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妳...特別

  明月流光無邊無際地鋪灑下來,勾勒著兩人端坐在高樓上的輪廓,影影綽綽,朦朧似夢。

  她清脆悠揚的嗓音,念著壯志未酬的詩句,聽起來竟有種蕩氣迴腸的餘韻。

  雲霄心中一動,微微側過頭,英俊的臉龐似笑非笑,「眾人皆道慕家小姐不學無術,誰知竟滿腹詩書,出口成章,在下失敬,失敬。」

  尤其是親眼見識到她大殺四方的氣魄之後,很難將她跟知書達禮四個字連結在一起。

  雲霄夸人的口氣嘛,好像非得損她一頓才甘心,與作死無異。她才不是那種心裡不爽還會微笑說謝謝的人。

  慕榕不甘示弱的白了他一眼,「你這話聽著不像在夸人,小心沒朋友。」

  「妳也不像是會悲春傷秋、無病呻吟的人。」雲霄也不以為忤,淡淡的說道,「這不像妳。」

  他順手從懷裡拿出個酒瓶,是他慣飲的桑落酒,清香醇厚,入口回味悠遠,所謂「飲之香美,醉而經月不醒。」

  奈何他一向自斟自飲,也從未曾真正喝醉過,沒想到今天倒是有了伴。

  慕榕輕哼了聲,語帶挑釁地斜睨他,「你怎知我沒病?」

  她就是個女神經病,自己承認不需要別人黑,說著還仰頭咕嘟灌了一大口酒,非常痛快!

  雲霄眉角微抽,「別顧著喝酒,趁熱吃點東西墊墊胃。」

  「知道了。」慕榕擺擺手,咬了口甜而不膩的定勝糕,花香馥郁、軟糯可口,滿足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不管他是從哪弄來這麼好吃的點心,她都心甘情願送上大寫的一個服字。

  有吃有喝,慕榕漸漸放鬆下來,抬頭遠望一輪明月懸空,低頭就是畫舫點點的醉月湖,身後有京城萬家燈火,舉目所及,璀璨得宛如夢境。

  難道這傢伙是刻意帶她來散心的?

  心頭湧上一股暖意,慕榕含糊不清地說道,「謝了。」

  見她吃得臉頰鼓鼓,活像只小倉鼠,雲霄微微一笑,舉起酒瓶晃了晃,並不言語。

  他一向不多話,更不知道怎麼安慰人,會一時興起帶慕榕來這裡喝酒,也只是見不得她一臉頹喪的樣子罷了。

  雖然這女人發瘋起來堪稱剽悍,但她就適合活得如此鮮活張揚,恣意瀟洒,悲傷的表情不適合她。

  慕小姐吃飽喝足,心情也好了不少,笑咪咪地指著眼前的景緻說道,「兄弟,這地方你常來?雖然視野遼闊,但是待在人家樓頂上喝酒,不怕被當賊嗎?」

  雲霄動作一頓,很是無言,這世上敢把他當賊的人估計都短命。

  他直接忽略這個蠢問題,反問道,「妳為何一直叫我兄弟?」

  慕榕一窒,這該怎麼解釋?不就是她從小就跟著外公進出部隊,跟一群兵哥哥們一起玩到大,口頭禪一時改不過來唄。

  「我家裡有三個哥哥,從小就在男孩兒堆里長大,稱兄道弟不是很正常嗎?」

  她腦筋轉得飛快,趕緊把慕家三兄弟搬出來當擋箭牌,笑咪咪地進一步的解釋道,「兄弟呢,也就是一種稱呼罷了,代表兩個人之間是好哥兒們的關係,不分你我,感情不錯的意思吧。」

  感情不錯?雲霄燦若寒星的黑眸染上一抹笑意。

  嗯,這個解釋聽著還可以。

  這麼一說,慕榕突然想起雲霄確實挺仗義的,方才誤以為自己被丟包的陰霾全都一掃而空。她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豪氣萬千地說道,「兄弟,多謝你屢次出手相助,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只要喊一聲,我絕對幫到底!」

  雲霄眯眼望著遠方,不置可否,「那就先謝謝妳了。」

  語氣清淡到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慕榕皺了皺鼻子,這是瞧不起人呢!她悻悻然地喝了幾口杏花釀,清湛的眼眸倒映著城裡一片華燈炫彩,突然有了想靈魂拷問人的興緻。

  別問她為什麼,酒一喝,感覺來了擋都擋不住。

  她用手肘撞了下雲霄,「喂,咱們既然是好兄弟,不如聊聊天吧,說說你究竟為什麼會幫我?」

  慕榕眨眨眼,半開玩笑道,「畢竟我這四王妃可是聲名狼藉,大多數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吧?你人品好,我就不誣賴你是看上我的美色了。」

  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就憑雲霄那長相,要貪圖美色的話,天天照鏡子不就成了?

  她翻來覆去的檢閱原主16年的記憶,發現這姑娘雖然沒做幾件聰明的事,但至少活得恣意,雖然任性衝動,骨子裡卻很善良。

  唯一禍害的人,也不過就墨景熙一個。

  不過敢愛,卻不敢恨,真心所託非人,最後終究落得心碎而死的下場。

  這樣惡名昭彰的的京城小惡霸,有什麼值得讓雲霄這樣的人出手相助?

  雲霄默了默,隨口道,「妳不是用暗器跟我交換了嗎?」

  啥?慕榕很沒形象的噴出一口酒,挑眉斜睨他,「少來了,我當時送你小連弩,存的是坑你的心,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當時這傢伙還一口回絕了她的條件交換,現在還敢舊事重提,多半是在敷衍她。

  雲霄陷入了沉思,老實說,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具體的答案。

  初識時,確實只是因為她無意間顯露的本事,挑起了他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奇心。會出手相助,或許也有一點點看在故人的份上。

  但幾次見面,逐漸發現這女子不像傳聞中的那般荒唐,嚴格而言是比荒唐更荒唐,堪稱驚世駭俗,但他卻覺得有趣,乾脆多管閑事到底。

  準確的來說,多半是想看看她還能荒唐到什麼程度。

  想了半天,雲霄才歸納出一個結論,「可能是覺得妳.……特別吧。」

  他勉強擠出一個比較不那麼傷人的用詞,還看在她心情不好的份上,沒有說得太直白。

  慕榕驚愕得啞口無言,很難得的詞窮了。

  她哪裡特別啊?放眼天聖國,誰家後院沒有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兒?這不構成雲霄出手相幫的正當理由吧?

  他看起來壓根兒不像什麼同情心泛濫的慈善家,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呢?沒嫌煩嫌吵,多砍人家兩刀就不錯了!

  不得不說,慕榕對雲霄的評價還是挺中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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