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試劑：理智
薑和被嚇得像一隻跳起來的土撥鼠。
他背身後退，迅速靠在病床上，驚道：
“您……哪位？”
抓著玻璃試劑管兒半舉起的便服青年一身黑衣，並未有桃山醫院的工作著裝。
但這人卻不慌不忙地說：
“鄙人桃山太郎，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哦，我今早不是給你留了信麽？”
“那這東西是……”
薑和指向桃山太郎手裏的兩支試劑藥水。
“試劑：理智IV，最新型號。”
桃山太郎搖了搖手中的兩管兒青碧色藥水，微笑著道：
“它們由世界聯合學會研製而成，經過了東亞聯盟特殊藥品資格認證檢查，最終在北海道某不知名國有企業藥廠裏被代理生產出來——
放心，肯定不是假藥。”
“我們桃山醫院批次采購的好東西，一切都合法合規。”
“我想您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薑和吞了口唾沫，觀察著玻璃管內那晶瑩剔透又如夢似幻的液體，小心翼翼地說：“我想知道的是……這試劑，它是用來幹什麽的？”
他腦子裏立即想起了一些關於不健康動畫番劇以及部分顏色小說的情節畫麵。
裏麵對於“迷幻藥”一類危險物品的描寫，大概就跟眼前這兩隻試劑差不了多少。
桃山太郎錯愕地皺了皺眉，然後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表情，反問道：
“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
薑和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對麵的青年男人麵色古怪地打量了他好久，直看得薑和心底發慌，才再次伸出手來，吐出下一句話：
“既然不了解，那就先一切按照醫囑來。”
桃山太郎將一支“理智試劑”收回自己的內衣兜，另一支玻璃管兒則繼續強行塞到薑和的手心裏，說：
“這一支……麻煩請喂給小雪奈。你就先不用喝了。”
“喂給小雪奈？！”
“嗯。”
薑和將信將疑地根據桃山太郎後續的指示，把玻璃管的小頭一側拍碎。
然後他捏開昏迷中風間雪奈櫻色的嘴唇，把青碧色的涼涼液體倒入女孩兒的口中。
藥水入體，短短三秒鍾過後，少女滾燙的額頭溫度果然迅速降了下來，急躁的呼吸也變得恬靜。
神奇得堪稱兒戲！
薑和心裏一塊兒大石頭落了地。
不管怎麽樣，這藥雖然外表可疑，但療效的確是肉眼看得見的。
“好了，沒事兒了。不用擔心，大概一個小時過後，小雪奈就會醒過來。”
“咦——奇怪，我的醫院製服哪兒去了？”
桃山太郎拍了拍手，目光在診室裏四下遊移了一圈兒，愣是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尋找無果，他隻好放棄，扭頭對薑和道：
“別守著小雪奈的床了，過來，跟我去體檢。”
薑和聽話地跟過去。
兩人出去左拐右拐，走在醫院內的某條廊道上。桃山太郎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給薑和作介紹：
“對於所有混血種來說，如果體內的妖怪血脈特殊，又或者含量過高的話，那麽，他們就可以在某些意外情況下，僥幸主動掌握一些所屬種族妖怪的天賦能力……”
“雖然這種幾率很小，但也時有發生。”
“在混血種每一次使用能力過後，他們的妖族血統都會在後續的一段時期內逐漸增長，而如果血脈的純度比超過了49.9%的臨界值，他們體內的妖怪之血就會開始變得不可遏製。”
“妖血將試圖扭曲混血種的精神與肉體，強行逼出他們原屬於人類的那一部分，再把他們一步一步徹底轉化為強大的妖物。”
“然而人終究是人，怎麽能真正完全轉化為妖呢？”
“所以最終造成的結果是：試圖變強的混血種們的確會獲得更強的妖怪肉體與能力天賦，但作為人類的脆弱精神隻能承受不住壓力瘋掉，然後被自己的妖怪血統強行扭曲成既不屬於人、也不屬於妖的怪獸。”
“這個過程，我們一般稱之為妖化。”
空曠的走道中，腳步的踏踏回聲不斷，桃山太郎慢悠悠地講道：
“剛才給你的那支藥，試劑：理智IV，就是用來應對這種情況的。”
“風間同學剛才是在妖化？”
薑和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陡然反應過來，接著問：
“桃山醫生，您剛才是在懷疑，我也是獲得了能力的混血種？”
這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
既然理智試劑隻對混血種起效，那麽之前如果桃山太郎不認為薑和是使用了能力的混血種的話，根本沒有必要一進門就讓他喝藥水。
“薑和，我在今天早上看過你的身份資料，當然知道你在政府檔案記錄裏，一直都隻是個平平無奇的純血人類……”
桃山太郎走到醫院走廊內某一個門口，身體突然停住，一麵低頭摸鑰匙準備打開房門，一麵聲音溫和著說：
“可是，你覺得就自己這兩天的表現，真的像一個簡簡單單的純血人類麽？”
薑和的表情囧住。
是哦。
這事兒他還真沒法反駁。
無論是半夜若無其事地從血案現場逃脫，還是第二天勇鬥亞種天狗妖……
這些都不太像是正常人類能做出來的事情。
“可我真不是混血種……”他嘟囔道。
有沒有特殊能力不好說，可原主的記憶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東京男子高中生薑和，就是一個異國求學的純血人類，往上追溯18代都有族譜記載，血統成分是再清白不過了。
絕沒有一絲妖血。
“到底是不是混血種，你說了不算，甚至連身為真正妖怪的我說了也沒用，因為政府不認一麵之詞的判定。”
桃山太郎推開房門，進去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打開燈光按鈕，聲音慢慢，語氣平靜道：
“薑和，想要清白的話，就進來接受體檢。”
“關於你的身份問題……東京都政府隻認體檢報告。”
薑和亦步亦趨地跟進去。
他的腦袋還沉浸在“桃山醫生主動承認自己是妖怪”這個驚人消息裏，動作僵硬到不行，剛一進門，眼睛卻看到了令自己更為驚訝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