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東施效顰
“再，再來一杯！”
“好。”陸初容笑眯眯的應著，卻不曾離開，隻在心中默念：三、二、一！
一國之君徑直倒在床榻之上，已然會周公去了。
後者舒一口氣，擼了袖子搬動男人的身體，將其挪上床榻，蓋上被褥，心情不錯的在他身上拍了拍。
“陛下真是海量啊，”她輕笑出聲，順帶在一國之君的耳邊低聲說道：“陛下將來會有後宮三千，總會有一個是陛下良配！”
待帳幔放下，遮住了一室的光華，陳元灃慢慢睜開了眼睛。
方才那句輕語依舊回蕩在耳畔，使得他耳廓發熱，心口微緊。
帳幔之外又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她一如往日般搬出單薄的絨毯，習慣性的睡在了貴妃榻上。
待燈燭吹滅，惠春苑陷入沉睡的靜謐之中。
第二日沒有早朝，一國之君難得賴了個床。
待小餃子進來請安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陸初容不在床上。
趕緊掀開帳幔向外看去，隻見貴妃榻已收拾的妥當整潔，看不出曾有人睡過一夜。
應該是早就起了，想來也是，她處心積慮，又豈會讓人發現自己沒和皇帝同床共枕。
“陸嬪呢？”
小餃子上前，殷勤伺候：“一早便去給太後娘娘請安了。”
“嗯。”
男人一邊穿衣，一邊又將目光看向那貴妃榻：“朕記得年前北海進貢了兩張雪狐皮做的褥子？”
小餃子忙道：“奴才記著呢，一張送到太後娘娘宮裏了，還有一張奴才要給陛下鋪在書房的榻上，陛下說如今該是警醒好學的時候，不能奢靡放縱，這才沒鋪，在庫房收著呢。”
“賞給陸嬪吧。”
“啊？”小餃子納悶：“現在？”
“怎麽？”
“眼瞅著一天天暖和了，陸嬪哪用得上啊！陛下就算疼人，也揀著實用些的東西賞啊！”
沒好氣的在這小太監屁股上踢了一腳，一國之君怒道：“朕不是疼她！是她這惠春苑的酸枝榻硌得慌！”
後者會意，立馬嬉皮笑臉道：“奴才這就去辦！陸嬪回來看了肯定歡喜！”
陸初容雖還沒回去，但人在康寧宮就已經足夠歡喜了，不，應該說是歡樂。
她今天特意來了個大早，但再早也早不過德妃。
德妃人美心善，十分關心她在宮中過的習不習慣，還說如今她每日要侍奉皇上，若有短缺要早點跟她說。
這可把陸初容感動壞了，從小到大還從沒有人這樣溫聲軟語的跟她說過話，還將她當成親妹妹般疼愛，再說兩句險些落下淚來。
多虧麗嬪及時趕到，硬是讓她把眼角的淚憋回去了，順帶收獲了今日份的快樂。
麗嬪竟穿了一件和她一樣花色的款式的窄腰立領宮裝，她身形雲亭，纖腰素裹，一雙立領愈發襯的她領如蝤蠐。
但麗嬪豐容富態，穿著這身衣裳，不僅勒出腰間軟肉，還使她脖子短了一截。
怎麽看怎麽滑稽，連帶德妃也忍俊不禁：“麗嬪妹妹這衣裳是新裁的？”
“嗯……內務府新製的款式，妾身以為隻我一份呢，沒想到陸嬪也有啊。”
陸初容有點尷尬：“我都穿好幾回了……”
“哪有人一件衣裳穿好幾天的！”麗嬪沒好氣的白她一眼，似也沒料到會撞衫，因著采薇打聽的消息說，陛下誇過陸嬪這衣裳，說不錯。
坐下後，恨恨瞪了采薇一眼，小丫頭委屈的低下了頭。
但隨著其他人魚貫而入，陸初容才發現跟麗嬪撞衫已經不算什麽了！
這些人不是跟她戴著一樣的朱釵，就是跟她穿著一樣的裙裳，不是墜著一樣的耳璫，就是穿著一樣的鞋襪，簡直像是從她身上各扒了一份！
直到最後王貴人入內，她才意識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快樂遠比快樂多。
“呦，是給王貴人梳妝的宮人偷看了陸嬪的裝扮，還是陸嬪特意模仿的王貴人啊？你們兩個不光穿戴的一模一樣，連發髻都梳的一絲不差！”
麗嬪說著便掩唇而笑，似乎完全忘了自己也是撞衫的那個！
陸九不由尷尬：“不好意思，我之所以每天梳這個發髻，實則是因為我的丫鬟笨手笨腳的，隻會這一個樣式。”
妙思不服：“奴婢在學了！”
“沒事沒事，”安撫性的拍拍妙思，陸初容笑道：“會一個就夠了。”
“嗯！”妙思十分得意，哪怕就這一個，她也梳的十分好看！無人能及！
王貴人臉蛋漲得通紅，她本仗著自己和陸初容身高體型大差不離，又仗著自己鑽研過妝容之道，本想今日和陸嬪做一樣的打扮來驚豔一把，但直到陸嬪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她才意識到，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
她體態嫻雅，衣衫裙裳不過是裝飾而已，一雙柔荑如凝脂白玉。
側首而笑時，眉目含春，情不外露，單是被她看上一眼，便覺得那雙眼睛似帶了鉤子，使人挪不開的同時，又被深深的自卑籠罩。
陸嬪陸初容，簡直是這後宮的噩夢，隻要有她在一天，陛下想不寵她都難！
意識到這個殘酷的現實，王貴人頹然跌坐在椅子上，順手將發上的玳瑁細蕊簪抓了下來，一縷亂發蕩在耳邊。
太後來的時候，難得沒帶上瞌睡一起，尤其是手上還牽了位雍容端莊的貴婦，眾人齊齊起身。
“都來見見，這是……”話說到一半，昭仁太後臉上的笑僵住了：“這怎麽回事啊？啊？怎麽一個個的？”
看看麗嬪，她又看看陸嬪，看看王貴人，她又看看陸嬪！
一張臉登時冷了下來：“到底是你們姐妹情深啊，還是都商量好的？做一樣的打扮！沒來由的讓人笑話！”
眾女紛紛低下頭去，慚愧的羞紅了麵頰。
倒是德妃落落大方道：“說起來，還是陸嬪妹妹的功勞，陸嬪妹妹每每新妝總是嬌豔動人，這才引得其他姐妹爭相效仿。”
太後麵色不鬱：“哀家以前見你們各有各的姿色，今日再見，卻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這也就罷了，還沒那模子一半好看！”
一句話說的眾人更抬不起頭來了，甚至有臉皮薄膽子小的紅了眼眶。
太後正要再說什麽，卻被王貴人搶白了一句：“嬪妾以為，這是德妃姐姐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