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名小鎮
月光灑進鎮,同時也灑在弗裏德利爾的刻著暗紋的肩鎧上,肩鎧漫射出冷冷月光。
弗裏德利爾此刻正站在聖堂門前的階梯上,他握著“夜幕”利劍,看著月光下的戰士們大聲道:“斐頓的勇士們,先祖在風暴中指引著我們跨越了無情的大海來到了這裏。這裏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也是一個危險的地方,但也是一個充滿著挑戰的地方。而挑戰很快就要找上門來了。今晚你們吃到的是亞梭爾人的軍糧,他們將補給存放在這裏,那是因為他們要騰出馬背來去裝更有價值的東西,我想那可能是嘉蘭的財寶。但是那些越是猶如財寶般值錢的東西卻越是不能夠充饑,他們一定還會餓著肚子回到這裏。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吃掉他們的食物,等待他們滿載而歸,然後再將他們屠戮,拿走那些戰利品!”
“塔魯!”斐頓戰士因弗裏德利爾的話而興奮起來,紛紛舉起武器振臂呼喊。
片刻後,弗裏德利爾伸手讓戰士們安靜下來,他繼續道:“在敵人到來之前,我們要做好戰鬥準備。星光號的戰士集中在聖堂裏組成戰團。力量號和勇氣號的戰士要藏匿到鎮中各個民居中。等龍心號角吹響,我們一起現身,然後給予敵人突然的,致命的襲擊。注意,敵人有騎兵,我們隻能取勝。”
“塔魯!”
弗裏德利爾在吩咐戰士進入民宅休息後,他又單獨找到了塔雷加利爾。
他對他道:“塔雷加利爾,我的老夥計,雖然斐頓從不缺乏勇敢的戰士,但是觀察敵人,充當哨兵的工作,我還是要依賴你。”
塔雷加利爾:“塔魯,謝謝您一直這麽信任我,這次如同以往一樣,您盡管吩咐我就是了。”
“隱蔽到聖堂的鍾樓,當看到亞梭爾人來了以後,吹響鳴啼哨。盡量等敵人全部進入鎮後,再吹響龍吼號角。”弗裏德利爾對他指了指鎮的最高點,聖堂鍾樓道,“在那上麵可要多加心。”
“塔魯!”塔雷加利爾道,“交給我了。”
“可能敵人會有很多騎兵,盡量等他們下了馬再吹響號角,如果他們打算下馬的話。”弗裏德利爾上前拍了拍塔雷加利爾的臂膀又吩咐道。
四之後,如金絲雀鳴叫般清脆的啼鳴哨聲響起了。
弗裏德利爾隨即下令,早急不可耐的斐頓的戰士們迅速進入了各自的藏身處,他們屏息以待即將到來的戰鬥。
星光號的戰士,按弗裏德利爾安排的,一手舉著盾牌,一手握著戰斧或長矛,像一團刺蝟一樣收縮隱蔽在聖堂的大廳中。
隨著戰鬥的逼近,站在聖堂大門後的弗裏德利爾仿佛聽到了身後每個戰士緊張的心跳聲。但他深知自己現在想要聽到的可不是這些,而是敵人的腳步聲,還有塔雷加利爾手中龍吼號角的聲音。
一陣馬蹄聲從聖堂門前掠過,是亞梭爾的騎兵。埃文森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將手中本已死死握緊的戰斧又重新握緊。戰士們也都聽到了敵人的聲響,不禁開始蠢蠢欲動起來。然而,龍吼號角還並未響起。
直到門外廣場開始傳來嘈雜的聲音,有士兵的呼喝聲,緩慢的馬蹄聲,零碎的腳步聲,車軸轉動的聲音,甚至還有女人的抽泣聲,弗裏德利爾才心的貼到了聖堂大門的門縫前。
他透過細窄的門縫向外觀察敵情。不過,門外的景象卻令他不禁感到十分意外,他本預想亞梭爾人會騎著馬,駝著劫掠的寶物而來。可沒想到的是,除了剛剛掠過門前的一隊騎兵外,眼下的這些亞梭爾騎兵竟然根本就沒有騎馬,而是牽著戰馬。
而戰馬,則還被他們當做了拉貨的騾馬,眼下正拉著各式各樣裝滿了箱子的馬車在前進。除此之外,馬車與馬車之間,還有大量被繩索係著的嘉蘭婦女。很顯然,她們也是這些戰士掠奪而來的戰利品。
塔雷加利爾從塔樓中偷偷將他那又圓又大的腦袋伸出,看到亞梭爾人的最後一輛馬車也即將進入到鎮,他用力吹響了龍吼號角,龍吼號角立刻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渾厚響聲。
龍吼號角發出的巨大響聲先是令亞梭爾士兵頓感意外,他們慌亂的尋找聲音的來源。但不等他們找尋到鍾樓上的塔雷加利爾,斐頓的戰士們就已從鎮中四下而起了。他們怒吼著衝出了各個藏身的民宅,迅捷的朝著已經走至他們附近的亞梭爾人殺伐起來。
整個鎮頃刻間變成了一個血腥的戰場。聖堂的大門也被弗裏德利爾猛然推開,組成戰團的斐頓戰士在弗裏德利爾的指揮下,徑直衝入了敵人最為密集的廣場一帶。
很多亞梭爾士兵被這突如其來襲擊嚇壞了,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還沒抽出彎刀就已經被斐頓的戰斧削去了腦袋。
