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南國迷情 第153章 橫山馬匪
冷不丁看見於飛,圖朵怔楞了一下。下一瞬,扭頭就跑。於飛哪能讓她跑了,幾步縱躍,攔在圖朵前麵。圖朵也不言語,身子靈巧的轉向,燕子掠水一般,避過了於飛。
於飛也不慢,天魔步踏出,身如一道幻影。眨眼間,又堵住了圖朵去路。圖朵再跑,於飛再追。一時間,兩道身影翩若驚鴻,輾轉騰挪、縱跳如飛,讓人眼花繚亂。
再次遇到於飛,圖朵一心隻想逃走。千想萬想,她也想不到,會在夏州的附近,遇到這個煞星。雖說,他剛才救了自己。但落在他手裏,也並不比馬匪更好。
一番騰挪追逐,圖朵心頭砰砰亂跳。這個小煞星,年紀不大,武功卻是了得,足高出自己一大截。刀法厲害也就算了,怎麽輕功也這麽厲害?打從娘胎裏,就開始修煉了麽?
剛一走神兒,頓覺眼前一花,於飛霎時不見蹤影。圖朵嚇了一跳,慌忙縱身轉向。卻不料,於飛正堵在前麵,再來不及撤步。“嘭”的一聲,直撞進於飛懷裏。
於飛早算到她轉向,這一下堵個正著。雙手下意識一摟,把圖朵抱了個結結實實。圖朵一聲尖叫,又羞又急,像個受驚的兔子,揮拳踢腿。頓時,狠著勁兒的掙紮。
於飛雙臂一用力,勒的更緊。圖朵吃痛,眼淚汪汪,卻是動彈不得。忽的,圖朵往前一拱,一口咬在於飛脖子上。於飛痛叫一聲,撒手放開了圖朵,捂著脖子,連退數步。
“你是狗啊,幹嘛咬我?”於飛氣急敗壞。
“誰讓你不放開我?”圖朵哼了一聲,很是得意。到了此時,先前的驚懼,倒是散的無影無蹤。
“你自己撲過來的,好不好?”於飛沒好氣的說道。
“你?你——”圖朵羞急,刷的漲紅了臉。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忽的蹲在了地上,帶著哭腔大喊。“你欺負我。”
於飛頓時頭大如鬥,仰天大叫。“彪子叔。”
石彪子幾人在旁,早看傻了眼。起先你追我逃,翩翩如蝶,不像對戰,倒像飛天舞。轉眼間,兩人摟摟抱抱、你儂我儂,哪裏是什麽敵人?分明一對兒小男女,打情罵俏兒。
如何處置圖朵,石彪子犯了愁。若要一刀殺了?石彪子搖搖頭,還真是下不去手。一個十四五的小娘子,孤身被馬匪截殺,已是很淒慘。他們方才殺出,就是不忍圖朵喪命。
於飛說的清楚,此女不久前,曾夜闖安撫司,想要刺殺種詁。即便不是西夏的細作,那也是敵人無疑。此刻,他們隱秘行動,絕不能走漏風聲。此女,卻是放不得。
石彪子的屬下,循著馬匪痕跡,找到了戰鬥現場。一個活人沒有,滿地死屍,足有十幾人。兩架馬車倒在路旁,車裏一應物品,早搬得幹幹淨淨。倒是跑散的戰馬,搜羅到十幾匹。
圖朵被捆了手腳,搭在馬背上,跟著馬隊行進。既然不願殺,也不能放,隻能帶著一起走。一路顛簸,圖朵腸子都要顛斷,已是神色萎靡,再無一絲風采。
及至天黑,他們來到朔方城外。遠遠看去,城牆低矮破舊,遠不如延州高大。城牆上守兵寥寥,想來,還沒有戰鬥消息。
直到了這裏,於飛才恍然。原來,夏州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大片地。這片土地上,坐落著朔方、德靜、寧朔、長澤四縣。夏州的州治,就設置在朔方縣城。
城南無定河畔,軍營肅然,連綿看不見邊際。夏州的駐軍,主要集中在這裏。銀州一旦有警,援兵一日夜就可到達。所以,隻要殲滅了這部駐軍,夏州唾手可得。
石彪子帶著四人,去了朔方縣城。留下於飛五人,躲在一處山坳處,看管著馬匹和圖朵。騎馬進城,目標太顯眼。雖穿著西夏軍服,也經不起盤問。若漏了陷兒,可是前功盡棄。
“你們到夏州作甚?”圖朵忽的問道。
於飛靠著土堆,懶洋洋的半躺著。離他不遠,圖朵被捆著手腳,躺在地上。休息了一陣,看來是恢複了精神。此時側著頭,盯上了於飛的半截匕首。
“都這樣了,還打探我軍情報?”於飛瞪著圖朵,直看的圖朵發毛,於飛才收回目光。“果然是細作。”
“本郡主才不是。”圖朵順口說道,說完才發覺,自己不小心,竟露了底。趕忙閉口,再不言語。
“郡主啊。”於飛卻不當回事。“你爹爹很有錢吧?”
“你問這作甚?”圖朵警覺,不知於飛何意。
“當然是把你賣了。”於飛虎著臉,嚇唬圖朵,“也不知,你爹爹肯不肯買?”
