笑,連聲稱好。一把扯住於飛,左右上下好一番端詳,很是惋惜的說道,“如此佳兒,可惜便宜了種仲平。”


  “姥爺過獎了。”於飛躬身道謝。


  此時,石彪子扶著妻子,從馬車上下來。他身材高大魁梧,滿麵虯髯,樣貌凶惡,立時成了焦點。圍觀的百姓,一時都是竊竊私語,匯集到一起,就成了嗡嗡一片。


  此處人多嘴雜,於飛不方便介紹。尹端雖是奇怪,也沒有多問,一行人直往院中行去。但此時,那一幫子鬧事的,卻突然間亂了起來,吵吵鬧鬧,向著大門湧過來。


  原來,這些人早已忍受不住。於飛帶人從外歸來,也不知怎的,竟讓這些人徹底崩潰了。他們扭住指使之人,亂哄哄的推搡著,來到尹端的麵前,招供了。


  “嘿嘿,嘿嘿。”尹端嘿嘿冷笑,吩咐家丁,“把人抓起來,送去縣衙,交給王知縣處置。”


  當下不再過問,轉身進了院子。他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詢問於飛,哪有閑工夫理會這些?自有家丁問下口供,讓一幫人簽字畫押,然後押去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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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下午,尹端的手裏,有了兩份口供。一份是七當家的,一份是堵門鬧事兒的。兩份口供,指證的是同一個人,侯三兒。他很快知道,侯三兒是方孝卿的常隨,而方孝卿,卻是知州方旻之子。


  原來,幕後的黑手,竟是汾州知州。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終於理清。卻是那方孝卿覬覦二姐兒,色膽包天、不擇手段,幾次欲要強行擄走。但是憑他一個紈絝,還使不動王博,也不可能獄中殺人。後麵,定然還有方旻的意誌。


  尹端猶豫了,一個知州的權勢,不是誰都能抵擋。


  不聽有人言,破家的知縣、滅門的府尹?尹家雖是大族,卻是商賈之家。況且,如今主脈人丁稀薄,萬貫家財,卻沒有繼承之人。可不就是權貴眼中的肥肉?


  親族雖有人朝中為官,但是遠水不解近渴。真要爭鬥起來,能不能借上力,尹端心中無底。要如何處置此事,尹端犯了嘀咕,左思右想,一時難以決斷。


  種詁得知了石彪身份,心中萬分的感慨。石家之事,種詁略有印象。他那時年紀太小,不過四五歲,很多事記不得。但是,父親因石家之事,被流放廣南,他卻是記憶猶深。


  當時,朝廷盡是太後黨羽。種世衡一番彈劾,不僅沒有翻案,反而得罪了王蒙正,被王蒙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種世衡很欣賞石崇孝,卻不願見此勇武之人,被王蒙正冤殺。因此,一心救助、百般維護。等到朝廷旨意到來,種世衡知道,事情再無轉圜。遂安排親信之人,秘密買通獄卒,放走了石崇孝一幹軍伍。


  種世衡安排細致,接了這些軍將的家小,早早的安排在城外。等到石崇孝等人一到,立刻啟程,連夜遠逃他鄉。


  第二天,王蒙正才察覺,石崇孝等人跑了。氣急敗壞派兵追趕,哪裏還找的到?早已經無影無蹤了。王蒙正嚴刑拷打獄卒,終是問出了口供,查到了種世衡。


  王蒙正大喜過望,打瞌睡有人遞枕頭,求之不得啊。連夜寫好彈劾奏折,快馬送去京城。種世衡屢屢跟他作對,這次把柄在手,看他種世衡還如何翻身?

  時日不久,朝廷公文下達。種世衡免去官職,流放廣南。


  石彪子一家,自從逃出鳳州,一直隱居鄉野。卻是不知道,種世衡因此遭了大難。此時聽種詁說起,驚愕的瞪大眼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砰砰”的磕頭。


  逃出鳳州的一幹軍伍,把種世衡當成恩人。他們立下誓言,永不與種家為敵,旦有召喚,任憑驅使。如今,老一輩大多故去,但年輕一輩,卻有十數人,跟在石彪子的身邊。石彪子的騎兵,之所以所向披靡,正是這幫西軍後人,擔任著中堅力量。


  “這是幹什麽?快快起來。”種詁一把扯起石彪,大力按坐在椅子上。“家父早已起複,如今是環慶路兵馬鈐轄。”


  “活命之恩,石家時刻銘記。”石彪子有些激動。


  “自從官家親政,那王蒙正再難重用。四年前,他欲霸占瀘州鹽井,被人告發。已是奪官去職,發配廣南編營,永不錄用。”種詁恨聲說道,“至於王蒙正之子王齊雄,更早幾年,因與人爭風,被亂刀砍死。”


  石彪子怔怔的聽完,已是淚流滿麵。可憐他的父親、母親,至死恨意難消,心心念念報仇。卻是地處偏遠,消息閉塞,根本不知這兩人下場。


  石彪子起身走到院中,衝北跪下。“爹、娘,賊人已受懲處,我石家大仇得報,二老泉下有知,可瞑目了。”


  於飛早早的回了房,剩下的事情,根本用不著他。石彪妻子被接入了後堂,請了郎中看診。至於石彪子,卻是和種詁投了緣,越說越親近。酒宴未散,兩人已經成了好兄弟。當然,於飛矮了一輩,隻得重新見禮,恭恭敬敬的叫叔。


  於飛有心事,一直心不在焉。他在黑虎寨,跟石彪子對戰時,竟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氣息在體內運轉。到了給石彪子療傷,那種感覺就更加明顯。奈何一直在路上,不方便查看。


  此時,於飛盤腿坐在床上,雙目微閉,細細回想那時的感覺。突的,丹田處猛的一熱,一股氣流直衝天柱,沿著督脈上行玄關。“轟”的一聲,身體裏仿佛有什麽炸開。


  下一刻,周圍好似起了風,一股股氣流,圍著於飛盤旋。一道清涼,從頭頂百會穴而入,過膻中穴,直抵丹田。身體表麵,顯出蒙蒙光暈,彷如月光一般,輕柔的包裹著於飛。


  氣流運行的路線,清晰的呈現在腦海。於飛立時大喜,這就是他曾修煉的武功。此時,竟有了幾分新奇之感。一邊關注著氣流,一邊認真的記憶路線。


  恍惚中,他的視線好似探入體內,筋肉骨骼,清晰可見。骨骼竟然是藍色的,閃爍著熒光。筋肉血脈之間,流轉著藍色靈光,如同火焰一般。卻感覺不到溫熱,反而甚是清涼。


  於飛不知,他在不知不覺間,突破了淬筋之階,晉入淬血境界。距離無相神功第一層圓滿,又踏進了一大步。他看到了自己丹田,紫府內大湖遼闊,藍色的水滴懸在中央,吞吐著靈氣。


  於飛分外的興奮,試著控製氣息。果然,運行的路線沒錯,他可以輕鬆的掌控。心念一動,身體輕飄飄的落地。再一縱身,已到了房梁上。


  於飛意猶未盡,飛撲而下。一把推開窗戶,人已經如鷂鷹一般,筆直的竄了出去。半空中一團身,穩穩的站在院牆之上。於飛的體內,此時氣息激蕩,渾身充滿力量。


  一時玩兒心大起,於飛縱身躍起,夜色中恍如一道青煙。在大宅樓閣屋宇間,肆意的縱躍戲耍,根本無人能發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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