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第175章【玄 陽 同 歸】
金雨散落。
兩道身影打的天都要裂開，每一擊都刺破雲霄。
雨下的越來越大。
哪怕蘇塵看不清他二人的動作，也能直觀感受到，他們在搏命，以命搏命，這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鐺！
蘇塵瞳孔睜大，他彷佛聽到一聲金戈碰撞，從天際傳下，試圖刺穿耳膜，劇痛令他嘶喊。
「啊！」
「凝神！」
古靈虛影擋在蘇塵身前，替他擋下狂暴音浪，正色道：「哪怕這只是幻境，主宰強者交手時產生的衝擊，對你來說，依舊難以抵擋！」
「嗯！」
蘇塵點頭，雙手捂著耳朵，強迫自己思緒發散，不去聽天空的劇烈聲響。
可那兩人交手的威勢實在太過兇猛。
即便蘇塵低下頭顱，還是能聽到轟鳴在耳邊炸起。
「呃…啊！」
蘇塵額頭青筋暴起，那彷佛無窮無盡的聲音震入他的腦海，帶來劇痛，整個人直接就倒在地上來回打滾。
「……」
古靈回頭看了眼，嘴角一抽，有些不忍直視，再次提醒道：「我都說了要凝神凝神…你光捂著耳朵有什麼用？」
「你還能堅持下去嗎？不能的話就放棄這門高等術論。」
「能！」
蘇塵顫抖的站直身子，閉著雙眼低喝一聲，似是在調整狀態。
同一時間，他脖間的吊墜震蕩的愈發厲害，清光閃現，輔助蘇塵心神歸於寧靜。
過了片刻。
蘇塵陡然睜眼！
此時，他眼中沒了焦躁，頭顱也不再有痛感，甚至在他眼眶周圍，還附著著一層淡淡的幽色光暈，
「我好像…能看清他二人交手時的動作了…」
蘇塵抬頭望天，下意識揉揉眼，猶豫道。
在他視線中，空中那兩道身影，凝氣瞬發靈術時的身形，被放慢數倍，每一個細節都看的一清二楚。
左側那人臉上閃過一抹厲色，想也沒想，幾乎是本能的，就在下一擊的靈術中，隱藏了一道黑手。
即使另外一人破掉明面上的這道靈術，也還有第二重攻擊。
他在套娃！
「好傢夥。」
蘇塵怔住，他沒想到如此強者，竟然也玩的這麼陰…
你可是主宰啊！
身為強者的風範呢？
「你有破蒼典護身，能看到很正常。」
古靈頭也沒回，指著這人說道，他聲音空洞：「此術名為【輪轉】，為皇階高級，以侵蝕靈能為主，沾之就會如同附骨之蛆，直到靈能幹枯，陷入死亡。」
「哈？」
蘇塵歪頭，心中吐槽一句，這特么是病毒吧？
隨即反應過來，伸手一招，狼毫筆和試卷憑空出現，被他握在手中，帶著些許乾笑道：「古哥，能再說一遍嗎？讓我記下…」
古靈：「……」
於是他又面無表情的重複了一遍。
「好了古哥，可以繼續了。」
蘇塵快速記錄，看著空中那二人說道。
古靈又指向另外一人，他周身涌動著靛藍色氣浪，雙手覆滿靈能，輕聲道：
「此術名為【風隕殺】，以快著稱，他現在以指為劍……傳說如果養劍百年，出鞘那天，能夠斬滅歸一境。」
「養劍百年，能夠斬滅歸一境？！」
蘇塵握筆的手微微顫抖，聲音也下意識的變大，幾乎是喊出來的，那張臉憋得通紅，布滿難以置信。
歸一境啊…
在這個沒有神的時代，拋開問天境不談，歸一境的人就是人神——雖是人，但就實力而言，這個境界的人就是最強。
「古靈，你扯淡的吧！」
「你不信？」
古靈揚眉，默默看他一眼，有事古哥，無事古靈，真是越來越煩躁了…
「信信信，古哥你繼續說，我繼續記。」
蘇塵陪笑，拱了拱手，奉承一句：「古哥通曉從上古到現在的所有事，我怎麼會質疑呢…」
「你在陰陽怪氣。」
古靈把手背到身後，不再講解，瞬間閃到蘇塵身前，幾乎緊貼著他的臉。
「誰陰陽怪氣了！」
蘇塵猛的後退，臉色漲的通紅，反駁道：「你怎能憑空污人清白？」
「呵呵。」
古靈冷不丁笑了聲，也不理他，自顧自道：「姑且將左側那人稱為黑輪，右側那人稱為藍焰。」
因為使用【輪轉】的那人，他周身的氣浪是幽黑色，並且渾身被包裹在其中。
遠遠看去，他就如同剛從地獄爬出來，無比瘮人。
左側那人，周身靛藍色氣浪閃爍的愈發劇烈，像是在和黑輪爭輝。
此刻。
天際中間忽地出現一道醒目的分裂線，分為黑藍兩色，而靛藍色的天空則在不斷縮減，黑天在不停吞噬它。
蘇塵眼睛瞪圓，他彷佛看到黑輪的嘴唇在翕動。
「……放棄掙扎吧…」
「此地已經只剩你我…打了半年，你實力已然不在巔峰…再拖延下去，你只剩下死路一條…」
蘇塵又看向藍焰。
果不其然，他面色鏗鏘，瞳孔中流露不屑，輕啟嘴唇，嘲諷道：
「……這是我們的天，你們是外來戶，是邪魔…我們反抗至今，若要屈服，早已屈服…」
「……我…天，永不屈服！」
