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同心
“現在,換我問你……”言子期輕拭下她腮邊淚痕,凝望著她的雙眼,緩緩道
“初到郴定那時,你曾說,你心中有喜歡的人……
“那,現在呢?”
安思鬱感到,此時此刻,她一直在不停顫抖,無論身體,無論唇齒,無論她愈加無法盛盈滾滾淚珠的眼眶!她回望那雙初見便攝她心魂的眼睛,道“現在,我依然喜歡他!”
言子期一怔,心中苦澀之意頓湧,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來,覆在她掌上的手心,也不自覺慢慢落下……
唇邊浮入一絲苦笑,難道這些日子以來,在她眼中所見的情態,期盼,甚至落寞,竟無一絲是為了自己?
手臂無力的落回身畔,卻反被麵前的她死死抓住!
安思鬱一字一句對言子期道
“我喜歡的人,在一個風雪交加的日子,將我救於受驚的驢蹄之下!”
言子期聞言,驚愕的睜大了雙眼!安思鬱則繼續道
“自從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裏便都是他!我試圖逃婚,隻幻想有朝一日能夠再見到他。而當我死心決定接受現實,卻發現我心心念念的他居然就是我的夫君!可是……可是我卻不知,該怎樣對他說我喜歡了你很久,我……
“我,喜歡你,言子期……”
安思鬱的哽咽,已經讓她無法再繼續下去她一直以來藏於心底的表白,而四目相對,卻盡是淚眼婆娑!
雖是一片水霧朦朧,甚至已經看不清對方清晰的模樣,但她與他,不約而同都笑了!
他為自己的不堅定和懷疑感到可笑,她眼中的光,明明皆因自己!
原來,情之所起,在他們初遇那日便已注定。所幸,他們都在努力走近對方,即便漫長……
還好,他看清了心之所係;還好,她沒有放棄!
言子期手指輕撫過她額前細碎微亂的劉海,輕輕吻向她的額頭,聲音略略沙啞,道“對不起。”
安思鬱渾身一顫,“你……”
“對不起,鬱兒。”言子期笑中帶淚“對不起,沒能將我的心意及時告訴你,讓你胡思亂想了這麽久……”
“謝謝……”安思鬱凝視他的雙眼,淚珠紛湧,簇簇從眼角滑落,“謝謝你,喜歡我。”
雙手交纏在他頸後,安思鬱主動吻了上去,收到的是言子期愈加熱烈十倍的回應……
這個熱烈而細膩的吻,她等了太久太久,隻盼時光能在此刻多駐留些許,留住這一刻綿長的溫存……
天旋地轉之時,忽然,言子期一滯,雙目頓睜、屏息凝神,迅速手提佩劍,雖身形有些不穩,但仍如風般掠向門外!
安思鬱一驚,疑惑的望著言子期的背影,心內不由也跟著緊張了幾分。她並不知,方才在那“沙沙”的環境聲中,夾雜了幾絲不易察覺的不和諧聲音,她自然是聽不到的,但言子期常年征戰,心思敏捷細膩,耳力都要較旁人好上多倍,還是聽清了些許別的、很像是衣襟不小心摩擦到門框的聲音!然而查看時,門外卻空無一人!
言子期不由皺起雙眉,警覺的打量起四周,突然,一個什麽東西從天而降,迅速向言子期襲來!言子期一驚,一隻手瞬時擒住此物。那抓在手裏的東西軟綿綿的,還發出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
若眼前是別人,而不是身經百戰的言子期,怕是會被這個東西嚇丟了魂兒,這時,安思鬱也行至門前,待看清言子期手中之物,不禁道“貓?”
言子期聞言一愣,不由也看向手裏這個軟綿綿的小東西,真的是一隻貓,一隻白貓!
那貓周身雪白,月份尚小,可憐兮兮的團做一團,猶自驚叫不止。見此萌物,安思鬱頓感心都化了,忙從言子期有些恐怖的掌力中將它解救下來,抱在自己懷中,不停輕撫安慰,道“可愛,家裏誰養了它麽?”
言子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他確實沒有印象有誰養了這萌物,但轉念一想,他在家中時日畢竟不多,家裏有甚小事,他又怎會得知?不由淡淡苦笑。這時,一陣急促的碎步聲傳來,隨即伴著的是陣陣輕呼“團兒,團兒……”
言子期循聲望去,見竟是言知令的貼身侍女碧蘭,碧蘭見到二人,忙躬身向二人行禮,複又見到安思鬱懷中的白色奶貓,眼前一亮,道“怪道找不到它,原來竟是跑到這裏來了。”
見她是為尋貓而來,安思鬱有些戀戀不舍的將白貓還於碧蘭,隨口問道“它叫團兒?”
碧蘭恭敬答道“是。因著它喜歡團成一團,就取了這個名字。”安思鬱頻頻點頭,覺得名字可愛好聽,又問道“這是你的貓麽?”
“不是……”碧蘭略有遲疑的道“是小姐的……”
碧蘭是言知令的貼身侍女,她口中的“小姐”,自然就是指言知令了,言子期微微有些意外,道“阿令的貓?哪裏來的?”
聽他如此發問,碧蘭的臉上竟閃過一絲慌亂之色,道“大約……是小姐撿來的……”
兩人聽了這話,都不約而同有些疑惑言知令年紀尚小,平日裏幾乎很少踏出府門,又如何撿來個白貓養在身邊?言子期本欲再問,但見碧蘭神色有些不自然,況夜將深,便不願再為難她,轉為囑咐道“早些帶它回去吧,平日裏多看顧它一些,別讓阿令擔心。”
碧蘭聞言,如釋重負般連忙向二人道了謝,抱了貓匆匆離去。見安思鬱仍望著碧蘭懷抱小貓離去的背影,眼神中似有留戀,言子期唇角浮起暖意淺笑,道“你喜歡?”
“喜歡!”安思鬱大方點頭,毫不遮掩對那萌物的喜愛,笑著說道“我明天要去阿令那裏逗這個團兒玩。”
“好。”言子期溫柔應允,輕輕攬她雙肩,道“回去臥房吧,夜裏風涼。”
話音未落,言子期自己卻不由輕咳了幾聲,安思鬱這才想到,上次郴定染毒後,言子期的身體尚未完全恢複,仍是虛弱非常,據說今日麵聖時,皇帝體恤其大病未愈,特意全程賜座,以示恩寵。安思鬱隻覺心尖陣陣發疼,忙離了“素問小築”,與他相擁一同回到臥房內,按他在床邊坐好,將棉被蓋了他的下半身,又喚來寶雅去為他熬藥。
。