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岩壁
弗裏德利爾再度將岩壁上的文字全部看過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眼,而後將頭抵在了岩壁上。
“你讀懂了什麽,告訴我。”奧伊芙見到他的反應後,對他道。
在聽到奧伊芙的話後,弗裏德利爾轉過了身依靠在岩壁上,卻沉默不語。
岩壁上的所有內容,其實弗裏德利爾都通過剛才的最後一句話,進而舉一反三的大致了解了。那些他看不懂的詞組,他也基本可以猜測到,都是些罕見物品的古老稱呼。
他知道了,這裏銘刻著的一行行的古老的斐頓文字,都如同最後一行文字一樣,全部是煉金公式。而之前從這裏走出去的兩人,和他們在地上殘留的一灘黑泥狀的物體,弗裏德利爾也明白了,他們是偽裝成農夫的煉金術士。而至於奧伊芙,涅茲戈達,和救了他的布魯利斯和阿毗棄,弗裏德利爾也明白了,他們也一樣都是煉金術士。隻是弗裏德利爾不明白,這些煉金術士為什麽以他霜跡島銜尾蛇家徽為他們組織標識。
弗裏德利爾微微側過了臉頰,他向奧伊芙瞥看了一眼。奧伊芙的手,依然按在劍柄,她在等待弗裏德利爾的回應。
“你們所進行的一切嚐試都是徒勞的。”弗裏德利爾用斐頓語道,“你們沒有賢者之石。”
奧伊芙對弗裏德利爾突然用斐頓語回話感到有些驚訝,她有些不安的道,“弗裏德利爾,請用你在這裏學到的語言對我話。”
“父親他,把他那把以賢者之石為媒介熔煉的夜幕交給了我。我想他肯定是極為在乎我的”弗裏德利爾有些惆悵的道,“這麽多年來,直到現在,我才領悟到了他對我的愛。之前,我一直認為他並不關心我。”
“快告訴我,弗裏德利爾,岩壁上寫的到底是什麽。”奧伊芙有些急切的向他道,“不要些我聽不懂的話。”
“石頭。”弗裏德利爾緩緩用她的語言開口。
“石頭?上麵寫了石頭?”
弗裏德利爾看到了奧伊芙臉上露出了驚訝和欣喜,他衝她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那是賢者之石?”奧伊芙驚喜問道,“告訴我,上麵有沒有關於能夠找到它的記載?”
弗裏德利爾搖了搖頭,“沒有。”
“不要騙我,弗裏德利爾。”奧伊芙立刻道,“你如實告訴我岩壁上麵的記載,我同樣也會告訴你,你這些日子住在這裏,一直以來想搞清楚的事情。”
“什麽?”
“關於你想知道的一切。”奧伊芙道,“我們等價交換。”
弗裏德利爾沉默了片刻,而後突然道,“不。”
“你難道要拒絕告訴我岩壁上的內容?”奧伊芙驚訝的問道。
“是。”弗裏德利爾堅定的道。
弗裏德利爾話一出口,他就預感到接下來奧伊芙會有所反應。他警惕的注視著她,尤其注視著她按著劍柄的手。弗裏德利爾想,若她要抽劍將自己滅口,那麽在她抽劍的一瞬間,自己就不如先將劍奪下,在將她殺死後再想辦法逃離這裏。
奧伊芙麵對弗裏德利爾的拒絕的確有所反應。她如他所料,抽出了劍。
她抽劍的動作很快,快到令弗裏德利爾有些反應不及。在他看到她手腕轉動的瞬間,她手中的細劍已經在劃出了一道弧線後抵達了他的頸下。而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一個動作,哪怕是眨眼。
“告訴我。”奧伊芙握著指向弗裏德利爾頸下的細劍繼續追問道,“告訴我岩壁上的內容。你一定全部都讀懂了,對不對?上麵的信息一定是有關賢者之石的,對不對?”