“你?”圖朵氣急,恨恨的說道,“我爹爹會殺了你。”
於飛不再搭理圖朵,繼續擺弄半截匕首。他琢磨著,再做一柄一模一樣的,也不知能不能成?自己的匕首,甚是鋒利,一般的匠人,可是沒這本事。
“我的匕首呢?”圖朵問道。
“送人了。”於飛頭也不抬的說道。
“那是我的匕首,你幹嘛送人?”圖朵莫名一惱。
話未說完,圖朵雙腳一抬,衝著於飛蹬過來。於飛一把抓住,眼睛一亮。這小丫頭,好在靴子裏藏匕首,不知還有沒有?心裏想著,伸手向靴子裏摸去。
圖朵嚇了一跳,瞬間明了於飛用意。隻覺又羞又惱,雙腳不停蹬踹,一連聲驚叫,嚇得於飛連忙撒手。此地雖是隱秘,但這般尖叫,難保不把敵人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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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山深處,羌民部族眾多。羌人向來彪悍,一言不合,動輒刀兵相見。部族之間的爭鬥,更是從未斷過。爭地、爭水、爭人,凡是生活有用的,幾乎無所不爭。
橫山不缺糧,但除了糧馬,啥都缺。宋夏戰事之前,邊境之地設有榷場,羌人可以交易,用糧馬換回茶葉、布匹、鐵鍋。再不濟,數十匹馬殺入宋地,搶掠一番,收獲也不小。
但戰事一起,榷場被關閉,十數萬軍隊,堆積到邊境。羌人失去了物資來源,又不敢犯境劫掠。所以,此刻的橫山羌人,白天為民,天黑為匪,大肆搶掠過往商販。
西夏的官府,對橫山羌的作為,卻是不管不問。隻要不搶到自己頭上,管他哪個遭劫?羌人倒也聰明,隻對商販下手,不會挑釁官府和軍隊。石彪子等人驚走馬匪,就是如此。
卻說這隊馬匪,被冷箭突然襲擊。一時大驚失色,縱馬狂奔。足跑出去十數裏,見到沒有追兵,才慢慢的停下。不論人馬,皆是氣喘籲籲。下了馬,打開搶來的木盒,頓時氣炸。
圖朵的三輛馬車,自己坐一輛,另外兩輛,都裝著貨物。車裏裝著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木盒,塞的滿滿登登。馬匪當是寶貝,搶了就跑。哪知,不是胭脂水粉,就是蜜餞果子。
稍值點錢的,隻有兩盒金銀首飾。但眼前這點兒收獲,和十幾條人命相比,可是差的太老遠。關鍵是,這件事傳出去,也他娘的太難聽不是?馬匪頓時炸開了鍋,吵著殺回去。
馬匪們怎會知道,圖朵此去夏州,本就是受人之托,去看望她的小姐妹。車裏的胭脂水粉、蜜餞果子,都是圖朵的表哥,為了討好心上人,特意張羅的禮物。
圖朵若知道,就是這兩車物件,居然被馬匪惦記上。害的自己被擒,護衛被殺,怕是得驚呆雙眼。
看著一堆蜜餞果子,馬匪頭領的臉,黑如鍋底。
他們此次劫掠,出動了二十多人。本以為手到擒來,不想碰到硬茬兒。那倆護衛,真是太能打。
一人一柄彎刀,勇不可當。幸虧,一開始偷襲,直接撂翻了三個護衛。不然,此番能不能成,可要兩說。
圍殺倆護衛,賠進去了八個人。碰到馬夫,賠了兩人。到了到了,竟又遭遇了冷箭。一個照麵,死了七人,傷了四個。剩下七八人,哪還敢戀戰?隻能倉皇逃竄。
這麽回去,怎麽跟族長交代?二十多人帶出來,回去八個?一堆果子水粉,能值得人命錢麽?這些人的親眷,還不得瘋了?族長豈能饒了自己。想到此,頭領激靈打個冷顫。
正吵吵著,有一匹馬奔來。眾人一靜,看著來人翻身下馬,湊到了頭領跟前。說道,“鐵哥,他們隻有十個人。”
這人遠遠望風,沒有參加戰鬥。眾人逃走時,他卻沒有逃,而是隱蔽身形,藏了起來。遠遠的,盯著石彪子一眾人。
待石彪子往夏州去,他才急急返回。一番細說,聽的馬匪們個個憋氣。隻有十個人,竟嚇得他們狼狽逃竄。
“這十人身上,都是鼓鼓囊囊,想必帶著不少財貨。”
“你可看清楚了?”鐵哥急急問道。
“錯不了。”這人一拍胸脯。
鐵哥有些心動,對方雖然有十個人,自己隻有九人。但這是在橫山,挖坑下套、冷箭伏擊,有的是法子對付。隻要追上幹掉他們,得了財貨,自己就是有功無過。
鐵哥沉吟片刻,說道,“這幫人,殺了咱們兄弟,絕不能放過。就算追到天邊兒,也要殺了他們,為兄弟們報仇。”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報仇。”
鐵哥一句話,鼓動起羌人情緒。一個個吆喝著,臉堂漲紅,群情激奮。方才的狼狽,轉眼不見,變得殺氣騰騰。
鐵哥翻身上馬,用力一揮手,厲聲喝道,“殺回去。”縱馬奔了出去。身後,八名羌人紛紛上馬,吆喝一聲,緊追著狂奔而去。山坳裏,頓時塵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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