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洛川
穿過肥沃的黃土產糧地區,在貽貝和與伊洛河的交匯處不遠的地方,便是踏雲渡了。
“若從這裏渡過伊洛河,繼續向南的話,就可以到璿州的州府建安空城了。”姚平道。
“飄在空之上的城市?”庫特塞婭驚奇的問道。
“不是飄在上,是掛在山壁上的,那種空。”姚平絞盡腦汁的想盡喀爾多詞匯,然而並沒有特別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建安懸空城。
“我不太懂,但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庫特塞婭道。
“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到那裏看一看,很壯觀的,保證你一下子就會喜歡上那裏。”
“嗯”庫特塞婭期待的點了點頭。
看著庫特塞婭眼神中充滿向往的看著自己,姚平微微笑著道:“我們伊洛有趣地方還有很多,不過你們現在還有要事去辦,沒辦法一一觀賞了。”
庫特塞婭看了一眼正在喂食“凱”的阿薩娜,默默點了點頭。
“不過還好,一會兒我們就可以在伊洛河上乘船飽覽兩岸的風光了。”
當一行人乘上船,踏雲渡的船夫將船的纜繩解開,撐起白帆航行在伊洛河平靜寬闊的河麵上時,庫特塞婭難掩興奮之情,她與阿薩娜談笑間如銀鈴般笑聲一直回蕩在姚平耳畔。
船在伊洛河上隨浪輕微搖擺,努爾臉上一直掛著的冷靜和堅毅徒然消失,他緊張的抓著船簷木板,臉上透漏出恐懼卻又故作鎮靜的表情,這讓姚平覺得有些好笑。庫特塞婭發覺了努爾的不適,她笑嘻嘻的坐到他身旁,對他道:“我辛瓦最勇敢的戰士,你好像在害怕什麽呀?”
努爾調整了下呼吸才道:“庫特塞婭。我,我感覺不太舒服。”
庫特塞婭笑著從努爾腰間解下了他的香囊,而後捧到了他鼻尖道:“聞聞你的香囊吧,或許會這種清爽的香味會讓你感覺好一些。”
“謝謝你,庫特塞婭。”
船夫唱起了歌謠,是璣州方言的腔調,阿薩娜自然聽不懂,姚平也聽不懂,兩人此時似乎有了某種共同的體驗,他們相望一笑,看著碧波蕩漾的河水,時光隨之飛快流逝,船掠過兩岸絢麗風景。
前往洛川的旅途中,一行人也途徑了數座伊洛大城,但當洛川那宏偉的城牆和高聳的城樓出現在地平線上的時候,阿薩娜和庫特塞婭還是被深深震撼了。
一行人最後換乘的大客船,在一個洛川城外的一個大碼頭處停泊。阿薩娜驚奇的看著碼頭上堆積如山的貨物,絡繹不絕的商客和百姓,而走下了船隻。她抬頭向不遠處的洛川城望去,隻覺得洛川高聳的城牆向兩側延伸的如同一座連綿不絕的山脊。
而建於城牆之上的城樓則如一座孤傲的險峰那般矗立。從斑駁的牆磚上阿薩娜可以看出,這是一座飽經風霜,經曆過無數戰爭考驗的古城。偌大的城門之上,一排排大旗飄動,一麵金色的主旗上繪著伊洛帝國的徽記,雙生花。
看著城垛口上交錯伸出的一支支巨弩,一列列身披金甲的士兵,以及無數懸吊著的城防器具,阿薩娜不由的心生羨慕,她想,若是喀爾多人團結起來,也能建造出這樣一堵城牆,哪怕比這一上兩倍的城牆也好,那亞梭爾人也不能肆意的侵掠進他們的家園了。