弗裏德利爾對奧伊芙迅捷的身手感到極為意外,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弗裏德利爾垂眼看了看自己頸下的細劍,他發現劍鋒距離自己的頸部並不是貼的很近。
在仔細觀察了這翠綠色的細劍劍身後,弗裏德利爾發現,奧伊芙之所以出劍能如此迅捷,其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手中的這把劍造成的,而並非是她劍術極佳。這把劍的劍身極其輕薄,猶如一條輕薄的發帶。在奧伊芙抽劍的時候,她甚至無需將劍身全部抽出劍鞘,即可翻轉手腕,劍身也因此而發生了彎曲,而後劍鋒便隨著劃出弧線彈出劍鞘,立刻指向敵人。
“話,弗裏德利爾。”奧伊芙對弗裏德利爾道,“不然我會殺了你。”
“殺,我?”弗裏德利爾目光掃過奧伊芙手上的劍,而後停留在了她的雙眸上。
奧伊芙將劍向弗裏德利爾的頸部逼近了一點,而後道,“快將上麵的內容翻譯給我。”
弗裏德利爾沒有看抵近自己脖子的劍鋒,他反而盯著奧伊芙的雙眼,上前迎了一段距離。
麵對弗裏德利爾的突然前迎,奧伊芙有些慌張的收了一下劍鋒。
看到奧伊芙向後收劍鋒,弗裏德利爾一笑問道,“找那個,你們想做什麽?”
“你將岩壁上的內容翻譯給我,我或許會告訴你。”奧伊芙持劍有些緊張的道。
弗裏德利爾向前伸了伸脖子,而後看著奧伊芙微微一笑。
“你不要再試探我了,這把劍它名為荊棘之毒。”奧伊芙向弗裏德利爾道,“它甚至隻需要輕輕在你的皮膚上刺開一個點,你就會中毒沒命的。”
“拿開,你的劍。”弗裏德利爾道,“然後,我。”
“不。”奧伊芙立刻道,“我沒那麽傻,你必須現在就告訴我。”
“你,真,殺我?”弗裏德利爾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
奧伊芙沒有作聲。
“你,不會,殺我的。”弗裏德利爾道,“拿開,請。”
“弗裏德利爾,我不會將劍移開的。這些文字對於我,對於我們整個組織來,都太重要了。”奧伊芙道,“等有人讀懂它們,我們等了太久了。我希望你能盡快的告訴我。”
弗裏德利爾輕輕一笑,沒有話。
“告訴我。那樣的話,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奧伊芙繼續道。
弗裏德利爾還是搖了搖頭。
“你是不是想要什麽?”奧伊芙向弗裏德利爾問道,“你可以提條件,隻要你願意將岩壁上的內容翻譯給我,我會盡量滿足你的條件的。”
弗裏德利爾立刻笑了一笑,而後他緩緩的抬起了手。
奧伊芙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住手。你想幹什麽?”她大聲向弗裏德利爾喝止道。
弗裏德利爾沒有理會,他繼續緩緩將手抬起。然後他將抬起的手輕輕的握在了奧伊芙握著劍柄的手上。
奧伊芙雖想收手躲避,但她手中卻是舉劍指著弗裏德利爾的脖子的。這稍加猶豫間,她的手便被弗裏德利爾握住了。但奧伊芙立刻感受到,弗裏德利爾的手上並沒有用力,他隻是輕輕的握住了自己手,他似乎並不是想奪取她手中的劍。
“你,幹什麽?”奧伊芙一時間不知所措。她輕輕晃動了一下劍鋒,而後道,“拿開,不然現在我真的會殺了你。”
“你,不會,殺我。”弗裏德利爾道,“你,需要我。”
“前提是你肯告訴我岩壁上的內容。”奧伊芙盯著他道。
“好吧,我。”弗裏德利爾道,“但不是,在,這裏。”
“你的意思是”奧伊芙猜測弗裏德利爾語意,而後向他問道,“你你會告訴我,但不是在這裏是嗎?”