蘇塵：「？？？」
這視線怎麼斷斷續續的，突然閃了一下，看不清他說了什麼？
古靈負手而立，眼神悠遠，看著藍焰，眼底彷佛掠過一抹不忍，輕聲道：「他二人的戰鬥，該結束了…」
「哈？」
蘇塵歪頭愣住，心說我這才記了兩道靈術啊，怎麼就要結束了？
似是看出他的擔憂，古靈說道：「放心，他們二人所使用的靈術，我都記下來了。」
「那就行。」
蘇塵鬆了口氣，看著天際兩道再次拼殺在一起的身影，沉默半晌，忽地問道：「黑輪因何而戰？藍焰又因何而戰？」
古靈目光一滯，悠悠說道：「為開疆拓土…為守衛故土…」
沒有誰對誰錯。
……
在天際。
黑色天空壓抑著心神，將靛藍色的天空一步步蠶食，轉眼間，就只剩一隅之地。
又過了不知多久。
那肉眼看去指肚大小的靛藍天空，驟然爆發出極度駭人的威勢，像是在竭力反抗。
轟隆！
天空炸響，雲霄震蕩，黑色天空轉瞬消失不見，僅剩的那些靛藍色綻放出璀璨的焰火。
它閃爍片刻后，『嘭』的一聲消散了。
天空沒了靈術光芒，只剩下漫天血色。
……
古靈沉默，猶豫片刻，怔怔道：「此術名為【玄陽同歸】，抱以必死、守護的信念，才能爆發出恐怖威能…」
「玄陽同歸？」
蘇塵下意識地重複道，看向藍焰消失的位置，不禁肅然起敬，向他行了尊禮。
哪怕在此之前，蘇塵與這人素未謀面，也不曾知曉他的名諱，但並不妨礙他尊敬他。
這是一位以死捍衛故土的修靈者！
他值得。
……
站在血色天空下。
寂靜持續了一刻鐘。
蘇塵忽地托著下巴，沉吟一聲：「藍焰徹底消失前，是不是朝咱們這兒，說了句『你來了？』」
「你看錯了。」
「胡說！有破蒼典為我加持，我看的清清白白，他就是說了！」
沒等古靈應聲，蘇塵又自顧自的道：
「……我才修靈不到兩年，藍焰自然不可能是和我說的…」
「答案只有一個，古靈，他是和你說的！」
古靈看他一眼，目光像是看獃子：「不錯，是和我說的。」
「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蘇塵撓著頭，有些尷尬：「誒？什麼？你承認了？」
古靈沒再說話，轉過頭又看向藍焰消失的天空，輕輕搖了搖頭，鑽入了蘇塵氣海中。
「你認識藍焰？」
蘇塵手握狼毫筆，試探性的問道。
「不認識。」
古靈話音剛落。
這片血色世界忽地便如同鏡面，寸寸碎裂，蘇塵眼前再次閃過一道白光，他被拉回了文門。
他仍舊端坐於長案旁，試卷上記錄了三道靈術：
【輪轉】
【風隕殺】
【玄陽同歸】
蘇塵捏緊了卷角，剛才那些景象太過真實，沉悶的血色天空、斷臂漂浮、大地龜裂。
無一不在表達它的破敗。
雖然它好似鏡中花水中月，但它為蘇塵所帶來的，卻不只這些。
「寧死也要守衛故土…」
蘇塵低聲喃喃。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是藍焰，會不會做到這一步，哪怕死，也要將黑輪帶走。
在蘇塵看來，藍焰的格局有些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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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蘇塵忍不住想罵街，這麼通俗易懂的道理，藍焰都不懂嗎？
「為他感到可惜你就直說，拐彎抹角的，這裡就咱倆，你當什麼謎語人。」古靈平淡的聲音在蘇塵心底響起。
「嘿嘿。」
蘇塵嘴角抿起笑意，回復道：「我這不是看你情緒有點低，故意這麼說的嘛。」
「有話直說。」
「……我還剩下十七道靈術、和他們二人的命門沒有記錄。」
「先研墨。」
三分鐘后。
蘇塵將墨研的錚亮，在心底喊道：「古哥，我研好了。」
「我說，你記。」
「哦，好。」
蘇塵應了聲，握著狼毫筆的手緊了緊。
「有一術名為【鬼鶴魔手】，號稱萬毒不侵，以……」
「有一術名為【青元合咒】，專破虛妄，以……」
「……」
古靈聲音平靜，轉眼就說了不下三十道，聽的蘇塵都有些驚愕。
「古哥，你說這麼多，我不敢寫啊！我怕考進蒼元府，會被人抓去當小白鼠研究！」
「……有符羽罩著你，你怕個屁，這個時候就是要展示自己的天賦。」
「也對。」
「那古哥你把他們二人的命門再說一下唄？」
「行。」
……
ps：我猜不會有人知道黑輪和藍焰究竟是怎麼打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