一些經驗略微豐富的亞梭爾士兵,他們雖然很快拿出了武器作戰,但在麵對這些勇猛而又嗜血的斐頓戰士時,他們的抵抗隻不過更像是垂死前的掙紮。
斐頓戰士的長矛刺破敵人的胸膛,戰斧劈落敵人的肢體。他們的血性在與敵人的戰鬥中得到極致的釋放。
敵人的鮮血迸濺得弗裏德利爾全身都是,敵人的血順著他手中“夜幕”利劍的引血槽不斷流下。但戰鬥的熱血並沒有讓弗裏德利爾失去理智,他那雙淡藍色的眼睛始終敏銳的觀察著整個戰局。他知道,戰鬥不會這麽容易。
之前從聖堂門前掠過的那隊騎兵,返回來了。
亞梭爾騎兵聽到了身後的號角聲,也聽到了戰鬥的嚎叫聲。他們呼嘯著從鎮子的主道上衝了回來,一匹匹戰馬魚貫飛奔而入。他們將鎮主道上打作一團的人群不分敵我的衝撞開來。他們手裏持著長槍,在馬匹衝過街道的同時,他們將槍頭刺向每一個身旁掠過的斐頓戰士。
弗裏德利爾等待著這一刻,他知道,這才是此役真正的敵人。
“戰士們!聽我號令!緊靠牆壁!”弗裏德利爾看到亞梭爾騎兵急速而來,他高聲向在廣場上的斐頓戰士們喊道。
戰士聽到弗裏德利爾的號令,也立即向廣場四周的建築物牆壁撤去,身手敏捷的戰士瞬間已撐起盾牌,支起長矛,嚴陣以待。
亞梭爾騎兵呼嘯而至,他們將一些還未來得及撤至牆壁的斐頓戰士撞到,而後揮槍刺殺。
弗裏德利爾不及撤至牆壁,他在砍倒一名亞梭爾士兵後,倚靠到了一輛滿載貨物的木板車旁。麵對一個衝刺掠過木板車的亞梭爾騎兵,他側身躲過一刺,而後迅速揮動“夜幕”,一劍將這名騎兵的腿和戰馬的後臀一並斬下。失去一條腿的騎手和遭受巨大創傷的馬匹一起,痛苦的歪斜飛衝倒地。
埃文森在用盾牌抵擋了亞梭爾騎兵刺來的一槍後,反手扔出戰斧,砍中了戰馬後腿,戰馬一聲嘶鳴揚起馬頭,將騎手從馬背甩下。
弗裏德利爾見到亞梭爾騎兵隊迅速衝進廣場,但卻被後麵擁擠的馬車隊伍擋住了繼續向前迂回的道路,騎兵紛紛開始在雜亂的廣場上調轉馬頭。
見此良機,弗裏德利爾即刻高舉“夜幕”,大聲呼喝士兵向前,對失去速度優勢的亞梭爾騎兵發起了進攻。
沒了馬匹衝擊力的亞梭爾騎兵,被追來的斐頓戰士紛紛刺倒砍倒了馬匹,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泰利爾和伊奧利爾的戰士結束了各自對步兵的伏擊戰鬥,他們帶著士兵從鎮四下趕來,加入到廣場中血腥的廝殺。
露霞光時,鮮血注滿了廣場的每個石縫,弗裏德利爾揮起一劍將最後一個敵人斬首。
“戰鬥結束了。”弗裏德利爾嘴角一揚,低聲道。他抬起頭,看了看浴血的戰士們,又大聲道:“去拿走你們的戰利品吧!”
斐頓戰士們在弗裏德利爾的允許下,立刻狂吼著開始了瘋狂的搜刮。
埃文森扯下了亞梭爾騎兵將領的護身符,取走了他掉落的彎刀。泰利爾解開一個受驚的年輕嘉蘭女子的繩索,將她抱進了一間民房。塔雷加利爾和伊奧利爾追回跑散的馬車,打開上麵一個又一個的箱子,隻見裏麵充滿了昂貴的衣服,罕見的皮毛,和精巧的金屬製品。
塔雷加利爾舉起一個金製的十字八芒星衝弗裏德利爾喊道:“嘿!塔魯!我想這下我是斐頓最富有的人了。”
弗裏德利爾微微一笑,他眼睛掃過戰場。
被亞梭爾俘獲的嘉蘭婦女們,大多沒能趁著戰亂而掙脫繩索逃走,她們現正被斐頓士兵一個個的拖進民居。在一個婦女哭嚷著被一個饑渴的斐頓戰士拖走後,弗裏德利爾的目光在隨即在她身後停留了下來,他發現,在那裏坐著一個女孩。
她有十一二歲的樣子,金色的頭發散在肩頭,一雙長睫碧眼透著脫俗的靈氣。她衣著精致的藍色連衣裙,裙身雖濺滿汙泥,但領口的蝴蝶蕾絲扣卻依舊保持著整潔。
女孩麵頰上塗抹著幾道黑灰,不過依然可以看出她肌膚的白嫩。她獨特的氣質讓弗裏德利爾感受到了她的不同。她在混亂的戰場一角中既沒有縮成一團,也沒有埋頭哭泣,而是平靜的坐在角落,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
弗裏德利爾來到她的身邊,他蹲下來看著她。
兩人四目相交。女孩沒有因渾身鮮血的弗裏德利爾的到來而驚慌,她眼神淡然而又透著堅強。
弗裏德利爾輕聲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沒有做出回應,她隻是顯得有些困惑的注視著眼前的這個人。
弗裏德利爾這才意識到,自己講的是斐頓語,而她,應該是聽不懂斐頓語的。
“弗裏德利爾。”弗裏德利爾伸手指了指自己。
“席柏麗絲。”女孩也學者弗裏德利爾指了指自己。
弗裏德利爾微微一笑,他對她道,“很高興認識你。”然後他向她伸出了他那滿是鮮血的手。手在席柏麗絲麵前懸停。
席柏麗絲有些猶豫,但還是對弗裏德利爾報以了微笑。她緩緩的抬起了她細嫩的手,與弗裏德利爾握了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