弗裏德利爾點了點頭。
“那要在哪裏你才會?”奧伊芙問道。
弗裏德利爾伸出了另一隻手,用一根手指,指向了頭頂的花板。奧伊芙的目光也隨著弗裏德利爾手指向上看去,但就在她目光離開弗裏德利爾的一瞬間,她便立刻後悔了,她察覺到了弗裏德利爾的用意,但卻為時已晚。弗裏德利爾原本輕握著奧伊芙手背的那隻手此刻猛然發力,奧伊芙隻感覺到手腕翻轉猛然一疼,隨即她細劍脫手。但奧伊芙並非就此被弗裏德利爾製服,她迅速用另一隻手來拿住弗裏德利爾的手臂,很快兩人四臂相搏,相互鉗製了在一起。
弗裏德利爾力量占優,他扭轉身體,猛的將奧伊芙抵在了岩壁上。不等奧伊芙掙脫,他又迅速抬高手肘,將手臂橫在了奧伊芙的頸下,控製住了她。
奧伊芙力圖掙脫,但弗裏德利爾絲毫不給她機會。弗裏德利爾為了防止奧伊芙抬腿襲擊自己,而緊緊的貼住了她,不給她抬腿的空間。
兩人互相用力抗拒著。
“弗裏德利爾,放開我。”奧伊芙怒目看著他道。
近距離四目相對,弗裏德利爾感到了奧伊芙因用力而變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她的呼吸吐露在他的麵部,讓他感到了一絲酥麻。他貼近她麵部,在極近的距離上,他又細細看了看奧伊芙的俊挺的鼻梁,清秀筆直的眉毛,細膩光亮的麵膚,還有她帶著一絲緊張和驚嚇的眼眸。
“放開我。”奧伊芙繼續道。
她因話兒吐露的氣息讓弗裏德利爾有些沉醉,他微微揚起了一嘴角,然後輕輕搖了搖頭,“不。”弗裏德利爾輕聲道。
“你想幹什麽?”奧伊芙道,“你知道,剛才我雖抽出了劍,但並非真的想殺你。”
弗裏德利爾微微笑了一笑,然後點了點頭,“我知道。”
“放開。”奧伊芙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青年人,她從他眼神裏忽而察覺出了一絲別樣的情意。
看到弗裏德利爾就隻是這麽微微笑著看著自己,奧伊芙突然也意識到了什麽,她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熱血旋即湧上了她的臉頰,她的麵色也隨之迅速變得緋紅起來。
弗裏德利爾看到奧伊芙麵色紅暈後,慢慢的將麵部貼向了她。不等奧伊芙有所反應,弗裏德利爾上前親吻了她的麵頰。
奧伊芙起初有所抗拒,但隨著弗裏德利爾的親吻,她急促呼吸了一陣,隨後漸漸放開了自己的內心。兩個孤身的年輕男女,在靜謐的洞窟之中,猶如幹柴烈火般激烈的燃燒了起來。
激情燃燒的過程中,弗裏德利爾驚訝的看到,在奧伊芙光滑白皙的手臂上,竟然佩戴著一個精美的銀色銜尾蛇臂環。臂環上的銜尾蛇的造型不同於營地裏任何其他的銜尾蛇圖案,它顯得較為苗細輕盈,也更靈動。看著臂環其神秘的材料質地,弗裏德利爾覺得,或許製作這個臂環的人,有著對銜尾蛇標記的不同理解。
對於這個臂環,弗裏德利爾在看了兩眼後就收回了目光,他沒有向奧伊芙開口問關於她臂環的問題。一來他不願為此耽誤美好時光,二來他也知道,這個營地裏隱藏了的秘密太多了,他需要一步步逐漸將其弄明白。
水火交融,時光流逝。
當弗裏德利爾和奧伊芙一前一後從洞窟中走出,穿過圓木門回到營地中的空地中時。涅茲戈達從他們的神情中察覺了一絲絲異樣。
“奧伊芙姐,弗裏德利爾能夠解讀出那些文字嗎?”涅茲戈達上前問道。在他身後,營地中的一眾人也走了過來,他們期待著她的回答。
奧伊芙環顧了四周的人們後,點了點頭道,“他大致能讀懂。”
“太好了!”涅茲戈達和眾人因奧伊芙的話語瞬間歡騰起來。
“那岩壁上的字,到底是什麽意思?有沒有提到賢者之石?”涅茲戈達興奮的向她繼續問道。
“提到了。”奧伊芙點頭道。
人們再次因奧伊芙的回答而興奮起來。
“岩壁上寫的到底是什麽?”人群中有人問道。
“他雖然能讀懂岩壁上的內容。”奧伊芙看了一眼弗裏德利爾道,“但並非全部能讀懂,岩壁上一些複雜的詞,他還需要思考和研究。不過我想,他很快就會告訴我們的。”
待營地裏的人們慢慢散去,金發的布魯利斯笑著上前拍了一下弗裏德利爾道,“當時在競技場看到你畫下銜尾蛇標記的時候,我就曾跟阿毗棄,你一定不是一般人,救下你,你一定會帶給我們意外的驚喜的。真沒想到,你竟能讀懂神跡文字。”
弗裏德利爾衝他笑了一笑,道,“謝謝你。”
“不要再謝謝你了,弗裏德利爾,你自從學會了謝謝你,你都對我和阿毗棄過好幾遍了。”布魯利斯笑著道。
“阿毗棄,哪裏?”弗裏德利爾見阿毗棄並不在附近,於是向布魯利斯問道。
“還記得競技場暴動中我們釋放的那股黃色的催淚煙嗎?”布魯利斯向弗裏德利爾比劃著道。
弗裏德利爾點了點頭。
“他攜帶著煙霧包去參加另一個嘉蘭反抗亞梭爾人統治的暴動行動去了。”布魯利斯道。
“亞梭爾?”弗裏德利爾問道。
“嗯,是的,針對亞梭爾人的行動。”布魯利斯道,“你一定也很痛恨亞梭爾人對吧?”