公西暘帶著他們繼續前行,在走到被姚平稱為紅鳥的洛川南門外時,阿薩娜看到那裏人頭攢動,到處擠滿了各形各色的商販和攤位,茫茫人群熙熙攘攘的在城門之外進行著各種交易。
“舅舅,今兒朱雀門外還挺熱鬧,好像是集會日吧。”姚平看著身邊路過的一個拔牙的攤位道。
公西暘一算日子,而後道,“是了,還真巧,今確是個大集。”
集會上的百姓眾多,一行人緩步從中穿行而過。突然,一個衣著肮髒,手拿拂塵的羽士從人群中穿了出來徑直撞到了為阿薩娜開路的努爾。阿薩娜見這人十分奇怪,他在撞到努爾後不禁沒有道歉或者回避,反而低聲沉吟起了奇怪的咒語。在這伊洛帝都城外,努爾不敢輕易妄動,他保持著警惕,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唯恐他威脅到阿薩娜的安全。
姚平擠過人群,看到了努爾這邊的情況。他走上前來,卻聽那羽士著,象異變,災禍將至,汝若潛心信道,可保周全之類的話語。
姚平隻覺此人是個瘋癲羽士,於是上前與他了幾句客套話後,想要將他勸離努爾身邊。但姚平卻不想,那羽士雖離開了努爾,卻又轉而攔住了自己,並還對他道,“混元一氣,可助你避險。你定要收下此物。”
姚平一看那羽士不知何時手裏多出了一麵銅鏡,鏡子上還銘刻著道教派的陰陽雙魚,最為特別的是,那銅鏡竟還有一個十字形的握把,銅製的握把上活靈活現的雕刻著幾個生肖動物。
正當姚平被羽士所拿出的銅鏡吸引時,公西暘也從隊伍前方反身擠回到了此處,他二話不,上來就一把推開了羽士,並態度惡劣的對他道,“去去去,滾一邊騙人去。”
姚平本想再與那羽士上幾句話,卻見擁擠的人潮隨即將那羽士的笑臉淹沒。
一行人擠出集市,來到深闊的洛川護城河外。阿薩娜看到寬大的吊橋前站著兩隊全副武裝的衛兵,他們正對來往的商賈臣民進行盤問檢查。於是她向公西暘問道:“進入洛川城的話,我還可以帶著我的刀嗎?”
“颯拉,這回沒問題。隻要不是長兵重甲弓弩箭矢,隨身短兵一類都是可以自由佩戴出入城中的。”公西暘笑道。
“哦?可為什麽你們的遙山邊關不準許攜帶武器,而這國都卻能帶武器進入呢?”庫特塞婭上前問道。
“這就是皇庭的規定了,我一個民也不懂這些。或許是因為遙山關外族數量過多,萬一出點岔子,又都帶有兵刃的話,督府會難以節製吧。這洛川雖未國都,但是駐兵數萬,就憑這點短兵,那可掀不起什麽風浪。”公西暘轉而又對阿薩娜道,“颯拉你放心,在洛川城,也絕對沒有什麽事能讓你用得上武器。”
來到衛兵檢查處,經過公西暘與姚平的一番解釋與翻譯,兵士很快登記了三名喀爾多人的信息,並將一行人放進了城中。
入城後看著城內一堵堵高牆,庫特塞婭不解的問道:“我以為這裏麵會遠比外麵有更多商鋪和攤位呢,怎麽全是些高牆呀?”
姚平聽後耐心解釋道,“洛川城不同於其他城市,這是帝都。之所以你看到很多高牆,是因為整個城市都被高牆分成了很多很多的院落坊間,每個坊間還具有各自不同的功能,有些坊間我們能進,有些坊間我們則是絕對不能進去的。”
阿薩娜看著一堵堵高牆道,“想不到你們伊洛人竟然將國都規劃的如此精密。這樣的話,一些重要人物的住所以及機構,我們是連看都沒有辦法看到的了吧?”
“是的,颯拉,顯貴們大多高牆深院,像我這樣的民是難以靠近的。”
阿薩娜轉過一個牆角,見又是無盡的高牆,於是道:“姚平,你能告訴我,你們伊洛掌管敵人情報的部門在哪裏嗎?”
