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個仙人

  慕榕驚訝的睜開眼,「你說什麼?」

  她還活著?

  小臉迸發出劫後餘生的喜悅,「我沒死?我真的沒死!」她高興得差點喜極而泣,摟著雲霄又跳又叫。

  這種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在最後關頭撿回小命的感覺真棒哪!老天果然待她不薄,她果然是個命大的禍害啊哈哈哈哈!

  雲霄冷眼看著她發瘋似的大笑,嘴角微抽,「有我在,妳死不了。」

  這女人發起狠來毫不留情,手刃賊人面不改色,還敢囂張跋扈的羞辱皇子,方才卻害怕自己會活活摔死?

  是不信任他的輕功呢,還是驚嚇過度嚇傻了?

  慕榕猛然回神,雙臂僵在空中,意識到一個非常殘酷的事實。

  身為一個已婚婦女,她竟然以樹袋熊的姿態緊緊抱著雲霄不放……

  媽呀!如此對待一個屢次對她施以援手的良家美男,要是連累了他一起浸豬籠怎麼辦?

  慕榕慌張地鬆開手,腳步踉蹌地往後退,訕訕的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點恐高哇啊啊啊啊.……」

  沒注意到身後是傾斜的屋頂,她踩空了一步,身子搖搖欲墜,雙手張開不停地揮舞,嚇得心臟都要蹦出咽喉。

  不過預期中的高空自由落體並沒有發生,雲霄長臂一伸,迅速將她拉回身邊,不忘疑惑地問道,「恐高是何意?」

  慕榕驚魂未定,腦子根本沒在轉,脫口而出道,「就是一種心理恐懼,高處不勝寒啊,你沒聽過嗎?」

  說完才驚覺自己有多蠢,他輕功絕頂,有可能恐高嗎?

  「想必你沒這個困擾。」慕榕沒好氣地說道,偷眼望向四周,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下次要進行這種高危險運動,麻煩先通知一聲,這是基本禮貌知道不?」

  任誰發現自己正在好幾米高的樓頂,退一步就粉身碎骨,應該都會嚇得魂不附體吧?

  慕榕為了證明自己只是一時失控,平時並不這麼慫,便瀟洒地推開雲霄的手,眯眼遠眺,「我一般來說是很冷靜的,剛剛純屬意外,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哈。」

  只是站在高聳的屋頂上,雙腿都不自覺的有點顫抖。

  等了片刻,回答她的卻只有無盡的風聲,慕榕疑惑地轉頭一看,頓時慌了,哪裡還有雲霄的人影?

  「喂!雲霄!你是不是男人啊?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是啥意思?」慕榕對著空氣大喊,氣得握緊拳頭,恨不得揍死自己。

  沒辦法,就算雲霄在眼前,她也打不過。

  這屋頂目測至少有三層樓高,難不成她要在這裡等到天亮?

  一陣風吹過,慕榕一陣頭暈目眩,嚇得她趕緊蹲下來抱著頭,眼眶很不爭氣地蓄滿淚水。

  「混帳東西!識相點就給我滾出來!」她滿懷怒氣,聲音卻越來越微弱。

  就不應該一時興起跟著他走,說穿了他們也不熟,誰知道他竟然是這種喜歡把人丟在屋頂的變態啊?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高山雪蓮,實際上都是用壞水灌溉出來的吧?簡直有毒!

  「該死的臭男人.……」眼淚不爭氣地流下,她到底得多蠢才能讓自己陷進這種困境啊?

  雲霄迎風立在檐角,默默注視著縮成一團的女人,遠遠的都能感受到她怨氣衝天。

  本來想讓她罵個盡興,但隱約聽到小姑娘對他祖宗十八代的問候,不知道再放任她發泄下去,會聽到什麼不堪入耳的話?

  他又聽她斷斷續續的念叨半晌,才幽幽開口,「罵夠了沒?渴不渴?」

  慕榕倏地抬起頭,小臉還掛著成串兒的淚珠,渾然忘記上一秒還在問候他全家,滿眼驚疑不定,「你去哪兒了?」

  氤氳雙眸透著濕潤的水澤,委屈至極,卻又美得令人心驚。

  直到這一刻,雲霄才發現她看著膽大,個性要強不服輸,但說穿了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也會使小性子,害怕被丟下。

  他心頭一悸,旋即皺起眉,刻意忽略那異樣的感受。

  「妳太吵了,拿點吃的堵上嘴。」雲霄閑庭信步的走到她身前,優雅的姿態說多氣人有多氣人。

  同樣是在屋頂上,他衣帶飄飄宛如謫仙,她卻抱頭痛哭有如烏龜,這種不在一條水平線上的差距,慕榕再不甘心,也只能識相點。

  「原來是這樣啊,我誤會你了。」慕榕一抹淚水,樂呵呵的說道。

  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奔著當個俊傑,總比在屋頂上待到過年好。

  姑娘翻臉跟翻書一樣快,雲霄早就見怪不怪,袍子一撩坐在她身旁,順手鋪開拽在懷裡的包袱,變戲法似的把油紙包的四色小點心塞到她手中。

  桂花定勝糕、翡翠如意卷、藕粉糕、脆皮菠蘿球,有甜有咸,熱乎的吃食捧在手心傳來暖暖的溫度。

  慕榕驚訝地說不出話,剛剛這麼一眨眼的功夫,他去哪整來這些食物?這莫不是個仙人來著?

  「兄弟,你真是太有才了,長得帥、武功高、人品又好,在遇到你之前,我對人世間是否有真正的大俠是懷疑的,而現在,我終於相信了。我對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啊……」

  看在食物的份上,慕榕搬出了經典電影台詞,彩虹屁拍得既順溜又自然,約莫使出過去哄外公十分之一的功力吧。

  嘴甜才得人疼,這可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偏偏雲霄是個例外,不為所動的瞥了她一眼,順手把懷裡的酒瓶遞過去,「喝點杏花釀,不醉人。」

  湖畔風大,入夜後會越來越冷,她穿得單薄,又無內力傍身,喝點兒酒暖暖身也好。

  最重要的是順道堵上她的嘴,省得滿口胡說八道,聽得人頭疼。

  慕榕完全不把他的嫌棄當一回事,安分地坐好,接過酒瓶就淺淺啜飲。

  杏花釀入口綿柔,帶著淡淡的清雅花香,似乎可以想見春天時節落英繽紛的迷人花影。

  酒香醺人慾醉,慕榕一時感觸湧上心頭,輕聲低吟,「縱被春風吹作雪,絕勝南陌碾成塵……」

  滿樹盛開的杏花,即使被春風吹盡,如雪花般飄零,也勝過被踩在腳底下踐踏,這不正是她如今的處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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