弗裏德利爾點了點頭,而後問道,“阿毗棄,哪裏人?你們,是哪裏人?”
布魯利斯猶豫了一下才向弗裏德利爾回答道,“阿毗棄是旃羅人,我是嘉蘭人,我們和奧伊芙姐都不一樣,姐她是蘭蒂人。”
弗裏德利爾看了看奧伊芙,他見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含有一絲溫情。他一笑,轉而繼續向布魯利斯問道,“嘉蘭,你是?我看到,嘉蘭人與亞梭爾人,很友好。你,恨,亞梭爾人?”
布魯利斯想了想對弗裏德利爾道,“我是嘉蘭人。早在很久以前亞梭爾人就占領了我們嘉蘭的嘉蘭河以東的領土,他們起初對這一帶的嘉蘭人民特別友好。當時的嘉蘭人甚至覺得是亞梭爾人將暴君趕走了。但是就在這最近的幾年,亞梭爾人突然開始禁止我們嘉蘭人信仰我們的神明了。他們摧毀和改造了全部的聖堂,並還將不願離開聖堂的僧侶,以及那些堅持信仰的傳教士紛紛釘死在了十字架上。亞梭爾人的惡魔行徑,激起了我們嘉蘭人的怒火,現在越來越多的嘉蘭人開始反抗亞梭爾人的統治了。”
因布魯利斯的語速有些快,弗裏德利爾並沒有聽懂他全部的話語,但他還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而後向布魯利斯問道,“蘭蒂,嘉蘭是盟友。為什麽不,一起打亞梭爾,我不明白。”
布魯利斯看了一眼一旁的奧伊芙而後道,“我們嘉蘭和蘭蒂之前的確是盟友,我們有著相似的文化,也都信奉同一個神明。但這十年間,因為兩國教廷對教義的不同解讀,以及其他種種的問題,我們兩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大不如前了。不止如此,自我們嘉蘭老國王死後,繼任的新國王昏聵無能,他不止成躲在翡翠城不見人,還書信侮辱蘭蒂的教皇,他的這些行為,進一步的激化了兩國的矛盾,這也讓蘭蒂在亞梭爾入侵嘉蘭的時候,選擇的了袖手旁觀。
弗裏德利爾點了點頭,而後道,“你們,嘉蘭的國王,在哪。”
“你問我們的國王在哪?”布魯利斯一愣,他想了想隨後搖頭道,“不清楚。亞梭爾人雖然攻陷了翡翠城,但是他們並沒有抓到我們的國王。我想國王他應該是逃去了哪裏。”
弗裏德利爾回想起了自己親手將嘉蘭國王做成血鷹的那一幕,而後對布魯利斯點了點頭。
“弗裏德利爾,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但不在這一時。以後我們也會一一解答你的困惑的。”奧伊芙道,“在此之前,你還需要繼續學好蘭蒂語才行。”
弗裏德利爾看了奧伊芙一眼,而後笑了笑。
“涅茲戈達,從今往後,我負責教給弗裏德利爾蘭蒂語。”奧伊芙突然對涅茲戈達道。
“姐,您?”
“我想第一時間得到他翻譯過來的信息。”
“哦,如果是這樣的話。悉聽遵命,奧伊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