姚平想了想道,“六大府中兵武府是掌管軍事的,應該也一並掌管著敵人的情報動態吧。”
“你帶我去。我想給他們一關於亞梭爾的事情。”
姚平看了看公西暘,然後道:“我覺得這樣與皇庭打交道的事情,我舅舅要比我更明白一些。”
公西暘點了點頭道,“兵武府嘛,我可以帶你們去。但至於能不能得見府中官員,可就是很難的了。”
“這個我明白。”阿薩娜道。
“今已經有些晚了,我們且先到西市外的平遠坊住下吧,待到明日一早,我再帶你們去就是。”
阿薩娜點頭應允。
姚平在平遠坊找到了一家喀爾多人開辦的客棧,庫特塞婭很興奮的與客棧主人,一對中年喀爾多夫妻交談起來。姚平也因此得知,他們原是喀爾多一個部落的商賈,後因部落受到了北方遊牧民族的入侵而失去了家園,於是就滯留在了洛川,並在在這裏盤下一個宅,開啟了客棧生意。
當客棧主人得知來客是辛瓦的颯拉一行後,很熱情的準備了兩間上房。阿薩娜和庫特塞婭很自然的住了其中一間,而公西暘和姚平還有努爾則住進了另一間。
落頓好了住處之後,第二一早,公西暘帶著阿薩娜去了兵武府。而姚平則是領著庫特塞婭和努爾去了西市逛街。
等姚平三人從西市逛了一圈回到客棧的時候,他們略感驚訝的發現阿薩娜早已坐在了客棧廳堂之中。
“阿薩娜颯拉,舅舅帶你見到兵武府的人了?”姚平上前問道。
阿薩娜搖了搖頭,“沒有,門口的士兵那裏的長官並不在,我沒有見到他們。”
“那舅舅他人呢?”
“他幫我想想辦法去了。”
“哦,舅舅見多識廣,應該會有辦法的。大不了明再去一趟就是了。”姚平向阿薩娜安慰道。
可一連七八日過去,公西暘雖也帶著阿薩娜又去往兵武府了幾次,但得到的結果卻是一樣,兵武府的官員全不接受拜見。
在長時間沒能見到伊洛的官員後,阿薩娜感到一絲失落,這一日,她在庫特塞婭的陪同下到東市閑逛。
庫特塞婭在一個玉衡州人的攤位上看中了一個發飾,就在她準備掏錢買下時,阿薩娜突然攔住了她,她有些神情黯然的道,“庫特塞婭,這幾日我因沒能見到伊洛的官員,而交由了公西暘很多錢幣,他他會去幫我想辦法。我還不知道我們要繼續在這裏住多久,現在每一枚錢幣都不能浪費了,不然連我們返回塞瓦,恐怕都會困難。”
庫特塞婭不舍的放下了發飾,而後輕聲道,“我明白了,颯拉。”
又一日,在客棧的廳堂。
姚平向公西暘問道:“舅舅,你幫阿薩娜通融的進展如何了?最近看著阿薩娜好像有些神情落寞的。”
公西暘捋了一捋胡子道,“外甥,你也不用替他們著急,這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你舅舅我昨還花錢請了兵武府中的一名管事的府吏去樂享坊吃了酒呢。”
“那他怎麽?”
“他他會再替我向府中大員報告此事的。”
“舅舅,你,他們這些人牢不牢靠啊?”
公西暘一瞥姚平,而後道,“什麽老不牢靠,我們可是求人家辦事。再了,我們求見的這位雖是一個公主,但實話啊,她那就是一個部落的公主,我估摸著,她也就相當於個我們搖光州晴甫郡,郡府府令的千金吧。這難免會不受這皇庭兵武府的重視嘛。”
姚平撓了撓頭,沒有再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